第33章 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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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門的是一大爺,年邁花甲,正獨自坐在小房間裏,閉目養神的吹著電熱扇,丹妮帶我進去的時候,他連眼睛都沒睜開,估計是睡著了。

    順著大路一直走,很快看到一個花園,花園中央特意空出一塊地,修建成老年人健身場所,我們繞過了過去,沿著一條小徑走到盡頭,就到了她生活起居的地方,這是一棟略顯破舊的七層小樓,雖然翻新過幾次,但跟周圍的樓層比起來,還是能夠一眼看出來。

    當年丹妮的父親遠赴邊疆,參與反恐行動時不幸犧牲,這對一個家庭來說打擊非常大,失去頂梁柱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那些戰友想盡一些綿薄之力,大夥每年都會湊出一些錢來寄給丹妮,希望丹妮可以早日從陰影裏走出來。

    可是他們卻不知道,丹妮並沒有用這些錢,而是統統存了起來,日後要是有機會,一定要還給他們,用丹妮的話說,就是誰掙錢都不容易,更何況是她父親的那些戰友靠性命換來的,如若是花了,良心會有多麽的不安!

    隨著我們更多的接觸,我越加的佩服她了,堅韌的毅力和不服輸的性格,都是我所缺少的,試想一下,如果我是她,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花掉這些錢,因為我會覺得這些都是我該得的,究其根本,可能還是跟一個人成長的經曆有關吧!

    上到三樓,丹妮從陽台的盆栽下取出鑰匙,打開了門,她一邊摸索牆上的開關,一邊催促我換鞋,我隻好照辦,誰知鞋剛一脫,空氣立馬就變味了,那麽這異味究竟有多難聞,不誇張的說,我聞到後都老臉一紅,羞愧難當。

    丹妮剛打開空調,隨即轉過頭來,一臉嫌棄的看著我,“老兄,你祖籍是香港的嗎?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知人知麵不知腳哇!”

    我漲著個臉,辯解道:“這不是我的鞋啊!我也是借來應急啊!肯定是這鞋的主人把腳氣傳給我的啊!”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丹妮拿手堵著耳朵,說道:“現在!此刻!你麻溜的!去把腳丫子收拾幹淨!”

    在她嚴厲的督促下,我來到洗澡間,放了熱水就趕緊扒衣服,隔著厚重的玻璃門,我能聽到一連串空氣清新劑的聲音,她也不心疼,一股腦噴了幾十下,這才遮住了我腳丫子的氣味。

    我泡在熱水裏,看著眼前的一切,全是她的洗漱用品、淡色的浴花、晾曬的衣服、還有牆上掛的brassiere以及這個她經常用的浴缸,一時間,腦子裏冒出了很多大膽的想法,簡直快要血脈噴張了,簡直快要渾身爆炸而死了,眼看大腦不受控製,整個人都站在道德的邊緣,我趕緊收起這些大膽的想法,火急火燎的裹著浴巾跑了出去。

    剛在我洗澡的時候,丹妮不知從哪翻出了許多照片,整齊的排列在客廳的桌麵上,其中一張正是我先前看到的帶有圖案的照片,此外還包含了很多人物照,但都不是名人,個個看起來凶神惡煞,可我一個都不認識,不過從照片順序上看,似乎是按照時間線排列的,光是這些我大致也能猜出一些東西,但具體細節是什麽,還要等丹妮細細說明。

    丹妮招呼我過去,指著第一張照片問我:“這幾個字認不認識?”我往她身旁一坐,瞅著照片上的字念道:“傅老棺塚”

    這張照片的中間部分光線很亮,但其餘部分卻很暗,可以看出是有人打著手電照上去的,那四個字均是古篆,刻在一副棺材的正麵,隻是背景看不太清,但同第二張照片連起來看,明顯是在墓地裏拍的。

    第二張照片的視線很開闊,光線也更加明亮,可以看到很多懸空吊著的木頭盒子,按照照片比例,這些木頭盒子差不多有半個骨灰盒那麽大,但盒子裏裝的什麽我就看不出來了。

    我為什麽能夠確定那地方是墓室呢?那是因為我曾在鄉下老宅裏見到過,當時我爺爺從古祠堂裏拿了出來,並告訴我這種木頭盒子有一個學名叫“殮棺”,基本用來裝人身體的一小部分,其實際用途跟棺材一個道理。

    早年間打仗,很多人被炮彈炸的四分五裂,連個全屍都沒有,那年頭雖是兵荒馬亂,硝煙四起,但中國自古以來都有個‘入土為安’的說法,能不火葬盡量不火葬,可是棺材又那麽大,總不能隻裝一指甲蓋進去吧!浪費土地不說,還浪費材料,所以就興起了這個殮棺,小巧玲瓏方便攜帶又不耽誤做工,對於一個能工巧匠來說,打造一副棺材最少也要一兩天,可要是打造這種木頭盒子,隻一天的功夫便能做出數十個來,尤其是那個時間等於金錢的年代,不流行慢工出細活這麽一說。

    後來到了自越反擊戰的時候,國內局勢相對穩定了許多,殮棺的做工也變的精細了起來,也曾火賣了一陣子,但最終隨著平息戰爭而無人問津;再後來也就是現在,這東西忽然在黑道上流傳開來,上能裝大哥下能裝小弟,真是人擋裝人、佛擋裝佛!

    第三張照片是墓室整體的樣子,從外邊拍的,手電光打上去竟然顯得金碧輝煌,很可能這些墓牆上塗抹了某種秘藥,從而形成這種效果,我應該怎麽形容,確切的說像是洞穴深處的龍樓寶閣,這樣打比方更加形象一些。

    當看到第四張照片的時候,我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因為這張照片是外景拍攝,攝影角度很高,有獨攬山河之勢,照片中有三個山頭,景色枯萎泛黃,拍攝時間應該是秋冬之間,位於照片的一角,依稀可見一個莊落,這才是讓我感到驚愕的原因。

    丹妮說:“中國地大物博,山川樣貌繁雜,再加上這些照片還是我偷來的,隻備了份又把原照悄悄放了回去,至於照片拍的什麽地方,我查來查去都沒有進展。”

    我手指放在第四張照片上,對她道:“我在看第一張照片時,並沒有想太多,因為這世上傅姓之人太多了,可當看到第四張照片時,我忽然就意識到這地方我小時候經常去,而且還特熟悉。”

    丹妮通過我終於弄清那個地方,不由的長出了一口氣,背靠在沙發上伸了伸懶腰,語氣中帶著愉悅,“每天進出局子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你現在明白了我為什麽單單相中你嗎?打從我看到你檔案的第一眼開始,就認定你絕非等閑之輩。”

    我讓你捧我了嗎?真是的。”我指著那些人物照問道:“這些人都是誰呀?怎麽一個個都狠啦吧唧的,一副我要殺你全家的表情。”

    丹妮解釋說:“個不高,長的黑不溜秋的人是黑子;嘴角上有疤的人叫笛子,他就是此次跟黑子搶堂主的人,據說他那道疤是小時候吃蘋果吃出來的,為人耿直,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一邊有眉毛一邊少半塊眉毛的人是喬二,道上人送外號‘喬二疤子’,早年護主留下兩道疤痕,一道在眉毛上,另一道不清楚,這人如今地位顯赫,道上都尊他一聲‘喬二爺。’”

    她隻說了三個人,當我問及其他人時,她卻說那些人要麽沒名氣要麽不知道,樣子極為草率了事,明顯是耐不住性子,有種不想把話題就此展開下去之嫌,我見她不想說,也沒有繼續追問,因為即使我弄清這些人的身份也沒多大用,知道幾個重要人物就行了,所以知與不知關係都不大。

    她收起了照片,完事又鋪了床子,哼著小曲就跑去洗澡了,我吹著暖氣,倒在沙發上自己琢磨,盡量把所有信息都整理清楚,對應儲存進記憶箱裏,一旦需要時可以快速的翻出來。

    順帶再想想明天的事,坐什麽車帶什麽東西去鄉下,又要用什麽理由或者借口撬開我爺爺的大門牙,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可想著想著,忽然就想起了住在醫院的強子,頓時感到一陣心慌,總覺得哪裏出了差錯,卻偏偏又無從著手,這種感覺來的快去的慢,導致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