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開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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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天河浩渺蕩蕩,一騎木筏順流輕漂。

    斷龍瀑布,七色霓虹招展,似在揮手告別。

    徐福雙頰暈紅,苦酒一口口,拿著一根筷子興奮地敲著那個破碗,霍寶扛著齊眉棍,豪邁飲酒,引吭高歌:

    “瑤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

    溪上桃花無數,枝上有黃鸝。

    我欲穿花尋路,直入白雲深處,浩氣展虹霓。

    隻恐花深裏,紅露濕人衣。

    坐玉石,倚玉枕,拂金徽。謫仙何處?無人伴我白螺杯。

    我為靈芝仙草,不為朱唇丹臉,長嘯亦何為?醉舞下山去,明月逐人歸。”

    皎月升又落,送人萬裏行。

    十多天後,木筏載著徐福和霍寶進入通天河的中遊,河岸地勢變得複雜,時而高山聳立,時而丘陵綿延,時而平原接踵,河水渾濁不堪,水裏裹挾泥沙亂石,驚濤拍岸,漩渦橫生,處處驚險之極,有“九曲亂濤滾”之名,非巨型鐵底大船不可走,小船到了這段鬼見愁的水域,必定是粉身碎骨,眨眼間埋葬亂流,遑論區區木筏?

    遙望九曲亂滾濤,徐福悚懼,不能駕馭木筏,換霍寶掌舵,行了數日,終於來到被譽為“開天門”絕境河段,古往今來,通天河最險惡之地,沒有之一。

    宛若道門中的人開天門。

    霍寶舉目瞧望,遠處兩岸雄峰驟然收緊,恍若小娘子的細腰一樣,河道變得極端的窄而急,誘人著魔卻又有種色字頭上一把刀的危機,隻見一個又一個大漩渦此起彼伏,縱橫交錯,像是潛伏在水底的一頭頭露出尾鰭的大鯊魚一般在天門前遊弋來去。

    徐福感歎道:“有人說,通天河有道天門,過了天門便登天,不過要過這天門,你得先過天門前的險關,你看那些大漩渦,不就是守護天門的惡犬麽?不,應該說是遍地龍蛇走,吃人不吐骨頭。”

    霍寶點了點頭,深以為然,道:“都說女人性情多變,依我看,通天河就是個悶騷的老處女,這地界就是她欲火焚身的高地,誰征服了開天門,誰就俘虜通天河的心。”

    徐福由衷笑道:“至尊老弟的話不光中聽,還一針見血。”

    霍寶看了看開天門前的大漩渦,為難道:“這個老處女可能是尼姑,饑渴是饑渴,卻耐得住寂寞,守身如玉,想脫掉她的衣服,難啊。”

    徐福啞然失笑:“至尊老弟的棍子又粗又長,肯定能把這個傲嬌的小娘皮脫個精光。”

    霍寶哈哈笑道:“有理,有理。”

    木筏停靠岸邊,徐福甘做苦力,建造遮風擋雨的廬舍,霍寶則乘著木筏遊蕩天門外,伺機尋一條路通過天門,他發現自己的一棍斷江餘波八千裏到了這個亂流水域,好似橘生淮北則為枳一樣,難以展開拳腳,一棍落下,波浪推進不到百裏,突然間被那些大漩渦攪碎吞噬,畫麵十分殘暴地說。

    月餘後,已是深秋時節,兩岸楓葉正紅。

    徐福下河捉蟹,抓到有一二斤重的大閘蟹,煮熟之後敲開殼,蟹黃滿滿,蘸上蒜辣醬,喝點苦酒怡情,別提有多爽了,霍寶隻讚徐老頭懂得享受,徐福喝得醉醺醺的,得意地說他那些風流韻事。

    “有段時日,徐某寂寞難耐,便潛入某個小國的皇宮,打暈皇帝,穿上龍袍,使個變身術,搖身一晃,當起了無道昏君,後宮三千予求予取,禦廚奉上天南地北的美食,那小日子過得色香味俱全。”

    徐福懷念地直流口水,“不是徐某吹,那個皇帝軟得很,後宮裏那些小娘們根本沒享受過純爺們的滋味,徐某去了之後,她們一個個才知曉什麽是床笫之歡,全變得如饑似渴,胯下承歡欲求不滿,嘿嘿,徐某是個厚道人,怎麽著也要雨露均沾,唉,一夜七進七出,那是常有的事。”

    霍寶豎起大拇指,道:“我平生最敬佩的就是一夜七次郎。”

    徐福哈哈大笑,吃一嘴蟹黃,喝半碗苦酒,坦胸露乳,逍遙自在,他摸了摸養了數百年的木劍,渾然快變成一把精鐵劍,笑道:“徐某無牽無掛,四海為家,如浮萍一般,修得是自在劍道,有時很任性,有時很執拗,心卻始終難平,難得真自在,不解大自在,估摸著我這劍道止步於此了。”

    徐福認真地凝視霍寶的雙眼,誠懇道:“至尊老弟,咱倆有緣,我這把精鐵劍快成了,留在我身邊難成大器,你若是不嫌棄,收下吧。”

    霍寶正色道:“徐大哥,你辛苦養出來的劍,劍成之日也是證道之時,數百年苦修,隻待一朝劍氣如虹,切不可放棄啊。”

    霍寶哪裏知道,徐福膜拜淩雲真人,悟斷龍瀑布那道劍痕二百餘年,隻求也能一劍斷江餘波三千裏,然而,人比人,嚇死人,他二百年辛苦竟然不及霍寶一棍浩蕩,自信心在斷龍瀑布倒卷而上那一刻徹底土崩瓦解,啥也不說了,還修個屁,別丟人現眼了,這些時日越想越窩囊,幹脆一咬牙連本命劍都送了。

    霍寶再三勸說,徐福終於不再堅持,心思搖擺著,渾然沒有了悟道修行的心氣,就在這個時候,坐騎齧鐵獸哞哞叫喚,徐福習慣性地振奮起來,趴到齧鐵獸的屁股後麵去了。

    霍寶望著開天門,愁啊愁,他麽的,這個天門該如何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