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父隕沙場

    大燕帝國，涼州武威郡，周府院內

    “好，再接我一招！”

    伴隨著一聲興奮的叫囂響起，一道矯健的黑色身影拔地而起，彷如一頭奔竄在山林之間的獵豹一樣，飛快的撲向他正前方一人。

    右手緊握鐵拳，漆黑的雙眸之中閃爍著熾熱的戰意，整個人的速度快到了極限，在院旁眾人凝視的目光之中，兩人的拳頭狠狠交撞在一起，帶著一聲震耳的悶響，兩人的身影再一次不由得自主的向後震退而去。

    不過，那出手攻擊的年輕人明顯少退了幾步！

    “好……”

    看見如此一幕，旁觀圍觀的眾多下人和護衛頓時都忍不住大聲叫好起來。

    “少爺果然不愧是咱們嘉北城赫赫有名的幾大天才之一，如今不過剛剛成年就已經達到武徒六重天巔峰的水平，再過一些時日，進階到武徒七重天的境界，我恐怕就不是你的對手了。”被擊退的那人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臂，笑著開口說道。

    “好你個周朝，你明明就不止這點實力，故意手下留情不說，竟然還敢這樣取笑本少爺，如果下一次再這樣放水的話，看我怎麽收拾你。”

    這話說這人赫然就是開始叫喊的那人，仔細看去，這年輕人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一身青色的緊身練武長袍，頭上戴一頂布冠，模樣倒是有幾分俊秀，不過最為吸引人的還是他的雙眸，明澈清晰。

    嘉北城作為武威郡的郡城，家族勢力自然不會少，而周家則就是這眾多家族之中的一個一流家族，眼前這位年輕公子正是周家家主周鼎唯一的兒子，周家大少爺，周紹！

    “嘿嘿，少爺您這可說得不對，我的修為雖然高你一點，但我們兩人年齡卻相差不少，像你這樣年紀的時候，我還剛剛達到三四重天的境界呢，比你可差遠了……”聽見周紹這話，那剛才與他對練的護衛摸了摸後腦勺，滿臉笑容的開口解釋道。

    “好了好了，別跟我在這裏磨嘴皮子了，你先去休息吧。”

    接過丫鬟遞來了濕巾，擦了擦額頭的絲絲汗跡，周紹對著那護衛翻了翻白眼，無奈的開口說道。

    “好嘞，那我就先退下了。”聽見周紹的吩咐，那名叫周朝的護衛也不再多話，立馬高興的退了下去。

    而就在這時，卻有一個中年婦人帶著幾個丫鬟從內院走了出來。

    這婦人上身穿著一件蘭花錦袍，頭上插著一根紫玉發簪，皮膚白皙，麵帶微笑，年齡大約三十幾許，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少女難及的成熟風韻，蓮步輕移之間更是彰顯出一位貴族婦人才有的氣度，讓人不自自主的為之折服。

    “母親，您怎麽來了？”看見這婦人走來，周紹立馬將手中的濕巾交給了身旁的侍女，高興的迎了上去，開口喊道。

    這婦人正是周紹的親生母親，沈氏。

    “剛才官府那邊來人，問及你從軍的情況。”

    按照大燕帝國的傳統習俗，男子十八歲成年行冠禮，女子十五歲行笄禮，其中男子加冠就意味著真正成人，也代表他擁有了治人、參加祭祀以及為國效力的權利，如今的周紹頭戴布冠，明顯已經步入了成年之列。

    “你如今既然已經成年，按照帝國的相關法令規定，明年初春之際就要從軍了，若是讓你自己選擇，你是準備在武威郡從軍，還是去你父親那裏？”問及這事，沈氏慢慢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認真開口問道。

    “這……”聽母親這麽一問，周紹微微一愣，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男子成年之後就必須從軍服三年兵役，這是帝國的明文規定。雖然以他父親在軍中的權勢，完全可以找些關係讓他在軍隊裏麵隨便掛個名字蒙混過去，不過這卻不是周紹心中想要的，而他父親恐怕也不會為他這麽做。

    大燕帝國開國一千餘年，坐擁大陸東方最富饒的九州之地，實力雖然雄厚，但卻麵臨著四麵環敵的嚴峻情況。北麵是凶殘的獸人帝國盤踞，南麵是野心勃勃的西夏王國，東麵則是詭異的妖族，而西方還有眾多強大無比的帝國林立。

    而他的父親周鼎就是在帝國最北麵的北漠州擔任護疆校尉一職，如果他去他父親那邊的話，自然可以得到照顧，立功升遷乃至安全方麵都可以得到保證。不過，如果這樣的話，他的母親就真的隻有一個人留在家中了。

    這才是周紹真正擔心的地方！

    “你不要顧慮我，如果你真的想去你父親那裏的話，你就去吧。”

    知子莫若母，看見周紹臉上的表情，沈氏頓時就明白了過來，輕輕歎了一口氣，徐徐開口說道。

    “我……”

    “周府主事之人何在？”

    周紹尚未來得及說什麽，一聲響亮的喊聲便在府門外響了起來，緊接著，外府的老管家就快步奔了過來，恭敬的開口說道，“啟稟夫人、少爺，剛才突然有一大隊軍士來到府門之前，看樣子好像都是邊疆那邊的士兵。”

    “嗯，我知道了。紹兒，你隨我一起去看看吧。”

    沈氏點了點頭，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還是帶著一眾下人和周紹一起向著府門走去，不過片刻之後，周紹就看清了府門外的情況。

    府門前大約有百餘名軍士，一個個都是身穿鎧甲、腰別長劍的打扮，渾身上下也都透露著凜冽逼人的煞氣，與那些守護郡縣的郡兵截然不同，不過更加惹眼的確實這些人的身上竟然都係著一條白布，每個人臉上也都是帶著淡淡的悲戚之色。

    看見這一幕，周紹的雙眼猛然為之一凝，心頭突兀的生出一絲不好的感覺，而就在這時，那領頭在前的武將已經開口了。

    “半個月之前，獸人大軍大舉入侵我大燕北疆地界，護疆校尉周鼎親率五萬大軍守城不降，最後城池被破，五萬大軍幾近全部陣亡，護疆校尉周鼎也戰死沙場。”

    “末將北軍偏將張大勇，奉命將周大人的遺體送回，還請夫人和少爺節哀。”

    話一說完，隻見他右手一揮，後方的四個軍士就抬著一副簡易的木架上前，而木架之上赫然躺著一個中年男子。體型高大威猛，臉龐粗獷不羈，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攝人威勢，不過此時卻已經臉色灰白，整個人沒有半點生機。

    “父親！”

    驚呼之聲脫口而出，在看見這個中年男子瞬間，周紹隻感覺腦海中好像有無數雷霆轟響，整個人都在這一刹那徹底呆住了。

    “夫人，夫人……夫人暈倒了，快去找個大夫過來……”

    下人們焦急的叫喚聲在周府門前不停的響起，而周紹已經完全沒有知覺，隻知道呆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甚至連那張大勇接下來說什麽他已經完全聽不清了。

    他隻覺得老天似乎跟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他剛剛完成成年禮，迎來的不是什麽祝賀的禮物，而是父親戰死北疆的噩耗，他剛剛準備過些日子就前往北疆從軍，與父親一同作戰，父親卻隨著他手下大軍一起陣亡。

    “臭小子，今天不把這個任務完成不準吃飯！什麽？我不講理，告訴你，在這個家，你老子我就是理！”

    “嗯，還算不錯，勉強達到標準了，有我一半天賦了！”

    “你這個小子怎麽就這麽不爭氣呢，人家欺負你，你不知道揍他啊，真是把我的臉丟光了，下次哪個再欺負你，就給我狠狠揍他，出了事情我負責！”

    “老子走了，你小子在家要好好聽你母親的話，要是你母親寫信告訴我小子又調皮了，老子就從北疆趕回來抽你小子屁股，你別給我做鬼臉，老子是跟你說真的！”

    ………………

    一幅幅真切的畫麵在腦海中回放，一句句熟悉的話語在耳畔回響，昨日的一切仿佛還在眼前，但腦海之中那個偉岸的身影卻慢慢的離自己越來越遠。

    站立周府門外，蕭索的秋風不停的呼嘯，吹打著衣裳也隨之獵獵作響，周紹的臉色一片蒼白，目光幾乎死灰，牙齒已經咬破下唇，鮮血順著嘴角慢慢流淌，淚水湧如泉湧，劃過臉龐，滴落在腳下的大地上。

    “父親……”

    喃喃吐出兩個字，周紹隻感覺眼前光景一黑，隻聽“嗵”的一聲悶響，整個人就這樣直挺挺的倒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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