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篁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和蕪歡說的。

    但是他看著那個黑袍女子一步一步的走入了他設下的陣法中。

    她沒有對他產生絲毫的懷疑，好像……他說的話，她都無條件的信任。

    他忽然想叫她回來。

    可是陣法的光芒已經隔絕了兩人。

    她站在陣法中，迷茫的看著他。

    “大人……開始了。”粉衣少女適時提醒。

    他這才回神，繁複的咒語從他口中溢出，陣法的光芒將她束縛在其中，可她一點也不掙紮。

    司篁甚至都快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完成所有步驟，他隻記得看到那個少女倒下的時候。

    陣法光芒散盡，她體內戾氣溢出，將她包裹在其中，帶著她墜入那山脈中。

    “失敗了……”粉衣少女呢喃一聲。

    而她麵前的司篁，已經不見了。

    蕪歡被司篁帶回了水雲淵，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她體內的戾氣鎮壓住。

    “大人……您還好吧？”粉衣少女扶住臉色蒼白的司篁。

    “無事。”司篁擺手。

    粉衣少女扶著他坐到院子的搖椅上，“萬神陣啟動失敗了，蕪歡姑娘體內的戾氣不足以開啟萬神陣。”

    “嗯……”司篁應了一聲，“我抹掉了她那段時間的記憶，她醒來若是問起，你知道怎麽說。”

    “落芙明白。”

    司篁守著蕪歡，直到她醒過來。

    她一臉迷茫的摸了摸腦袋，“我怎麽回來了？你不是叫我去……”

    她眼神更迷茫了，她好像去了哪裏，可……

    “小歡兒，我看你是做夢做糊塗了。”司篁坐在她**邊，燦若桃花的臉上，滿是戲謔。

    “做夢？”蕪歡呢喃了一聲，忽的轉頭看向他，“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才啊。”司篁將她拎起來，“大白天你還睡，趕緊起來。”

    蕪歡看了看外麵的天色，果然已經很亮。

    睡過頭了嗎？

    雖然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是她還是沒多問。

    這之後，司篁就讓蕪歡去尋找靈珠。

    不用回水雲淵了。

    司篁再次著手準備萬神陣，關於蕪歡的消息，他能從各個地方聽到。

    她有囂張的本事，聽她如何如何的厲害，司篁的心情都會變得好上許多。

    鬼帝瑤津。

    他們是這麽叫她的。

    瑤津二字。

    有靈魂歸宿之意。

    鬼修若是死了，那就是什麽都沒有了。

    她殺的鬼修手牽手都能繞水雲淵幾圈了。

    這兩字倒是很符合。

    遇到盛世，是在一座小鎮，他遍體淩上，卻護著一隻小狗。

    他不知怎麽的，就把他帶了回去。

    盛世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對他的話奉若神旨。

    蕪歡的心太封閉，他需要她像個普通人一樣。

    所以他將盛世送到她身邊。

    他告訴盛世她所有的習慣，如何讓她感興趣，如何取得她的信任。

    她嫌棄的東西，厭惡的行為。

    盛世果然聰明，用最短的時間取得了她的信任，成為除他之外，她唯一願意接納的人。

    可即便如此，他發現蕪歡對別的生靈，依舊保持著絕對的冷漠。

    是的，生靈。

    不管是人，鬼修，還是靈獸。

    不惹到她，她就是漠不關心的看戲，高興了拉你一把，不高興了落井下石也不是沒有。

    可是若是惹到她，她勢必要攪得天翻地覆才算罷休。

    司篁都不知道為什麽好好的一個女孩，怎麽就被自己養成了這樣。

    唯一讓他欣慰的，或許就是她不殺人。

    她很少去人類世界，即便是去了，多數時候都是隱身。

    所以她在鬼修中雖然惡名昭彰，可在人類中，也算是一個品行較高的鬼修。

    畢竟，別的鬼修若是有實力，絕對是要殺人的。

    ……

    “小歡兒，帶你去個地方啊！”司篁在某處山脈將正在殺鬼修的蕪歡抓到。

    蕪歡解決最後一個鬼修，飄到麵前，“去哪兒？又想坑我？”

    “這次不坑你。”

    “你這話都說了多少遍了。”蕪歡翻著白眼，卻沒有反對。

    兩人走走停停，費了些時間才到地方。

    蕪歡看著底下的山脈，眉毛微揚，“這不是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什麽古墓出世的地方麽，你帶我來幹什麽？”

    “裏麵有驚喜等著你。”司篁在蕪歡腳下畫了個陣法，將她傳送了進去。

    司篁摸著下巴，忽然有些惆悵，這惆悵來得有些奇怪。

    如果他知道蕪歡以後會和天闕劍跑了，他現在就絕對不會這麽做。

    可是他不知道。

    他曾助天闕劍一次，蕪歡身上有他的氣息，所以天闕劍認主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天闕劍竟然帶著小歡兒跑到一個人類身體中，那身體還是他用來準備做創世神容器的。

    有時候，就是這麽巧合。

    之後發生的事，更是不受他控製。

    蕪歡和容昭在一起，他才驚覺，自己對蕪歡的感情早就不是利用。

    他或許是喜歡上她了。

    可惜他明白得有些晚。

    所以他設了那麽大的陣法，洗淨了她體內的戾氣。

    他無法再利用她，隻希望她好好的。

    到最後，他沒想到她會毫不猶豫的站在他這邊，即便是他要的做的事，多麽的逆天。

    他想盡了辦法，都沒能阻止她。

    那個時候，司篁覺得，他沒有白養這丫頭那麽多年。

    他曾經想過，隻要她不站在自己的對立麵，自己就很開心了。

    可是她卻那麽堅定的站在他身邊。

    他對容昭多的是嫉妒，如果他早一步發現，或許站在她身邊就不會是容昭。

    可惜，錯過就是錯過。

    一切塵埃落地，他本想給小歡兒準備一個盛大的婚禮。

    他就算不能陪著她，她也想讓她記得，那場婚禮，是他給她的。

    然而他依舊漏算了容昭。

    這隻劍靈，別看他平時不說話，存在感超低。

    可是在麵對小歡兒的問題上，他卻是無比的強勢。

    差點把他的水雲淵給拆了才算作罷。

    他為她建了仙麓台，親手雕刻了九百九十九根玉柱。

    那個時候，他才相信，他是真的對小歡兒好的。

    他的愛，沒有花言巧語，卻深刻無比，像是鐫刻進了骨髓，融入了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