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矛盾的陳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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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國家,一個王朝,想要一代代的繁榮昌盛,那就需要有一代代的英明君主。這是咱們中國的傳統理念。可是一個皇朝又怎麽可能一個接一個的出現明君聖主呢?縱覽中國曆史,總共又才有幾個英主?
    兩漢四百年天下,文帝、景帝、武帝、宣帝、光武帝,英明之君為曆朝曆代之冠,不也大部分時間是平庸甚至昏庸之君在位嗎?
    北宋的仁宗、英宗、神宗、哲宗也算不錯,可一個徽宗就讓整個神州蒙難,靖康年的恥辱讓整個趙家都釘在了恥辱柱上。
    明朝的朱洪武、朱永樂都可稱得上是一代大帝,仁宣之治也青史留名,堪比文景。可明宣宗留下的朱祁鎮,一人一念,一個土木堡之變就打斷了大明武勳的脊梁,也打斷了大明朝的脊梁。不肖後人,辱沒祖宗啊。
    再有前清的康雍乾三君,公平的說都是有過人之處,尤其是康麻子和雍正,朕雖然不怎麽瞧得上康麻子。但公允的講,要是沒有你老子,這滿清的江山還能一代代的傳下去。即便他們是黃鼠狼下耗子,一窩不如一窩,那隻需要後輩有中人之姿,也有可能再堅持上個百年。
    那咱們陳漢呢?也這麽樣的二三百年一輪回?繼續走這條沒有未來的路?或許還夠不上二三百年,天曉得咱們後代子孫裏有幾個桀紂之輩呢?
    況且現下不同往日,商業蓬勃,維係舊日封建製度的士紳之權已經一去不複返。工商階層的發展已經不可阻擋。任何一個階層強大起來後都要謀求國家政治上的利益,這些年地方諮議局的影響力擴散你不會沒有耳聞吧?
    大勢滔滔,不可挽回的。因為如今的世界就是一個工商為王的世界,你要是抑製商權,國勢就亦會隨之而落。
    對於陳漢的未來,你爹這些年裏一直在思考,怎麽樣能一直安安穩穩的延續下去。不管是英明之君還是那平庸之主,都安安穩穩的把龍椅一代代坐下去,把富貴一輩輩的傳下去。
    我最早想的是英國那樣的君主立憲,後來覺得二元製也不錯。”陳鳴的話早把陳睗給震撼了。
    “父皇,你真的要把大漢變成英國那樣的虛君啊?幹個啥事都要同國會商量,這還算什麽君王,算什麽九五至尊,天下之主啊。”
    中國的傳統文化一直宣揚的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君主立憲跟中國真的有些不搭。但陳鳴有信心讓這兩者變得搭配起來。因為力量可以改變一切,強權的力量是力量,金錢的力量也是力量。
    與其幻想子孫後代都是文治武功的一代英主,還不如給他們留下一個不需要多英明神武就能輕鬆‘治理’的天下,天子垂拱而治,做做慈善做作秀,收收人望收收心,有功是大臣的,有錯也是大臣的,這才是延綿後代的上策。
    雖然這樣做會讓皇室一點點的失去權力,可隻要皇室還有人望,還受人尊敬,那就算當個吉祥物也很不錯啊。配合著九州商會的力量,還有日後的美洲各藩國王室的存在,陳氏在日後未嚐不能用金錢來左右著世界。
    陳睗瞪大了眼睛。他想反駁,他感覺這樣是不對滴。陳睗一直都是傳統帝王製的擁躉。但他也不能否認陳鳴的話說的有道理,中國兩千年的封建曆史,除了秦隋這樣的短命王朝外,大一統的帝國普遍都在300年一輪回的怪圈中打滾。
    雖然陳睗並不會輕易地改變自己的理念,他的理念就是至高無上的君權。事實上他並不是第一次聽到陳鳴這樣的說教,但從別人口中聽到,從報紙上看到,與從陳鳴這個天下之主的口中聽到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可他也說不出反對的道理。
    中國曆朝曆代的王朝都在追求千秋萬代,但沒個毛用。每個王朝都會出現無道昏君,生生的把偌大的帝國給糟蹋完蛋。這是個死結,陳睗化解不開。而他化解不開,那就沒辦法推翻他老爹的‘道理’。
    “天下已經變了。如果是五百年前,不,就算是一二百年前,朕也不會將手中的權利白白讓於他人,那絕對是要家天下。但是現在不行了,曆朝曆代的商賈之力哪裏會有如今的鼎盛?”陳鳴自己放出了‘資本’這頭怪獸,現在再想把它關回去都難以做到,而且他也不會把‘資本’這頭怪獸給關回去。
    沒有民間勃發興旺的資本,隻憑朝廷的力量,南洋、南明州、祥州和美洲怎麽能開發的那麽順溜,成果那般的巨大?陳鳴要振興華夏,在這個時代就必須發展工商業,而要發展工商業也就必須要給商人放權。而學英國人的辦法無疑是最簡潔的一條路。陳鳴不是在西化,中國有中國的現實國情,但是虛君這一點上卻必須要做的。
    “以後的君王不必太過英明,隻要有中等之姿就可以勝任。哪怕咱們的子孫後代跟木匠皇帝一樣呢,那也能讓天下太平。”當國家的命運不再掌控在皇帝一個人手中的時候,這也是這個國家最安全的時候。或許它在應對突發事件的時候,它的反應遠遠沒有毒菜國家快捷、迅速,但它能最大限度的鞏固自身。
    “老六。”陳鳴認真的看著陳睗,“人一精明想的就多,想要的就多。這樣的皇帝在我的眼中,反而是危險。”
    陳睗的敗不是敗在自身無能,而是敗在大勢滔滔下,敗在陳鳴的手中。
    一個平庸之輩,國家有議會、有憲法、有內閣,皇帝很純粹的當個吉祥物也沒啥大問題。或許他們的工作很不自由,可他們至少能過的安全。九州商會的慈善不是白做的,不管是教育基金還是旱澇賑災或者是病人、孤兒老人,這都能給皇室贏得巨大的人望,議會/國會也不可能無限製的壓迫皇室的。
    可是,若是所謂的一代英主在位,他會容忍自己的權力被憲法限製,被議會和內閣大塊大塊的分享嗎?這個答案用腳後跟想都能想明白。
    別人不說,就陳鳴自己本人,他就不能容忍自己的權利被手下人拿了。
    對於陳鳴言,什麽議會、內閣,我給你的才是你的,不給你的你永遠別肖想。否則就是要掉腦殼的。從骨子裏講,陳鳴就是一個標準的封建帝王,頂多算得上開明。
    陳鳴就是如此的矛盾!一個大毒菜者,卻想要子孫後人走上皿煮立憲的道路。
    ……
    夜幕中的阿斯特拉罕,黑沉沉的城市正在睡熟,微弱的星光下,整個城市那麽的安靜。
    歐洲局勢的越發緊張似乎也影響到了阿斯特拉罕居民的生活,因為聖彼得堡很擔心中國人會趁機進攻俄羅斯,這種幾率很大。這些年中國與奧斯曼關係一直緊密,而法國人也同奧斯曼關係密切起來。但是戰爭又遠遠的遠離阿斯特拉罕居民的生活。因為中俄兩邊至今還是和平狀態,俄國人不能輕易地對阿斯特拉罕增強兵力,那樣會挑釁到中國。因為在過去的一年中,無論歐洲的局勢已經怎樣緊張,火焰似乎還沒有燃燒到阿斯特拉罕。
    即使去年的冬天,拿破侖正式的跟普魯士和奧地利簽署了同盟協約,還逼迫瑞典不成,今年的大戰幾乎不可避免,這也沒有影響到阿斯特拉罕。現在是新年階段,阿斯特拉罕的俄國人很清楚這個節日對於對麵的中國人意味著什麽,他們就更把心放到肚子裏了。
    這並不單單的居民、商人如此想的,就是阿斯特拉罕的軍人也這樣想的。中國人不可能在如此嚴寒的天氣裏對俄羅斯發起偷襲,而且這個節日對於中國人來說是一年中最最重要的節日。
    深夜中巡哨的俄軍許久才能見到一隊,對比當初時候,整個阿斯特拉罕的深夜寂靜的太多!
    十多個俄軍打著火把緩緩走過,眼神都沒有向左右多瞟瞄一眼,他們走過的地方馬上又被黑暗籠罩。
    待這一小隊俄國人遠去後,幾個朦朧的黑影分成三批閃過大街,先後進入一處巷道。
    “我們有兩個小時。時間很充足,大家不要緊張。”為首的黑衣人對聚攏過來的黑影們說道。然後他們向著一座大宅摸去。
    這些人都穿著黑色的短裝,背著一個背包,腰間有手槍短弩,手臂下,小腿處,綁的都有匕首的皮鞘和手榴彈。腳上穿著厚厚的軟底棉靴,走路沒有出一點聲音。
    領頭一人在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後,擺了擺手讓其餘人都暫時等待,幾個人同時蹲下,屏息靜氣如同變成了黑暗的一部分。而他自己則繼續往裏頭走,然後這個小道的最深處響起了狗叫的聲音,黑影繼續向前,一直來到一座宅邸的院牆下,才從背包中摸出一塊肉幹,輕輕的扔過了牆去。
    裏麵傳來了嚼肉的聲音,片刻後,一切聲音消失了。
    領頭的人開始招呼其他人上來。他自己紮馬步在院牆下,雙手搭攏小腹,黑影一個箭步踏腳在領頭的雙手上,仿佛踩在一塊堅硬的大理石上一樣,領頭之人的馬步絲毫沒有晃動。
    黑影借力身子上竄,另一隻腳踩在頭領的肩膀上,兩手已經攀住了牆頭。他向院子內一打量,微弱的月光下一隻大狗已經倒在了地上。立刻兩臂一撐,人翻到了牆上。
    不需要說話,行動表明一切。
    一群黑衣人陸陸續續的翻過去了大半,隻留剩下的兩個人在外頭警戒。
    拿破侖遠征俄國的戰爭已經不可避免,還是1812。陳鳴也就需要在戰爭來臨之前先掃除幾個礙眼的東西了。當他的命令傳達到軍情處,然後再從軍情處傳進其在俄國境內活動的情報小組手裏,後者就開始尋找一切機會來作案了。
    是的,作案,而不是純粹的殺人。陳鳴還不想現在就驚動了俄國人,所以軍情局在殺人的時候需要作出一副入室作案,因而殺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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