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四十章 戰爭不可複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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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銀鯊號的艦艏炮塔發出了一聲轟隆巨響,連船艏都似乎有那麽一瞬間的下沉。
足足120mm口徑的六角大炮啊,這已經是陳漢現今口徑最大的六角炮了,雖然試驗場上150的六角炮已經生產出來四五年了,但因為材質的原因,性價比還依舊差強人意。
南拉納克號的側弦上暴起了一聲巨響,六角炮彈直接竄進了船身當中。那外側的船舷還算有了全屍,隻被砸開了一個地鍋口大的窟窿,但對麵的另一麵船舷可就崩壞了半截了。
西式風帆戰艦都是通甲板的,炮彈鑽進去了,能從頭打到尾,再加上船舷破碎濺起的木屑,那殺傷力是不小的,就如眼下這般。然後炮彈直接打到另一側的船舷上也是常有的事,但很少有能再次穿透的。
戰艦的船殼都是裏三層外三層的木料,雖然用的都是木材,但也不是一捅就破。軟木硬木兼備,那橡木為什麽會成為頂尖的造船木材?不就是因為硬度、韌性兼有,不易吸水,耐腐蝕,還能防患碎木飛濺。也就是被炮彈打中了【穿透/不穿透】不會有太多的小木屑蹦飛,造成對水兵的二次殺傷。而且一般的船殼那都是兩個防護層,足足四五十公分厚。沒有超強的穿透力,船殼不是那麽容易就碎掉的。
南拉納克號就是一艘標準的橡木戰艦,如果是圓球狀的實心彈,那根本不可能會出現被人穿透船體的可能。然而120mm的六角炮彈比之圓球狀的實心彈來厲害的太多了,穿透力上根本不是一個等級。
雖然在穿透南拉納克號另一麵船舷的時候,已經沒有第一開始的幹淨利索,但它還是成功了。
足足一扇大天窗大小的船舷在六角炮彈的衝擊下瞬間扯成撕碎,附近的一個炮組從人到大炮,還有火藥桶、炮彈箱、水桶、拖把等等,全部消失的幹幹淨淨,連一小塊肉渣都沒來得及留下。整個南拉納克號在炮彈的衝擊力劇烈搖晃起來,幾個沒留神的水手都被甩了出去。
至於中彈的二層炮甲板上,無數的炮手抱頭逃竄,那四處迸飛的木片木塊如同一顆顆子彈,在甲板裏嗖嗖的穿梭著,不知道多少老兵這一刻感覺有無數彈片擦過自己的額頭,那真的是跟死神跳了一場舞。那些木片木塊撞擊在人體上的時候,全都會發出輕微的呲呲聲,就像刀子快速的捅進肉裏一樣。而要是打在木板上,那就跟一顆顆釘子被飛飆進木頭裏的聲音差不多……
“曲向行駛,注意躲避炮擊。”
“船艉炮,立刻給我反擊。”
邁克爾·休斯臉上的輕鬆寫意瞬間凝固了起來,因為就他的眼睛觀察,中國人的戰艦距離南拉納克號的距離已經超過了2500米。
這麽遠的距離,中國人的大炮也能打中?
難道他們的炮擊技術又有了突飛猛進不成?
而此刻的銀鯊號上,陳化成站在炮塔邊上,對剛剛放炮命中敵艦的張保是大加讚賞,“不愧是咱們東洋艦隊出了名的神炮手,這水平就是高。”這張保在之前的多次訓練中就以神炮著稱,能升上銀鯊號的大副也是因為他槍炮長做得好,現在總算是用在正處了。
第二發120重炮接踵而至,在南拉納克號的船艉上開了個窟窿,大把的玻璃鏡破碎了開來,一個天使雕像完全被削平,零星的鋼材也被炮彈扭曲成了一個個千奇百怪的形狀。
兩發全部命中,間距至少五華裏以上,張保的操炮水平實在是神了。
沸騰的大海和嗜血的空氣讓六艘歐洲戰艦都回過了神來,所有的艦長都迫不及待的下達了還擊的指令,不管打中打不中,打不打就是個態度問題了。
這一天的上午11點20分,幾個小時的追逐後,炮戰正式開始。陳漢主力艦隊的先遣哨兵與歐洲人的警戎艦隊展開了一場枯燥乏味的無聊炮戰。五艘機帆船,五門120mm口徑的艦艏火炮,他們需要麵對的敵人是多大十餘門大小六角炮的歐洲船艉炮。
前者的炮少,而且張保隻有一個,那整體命中率是相當感人的。
況且張保再神炮手也不可能100%保證命中。
但是雙方間距始終保持在2000米距離的情況下,歐洲人的火炮命中率就更感人了。而且船艏炮塔的堅固性是經過了考驗的,六角炮彈即便打中了炮塔也影響微乎其微。但再小的命中率也終會命中的,歐洲人的船艉和側弦,陳漢機帆分艦隊的船艏上,那也是硝煙彌漫碎屑飛舞。
銀鯊號、海星號和海膽號三艘機帆船殿後,虎鯊號與白鯊號則如同兩個伸出去的護臂,在追逐的過程中,一點點從前方包抄了敵人。
當慘淡的斜陽執著的彌留在海天一線,將大片大片的海麵與天空漿染成鮮紅色的時候,一輪薄如蟬翼的殘月已經悄悄的爬上了天邊的星空;水平線上,落日還在揮灑著自己最後的餘暉,它用千萬支光箭,呼嘯著射穿天上的彤雲和地下的大海。落日的腳下,波光粼粼的大海並沒有隨著夜晚的到來而變得平靜,那海水依舊翻湧起來,此刻被染得紅豔豔的,仿佛是被浴血的落日浸染。
下午5時40分,馬島西北百十海裏外的一片海域上,三朵巨大的火堆在海麵上燃燒著,輕揚起三股密布的煙霧,卻還沒有真正的衝高就被呼嘯的海風卷散去。
不一會兒,五艘掛著陳漢血色戰旗和青天白日滿地紅旗的戰艦開了過來。這些戰艦向外伸出的炮管上都泛著冰冷的寒光。
微涼的月光如霜一般的灑在洋麵上,三艘戰艦並沒有施行什麽燈火管製,一個個火光明亮,大老遠的就能看到。開啟了燈火管製的是他們的敵人,另外三艘歐洲戰艦就是開啟了嚴格的燈火管製,接著黑下來的天色,逃之夭夭了。
陳化成並沒有繼續派戰艦追擊,隻讓遠處的兩艘機帆船做巡航警戒,他則帶引著三艘機帆船來搜索海麵上飄著的歐洲水兵。從他們的口中應該能了解到不少馬島的情報。
白鯊號高聳的桅盤上,兩名瞭望員正在執勤,瞪大了眼睛觀察光線灰暗的洋麵。越是夜晚,越需要警惕。今天他們早晨從麥哲倫海峽東口出發,整整一個白晝啊,追了好幾百裏,愣是沒有再看到一艘歐洲人的船舶,這是絕對的不正常。
用腳後跟想也能知道,歐洲人肯定是用那種手段來統治了後者。
“你說這紅毛的大艦會不會正埋伏在什麽地方,等我們迎頭撞上去呢?”一個瞭望員倚著桅盤上的護欄,惴惴不安的問道。
“我們是機帆艦隊,掉頭轉向方便,跑的更比風帆船快。他們憑什麽伏擊我們?”
“這次我大艦隊主力盡出,隻要紅毛們敢上來,我們就一定能打敗他們。”另一名瞭望員拍了拍同僚的肩膀,自信滿滿說道。
而距離白鯊號還有好幾十公裏的大艦隊主力旗艦的秦始皇號上,總指揮葉廷洋正坐在海圖邊,目光炯炯的盯著巨大的海圖上那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棋子,後者就代表著大艦隊的主力。
雖然在大艦隊行進過程裏,葉廷洋把艦隊的主戰戰艦編成了縱隊,但在戰爭中,葉廷洋始終堅t字橫頭戰術。這才是最能發揮戰艦火力的戰術!
固然英國人是t字橫頭戰術的老祖宗,但是這一次情況有些不同。英國人手裏的戰艦航速根本不能同機帆船媲美,每小時的航速上,機帆船至少能落風帆船兩節,如果風向水向再作美,三節、四節/時都能落的下。而且後者轉向相當靈活,而風帆戰艦在轉向上就是一個悲劇。
在機帆船麵前,普遍隻有8/9節最高航速的風帆戰艦隻有灰頭土臉黯然神傷的餘地。何況一些國家的風帆主力戰艦還沒有那麽高的速度。
歐洲國家的造船水準普遍不錯,但是再怎麽高超,那也有高下之分。北歐的戰艦就普遍比西歐差勁,而英國的水兵水準也遠超過西班牙。
在海戰中,這就是歐洲人的阿喀琉斯之踝。
雖然陳漢大艦隊可以依靠自身強大的前後主炮來風箏紅毛,紅毛就是中國方麵對歐洲人的一種蔑稱,連洋人的稱謂都不如。但這樣一來耗時可就長了,而且很難給予歐洲艦隊沉重的打擊。
葉廷洋很早時候就放棄在極限射程開火以打亂歐洲人陣型的想法,轉而試圖用高航速搶占更有利的位置,也就是所謂的t字橫頭。雖然納爾遜的輝煌就在不遠的十年前,但這並不能否認t字橫頭在海戰中的重要地位。甚至這個‘重要’的前麵還能再加上一個‘最’字。在海戰中,處在橫隊的一方可以發揮全部火力,而縱隊的一方隻能使用艦艏火力,簡單的主炮數字優勢疊加足以決戰決戰的走勢,要知道現在敵我兩方的軍艦上安裝的可是射擊相對精準的六角炮。
而納爾遜在當年的輝煌勝利可正處在歐洲海軍的變革時代,那時候的歐洲海軍誰也沒有徹底的把戰艦上的大炮更換成六角炮,因為六角炮的射速、精準度、超過滑膛炮的重量,以及所需要的數量,全部換一遍可不是一個小數字啊。更多地海軍戰艦上隻有上甲板的滑膛炮被更換了,或者是某一些位置上的滑膛炮變成了六角炮。更何況那次的海戰裏,法西聯合艦隊中還是有維爾納夫這個膽小的懦夫在給英國人幫忙。可以說是一頭綿羊帶領的獅群。維爾納夫在開戰前夕指揮法西聯合艦隊進行180度大轉向,以使艦隊的下風位置,以方便在戰術不利的情況下更容易逃脫。這一指令不僅嚴重影響了士氣,而且造成聯合艦隊的隊形陷入混亂。在聯合艦隊因調轉方向陷入混亂時,納爾遜抓住戰機果斷下令進攻。
英國人在海戰中也不是沒有一點錯誤的,他們也犯了很大的錯誤。但是對比法國和西班牙海軍,他們的錯誤更少,危害性也更小。當納爾遜不顧危險的帶領第一支隊十五艘戰列艦以縱隊方式將聯合艦隊攔腰截斷,然後指揮戰艦一次次的越過了500米的死亡線,拚死進攻敵軍戰艦,這奮不顧身的舉動讓參戰的所有英國海軍將士士氣大振,一個個熱血沸騰慷慨激昂,也使得士氣低迷的法西聯合艦隊隊形大亂,繼而徹底失去了組織力,維爾納夫乘坐的旗艦“布桑托爾”降下帥旗,艦隊司令被俘,其餘法西戰船一哄而散。英國人也顧忌火箭彈和六角炮的殺傷力,不敢逼迫太甚,所以納爾遜在那一戰裏雖然獲得了輝煌的勝利,卻也並沒有徹底打垮西班牙和法蘭西的海軍根基。
納爾遜以縱隊戰術打敗了法國和西班牙艦隊,這也並不意味著這種戰術就徹底適應於所有的海戰。
還是那一句話,現在的東西方艦隊可是全部換裝了六角炮,想一想這種情況下的鑿穿戰術吧,縱隊進攻的艦隊會被打的血崩不止的。
納爾遜的勝利是因為當時的海軍條件,是因為敵我雙方的士氣差異,更是因為維爾納夫的愚蠢。
那與眼下的形式是完全不一樣的,戰爭是不能複製的。
兩邊的戰艦條件暫且發展一邊,隻說雙方的戰鬥激情,那想來是都不會弱於當年的英國皇家海軍的。
一邊算是保家衛國了,另一邊呢?那是開疆擴土。這不是侵略,歐洲人已經先侵略過一遍了,中國的軍隊現在隻能說是開疆擴土。陳鳴最終還是沒臉把印第安人與殷商扯到一塊。但就算如此,中國在大意上也沒有什麽虧欠的。兩邊那是都士氣高亢的很!
這要是哪個敢先來玩‘貼身肉搏’,想必它的對手是絕不會‘避敵鋒芒’的。
……
“親愛的公爵,底特律再次從美國人的手中丟失了,中國士兵憑借他們的強大力量,徹底扭轉了北方戰區的劣勢。”丟失了底特律之後,美國人在最初的戰爭中所贏得的優勢就全部喪失了。“中國人的內湖艦隊橫行伊利湖,伊利湖周邊的很多美國城市都受到了炮擊,美國人在北方戰場的優勢已經徹底喪盡。”
“今年的夏天會是讓美國人充滿痛苦的一個夏天。我想中國人已經積蓄了足夠的力量,他們很快就會爆發的。是下個月,還是下個周,或者就是在這一周裏,中國人大反擊的消息就會傳來。”
巴黎,拿破侖帝國的心髒。夏爾·莫裏斯·德塔列朗-佩裏戈爾那豪華的官邸中,時年三十二歲的多蘿賽小姐對著自己的上官加情夫加伯父,現任法國總理大臣兼外交部長的塔列朗——本尼凡托公爵,歎聲的說道。
“你很失望?”
“當然。我們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我們給予了他們那麽巨大的支持。”十萬法蘭西士兵已經趕赴美國,或還在趕赴美國的道路上,這可是很強大的一股力量。
三十二歲的多羅賽·貝裏哥爾·丁諾夫人是塔列朗的侄媳婦,是的,他是塔列朗的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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