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2、俄羅斯的代總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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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還沒有進入夏季,但聖彼得堡正午的氣溫還是挺高的。即使是人坐在屋裏頭,也能感覺到那外頭熱氣蒸騰。
    這裏是俄羅斯臨時政府的心髒——冬宮。
    自從羅曼諾夫王朝被推翻,沙皇尼古拉二世一家人被囚禁,冬宮就成為了臨時政府的總統府。
    作為俄羅斯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的代總統亞曆山大·弗多洛維奇·克倫斯基,現在是汗流浹背,這一半是熱的,另一半是急的。雖然麵前桌上那台電風扇一直在嗚嗚的吹,可這絲毫擋不住汗珠子一顆一顆地順著脖子往衣服裏滾。
    他能不急麽?
    現在這座臨時政府的總統府已經連續五天被抗議的人群給包圍了,這代表了什麽?人民對臨時政府的不滿正在加強。同樣在這座城市裏麵,在城市的另一端,那些赤色分子煽動起來的工人武裝力量還在不停的壯大,臨時政府可以說是內憂外患,克倫斯基亞曆山大的。
    工人武裝並不強大,對比整個俄羅斯的軍事力量來說,他們弱小的就仿佛是狂風當中的一朵小火苗。可中國有句話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有這支武裝力量的存在,克倫斯基就不好用強硬手段來驅趕示威人群,因為包圍冬宮的人都是聖彼得堡的小市民,他們正是赤色分子團結的對象。
    臨時政府現如今的壓力很大,把人往對手那邊趕的事兒,還是不作為好。
    克倫斯基並不愚蠢,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他溫和的政治態度和感性的口才曾為他樹立起了良好的個人形象,此前的兩次牢獄之災也給他帶來了巨大的政治聲望,他以三十五歲的年紀就登臨俄國政治巔峰,那怎麽可能是個沒有見識和智商的人呢?
    克倫斯基很清楚現如今的俄羅斯需要什麽。
    如果他徹底的倒向中國,有了中國的援助,俄羅斯的困境轉眼就能解脫。
    畢竟人口隻有八千萬的俄羅斯比起人口超過十億的華夏來太渺小了,有了中國政府背書,俄羅斯的國債轉眼就能在中國市場上換回幾十億的資金【華元】。會有一個個工廠在俄羅斯境內拔地而起,大批的農村富餘勞動力被吸納,社會財富能夠最大限度的運動起來,中國那遼闊到極致的‘國土/市場’也會對俄羅斯開放。
    從伊斯坦布爾到埃及,從埃及到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從好望角到萬裏之外的南美,隻要是人類可以生存的地方,有著中國庇護的俄羅斯都能夠暢通無阻。
    俄羅斯現如今內外交困的局麵不就是因為債務危機引發起來的嗎?年複一年的巨額債務賠償,壓垮了羅曼諾夫王朝,就像當年被欠債壓垮的法國波旁王朝一樣。而中國人卻大大方方的許諾,隻要俄羅斯歸順了中國,之前俄羅斯的對華戰爭賠款的剩餘部分不僅會被一筆勾銷,那之前二十年的賠付金額也將被中國反饋給俄羅斯。這可跟中國人許諾的援助資金不搭架的,那是兩回事兩碼事。
    賠償金的反饋是賠償金,援助資金是援助資金。
    可以說隻要有錢,俄羅斯臨時政府馬上就能起死回生。因為隻要有錢,俄羅斯的國家軍隊就能始終牢牢掌控在臨時政府的手中,與他們相比,赤色分子的工人武裝糾察隊就是個笑話。
    克倫斯基對自己的政治主張非常的有自信,對比赤色分子的那一套虛妄來說,克倫斯基脫胎於中國實體政治的理論和誘惑力都是很強大的。
    他首先是讚成民主,沒有當皇帝的野心;主張公民自由,婦女平等權和普遍選舉權,還讚成《勞動保護法》、《婦女、兒童保護法》等等。
    可以說,克倫斯基的政治理論要遠比赤色分子那一套更有吸引力的。因為很多政策和建議他都copy 的隔壁鄰國,那個強大無匹的世界霸主中國。隻憑這個就能在俄羅斯內部凝聚起大部分人的人心。
    但在是一名政治人物同時,克倫斯基還是一位理想主義者。在他三十五年的人生歲月裏,大部分的時候都是一個反華分子,或者更準確的說他是一個俄國憤青。
    就像中國因為近代的屈辱史,而在現代社會催生出無數的憤青一樣。克倫斯基也是一位俄國的憤青。原時空中國近代的百年屈辱史是整個華夏民族都刻骨銘記的教訓,那麽眼下時空的歐洲呢?
    從陳漢開始發跡,到第二次東西大戰結束,歐洲人先是丟了南洋、美洲,後世丟了整個世界的霸權,作為幾次陸地戰爭的主戰場的俄羅斯更是丟失了大半的土地。
    除了中國士兵沒有在俄羅斯的土地上搞出一次次的大屠殺之外,中國給予歐洲,中國給予俄國的屈辱可一點不比當年日本給中國留下的恥辱淺薄。
    克倫斯基也有自己的政治基本盤,而作為他凝聚自己基本盤的政治理念,反華思想在其中的浸透是很濃鬱的。克倫斯基如果現在接受了中國的‘好意’,別的先不說,他的追隨者群體中就先亂起來了。
    這也是克倫斯基堅持到現在也咬著牙不對中國鬆口的原因。
    但克倫斯基咬牙頂住了中國的誘惑,卻轉過身來就要正麵麵對俄羅斯艱難的國內情況。
    沙皇已經被軟禁起來了,一些貪婪無厭的大貴族甚至已經被吊死,但俄羅斯已經麵臨著艱難的財政壓力,烏克蘭的糧食並沒有大幅度減產,可要把這些糧食運到整個俄羅斯是需要行動的。
    俄羅斯這些年裏就靠著大幅度出口基礎原材料來換取西方社會和中國的工業成品,巨大的工農業剪刀差已經把俄羅斯的農村變得窮困,而同時掌握著生活物資的大商家又在極力剝削城市裏的工人。為什麽赤色思想會在俄羅斯的幾大工業城市內蔓延開來?那就是因為他們窮,他們飽受資產階級的壓榨。而那裏有壓迫,那裏就有反抗。
    克倫斯基需要麵對的是被羅曼諾夫王朝徹底搞亂了的俄羅斯社會,從上到下,從裏到外,完完全全腐敗變質的俄羅斯社會,他又不是神,哪裏可能輕而易舉的就將整個俄羅斯社會變得和諧太平起來?
    克倫斯基現在也沒有主意,不過作為一名政治領袖,他的政治鬥爭經驗雖然談不上豐富,政治嗅覺卻異常的敏感。這麽多人圍在冬宮的外頭,直覺告訴他,此事絕對不是看上去那麽簡單的。那些聚在冬宮的大門前哭鬧喊叫的市民們背後肯定站著什麽人,而那個人必然是他的敵人。
    隻是克倫斯基根本算不出究竟是哪個在背後煽動聖彼得堡市民鬧事的。
    是李沃夫嗎?那個被他取代了的臨時政府代總統?
    確實有可能,但半點證據也沒有啊。而且整個聖彼得堡中,能做到這一步的何止一個格奧爾基·葉夫根尼耶維奇·李沃夫啊。
    俄羅斯正遭逢百年不遇的大變革,有頭腦的人誰不想趁機而起啊。沙皇倒台,相當一部分的舊官僚被清算和逮捕,留出來的權力空白讓這些年來蹦跳個不停的社會黨人爭的是頭破血流,同時也引帶起無限的混亂。所以有太多的嫌疑人了。
    克倫斯基惱火歸惱火,疑問歸疑問,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善後。
    他剛剛坐上了代總統的寶座,座子底下的火山口就開始冒起了熱氣,克倫斯基可不能讓火山繼續持續下去,否則爆發起來的火山絕對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外麵的市民並不是在抗議臨時政府最新頒布的法律,他們是在抗議自己買不到足夠的糧食,是在抗議聖彼得堡的糧價在不停的飆升,是在抗議聖彼得堡的商人囤積居奇而政府根本置之不理……
    克倫斯基對於這方麵的印象並不欠缺,他甚至還想到了一百多年前法國大革命後的巴黎,當時的督政府不也是搞得成千上萬的巴黎市民天天餓肚皮,完全沒有了限製的資本,根本不關心市民們的死活,而是一味的提高糧價,賺取一切可以賺取的利潤。
    聖彼得堡的這一幕就是當年巴黎事的重演。俄羅斯社會黨人是一個標準的資產階級政黨,聖彼得堡的糧食生意和不停高漲的糧價,社會黨中不少大佬背後都與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克倫斯基也不認可現如今的糧價,但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克倫斯基沒有那個能力來將自己的意圖執行開來。限製糧價的事情在俄羅斯議會裏已經被翻來覆去的討論一兩個月了,卻始終沒個說法。
    但這並不是冬宮被人包圍的理由。
    這裏是總統府,是臨時政府最高權力機關的所在地,要是被一杆平民包圍了三兩天,臨時政府可就顏麵掃地,威嚴大喪了。
    外國駐俄羅斯的使臣裏頭,倒是有人在催促克倫斯基盡快下定決心,以‘雷霆手段’來維護俄羅斯政府中樞的權威。但他們純屬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隻有上帝才知道俄羅斯的局麵是多麽的糟糕,眼下適合俄羅斯的政策隻有一個——休養生息。
    如果可以,那是駐俄大使,克倫斯基是一個都不想見。
    俄羅斯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場,可不僅僅是中國索要的戰爭賠款的緣故,英法等國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們的手比中國人伸的更長,早幾十年前就在俄羅斯內部扶持政治力量,插手俄羅斯證據。俄羅斯現如今的糟糕局麵離不了他們的貢獻。
    克倫斯基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琢磨了半天,最終也拿不定主意,更想不出萬全之策。
    在這座城市裏頭,有太多的製肘在限製著他了。而事實上要解決這種亂局最最需要的就是強權。
    用強權建立一個秩序,哪怕它不合理,哪怕它有多麽的糟糕,但這也比沒有秩序要強。
    自由主義在現下這個變革的大時代中是很有市場力的,而一旦泛濫起來,那也是能讓任何政府為之頭疼的事兒。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克倫斯基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克倫斯基被千百個念頭所充斥的大腦登時為之一清,他拿起桌上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冬宮衛隊長驚慌失措的聲音。
    “閣下,我聽到了槍聲,示威人群中響起了槍聲。但是我敢發誓,衛隊沒有開槍,我們這裏的人誰也沒有開槍。閣下,現在這裏全亂了,全亂了……”
    本來冬宮外頭的示威人群並不是很有秩序,即便有人在組織他們。但是,當槍聲響起來的時候,這點秩序的力量也瞬間化作了烏有。衛隊長也不知道自己眼前的示威人群有多少人,反正是徹底的亂了。
    就像沒有了約束的羊群,就像突然受驚的馬群……
    衛隊長的話讓克倫斯基在這一瞬間裏有了崩潰的感覺。“是誰開的槍?是哪個混蛋下的命令?”
    話筒裏還傳來了無數人的呐喊聲,驚慌失措的叫喊聲。克倫斯基頹廢的坐回了椅子上。
    “好好善後!”
    克倫斯基內心裏有滿肚子的話,可最終千言萬語就隻匯城了這樣的四個字。
    他已經不去想是誰主導的這件事兒了。克倫斯基的大腦已經在考慮著接下來自己要如何應對了。
    不過克倫斯基首先站起身來,走出了辦公室。隻是他剛打開門,就看見一人裏麵走來,正是冬宮的衛隊長。槍聲的事情必須從衛隊身上摘下來,否則被扣上了一個槍殺平民的帽子在頭上的克倫斯基,就要徹徹底底的遺臭萬年了。
    這種事情的影響非常非常惡劣,會被人抓到把柄的。而且這種‘強勢’鎮壓遊行人群的時候還與他對外宣揚的政治理念嚴重不符,很有可能會整個人的外在形象都崩壞的。那樣一來,克倫斯基就再沒有什麽政治前途可言了。
    一次就死個徹徹底底,連半點舊灰複燃的可能都沒有。
    這顯然不是克倫斯基所需要的。
    冬宮衛隊有兩千多人,這裏是一個加強團的配置,衛隊長與克倫斯基關係密切。就見在其他人趕來之前,克倫斯基與衛隊長頭對頭的說了幾句悄悄話,衛隊長驚慌的臉色先是猛地一僵,然後是狠狠地一咬牙……
    二十分鍾後,親自現身冬宮外的克倫斯基在全力安撫受傷群眾的時候,被一顆飛來的子彈擊中腹部,人當場昏死了過去。才曆經了代總統換位的臨時政府似乎又要迎來第三位代總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