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知道真相的玄奘眼淚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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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寶剛剛大鬧天榜之戰的餘威依然高漲之際,緊接著又與玄奘禪師大鬧徽香樓花魁出閣盛會,一時間蜚聲大噪,風頭無倆。
禦弟大聖的威名,紅透滿長安。
接下來,一樁樁關於禦弟大聖的五花八門的小道消息飛速傳開。
太宗皇帝最寵溺的明珠高陽公主,因說了幾句禦弟大聖的壞話,被太宗皇帝嚴厲痛斥哭了。
還有,柴令武,太宗皇帝的親外甥,私拿軍中重器青銅天馬到青樓顯擺,惹得龍顏大怒,柴令武被罰跪三天,其父華州刺史柴紹閉門思過。
誰都知道,柴令武在花魁出閣盛會上觸怒了禦弟大聖,太宗皇帝如此懲罰親外甥,無疑是讓柴令武給禦弟大聖下跪道歉。
而霍寶搶走的那十匹青銅天馬乃是龍雀學館最新出爐的一批好貨,龍雀館長楚熾耗費很大心血,改進了許多不足,因此這十匹青銅天馬比軍中使用的標配的品質要好很多。
之說以被柴令武先拿到,是因為龍雀館長楚熾想找人試用一下效果,於是交給了朱烈,後者與柴令武逛青樓,偶遇霍寶,一賭氣就拿出來挫一挫禦弟大聖的銳氣,卻慘遭一掌毒打,青銅天馬也全被搶去。
對此,龍雀學館隻能是啞巴吃黃連,絲毫不提追還一事,就連龍雀館長楚熾聽了,也隻是苦笑一下,說了聲算了,物盡其用便好。
隆恩浩蕩!
這些事情傳開之後,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來,太宗皇帝對禦弟大聖的喜愛到了有恃無恐的地步,簡直了,甚至超過了阿史那杜爾和薛仁貴。
巨闕第一的名頭,再無人質疑。
清晨的街上,陳玄奘和霍寶在漫步。
天還尚早,沒有大亮,街道上很安靜,隻有零星幾個人。
重傷的陳玄奘接連躺了兩天,不出意外,所有的傷全好了,再次生龍活虎的,像是一個行走在人間的奇跡。
這次晨起散步,是霍寶的主意,但並不是心血來潮。
陳玄奘還沒有睡飽,連連打哈氣,不過一想起自己英勇而且睿智地救了錦繡姑娘,心裏就十分開心。
陳玄奘偷偷瞥了一眼霍寶,心想,你當時說我誰都救不了,可最後呢,我成功救了錦繡姑娘啊,嘿嘿嘿,真人你錯了哦。
不過這些話,陳玄奘沒有說出口,他本就不是那種愛賣弄的人,隻不過,心裏可是十分得意,暗暗嘚瑟,為自己感到自豪。
走了一會兒,忽然,陳玄奘想起了一事,問道:“真人,有件事貧僧始終想不通。”
“什麽事?”
“佛門得道聖僧的血肉,能活人血肉,甚至長壽長生,貧僧尚未得道,為何也能?”
陳玄奘眉頭緊鎖地問道。
霍寶嗬嗬兩聲,道:“首先給你普及一下誤區,佛門得道高僧的血肉,與道門得道真人的血肉,本質上沒有太大的區別,都不能活人血肉或長壽長生。隻有那些修煉特別功法或吞吃一些奇藥的人,肉身經過極大的改造,方才有種種神奇功效。”
霍寶深深看了陳玄奘一眼,“你想想看,若是得道高僧的血肉有這般神奇,那世上還會有得道高僧存活嗎?隻怕隻要有一個高僧出世,立刻就被妖魔鬼怪或者某些人活剝生吃了吧。”
陳玄奘愕然無語。
霍寶笑了笑,“至於你,則是天生使然。”
陳玄奘一驚:“天生的?”
霍寶點頭道:“對,從你第九世轉世開始,也就是你的上輩子,你的肉身就已經修成了寶,比什麽十萬年人參還要珍貴。”
陳玄奘徹底清醒,錯愕不已:“我的上輩子?!”
霍寶嗯了一聲:“你是個奇人,別人都希望自己這輩子活得越久越好,你卻不然,你一次又一次投胎轉世,世世參佛悟道,世世元陽一絲不瀉,終於在第九世修出一個樣子,肉身不朽,有人吃你一塊肉,長壽長生。”
陳玄奘悚懼:“我上輩子是被人吃死的?”
霍寶重重點頭,認真的道:“你上輩子的事,也是一樁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案,將來你到了靈山大雷音寺,可以自己好好查一查。至於現在嘛,當然是過好這輩子了。”
陳玄奘略有所悟的點點頭。
不覺間,霍寶帶著陳玄奘來到一個小巷子。
這裏是一條垃圾街,髒亂差,住著拾荒者和乞丐之流。
“阿彌陀佛!”
陳玄奘道了一聲佛號,看著那些生活艱難的可憐人,神情凝重起來。
盛世之下,也有可憐之人。
“我佛慈悲。”
陳玄奘走上前,攙扶一位行走顫顫巍巍的老年拾荒者,將他送出小巷,目送他到街上撿垃圾,目光愈發悲憫。
霍寶朝巷子裏麵走去,停在一個傷患者麵前。
陳玄奘定睛一看,這位傷患者太可憐了,斷了一腿一臂,滿頭青紫大包,牙齒殘缺,盡管衣衫殘破,但看得出那是僧服。
這位傷患者赫然是一名僧人。
僧人身旁,隻有一個破碗,半碗渾濁的水,此刻他發了高燒,痛苦地呻吟個不停,卻沒有一個人在身前照料。
“這……”
陳玄奘大吃一驚,急忙上前,把碗裏的水倒掉,到附近的一口井裏打了清水來,喂給僧人吃。
僧人十分淒慘,痛苦不堪,口不能言,隻喝點水便昏睡過去。
陳玄奘轉向霍寶,問道:“這位苦僧是誰?你為何要帶我來見他?”
霍寶沒有回答,而是拉住一個邋遢乞丐,問問這個僧人的情況。
乞丐看了看苦僧,非但沒有同情,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把自己聽來的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原來這個僧人是澤心寺的和尚,他聽說玄奘禪師在徽香樓喚醒眾人的善念,救了錦繡姑娘後,十分感動,於是效仿玄奘禪師的義舉,在另一家青樓舉辦花魁出閣盛會的時候,跑去大鬧一場,結果花魁沒有救下,反被人打斷了一條胳膊一條腿,這還沒完,澤心寺的主持以他擾亂佛門清淨為由,將他趕出了澤心寺,任其自生自滅。
陳玄奘聽後,大怒道:“這澤心寺的主持怎麽如此狠心,他真的是出家人麽?”
乞丐哈哈笑道:“怪不得人家澤心寺主持心狠,全是這個和尚自己作死。”
陳玄奘挑眉:“此話怎講?”
乞丐一本正經道:“你想想,哪家青樓的背後沒有大人物撐腰,青樓賺的錢,還不是孝敬那些大人物,這個和尚壞了青樓的生意,就是壞了那些大人物的財源,不被打死就算是幸運的了。得罪太多人咯!澤心寺的主持明哲保身,將這個和尚趕出寺廟,也是無奈之舉啊。”
陳玄奘愕然,不服道:“可是,出家人以慈悲為懷,他這樣做,是不對啊。”
乞丐挺起腰板,不屑道:“怎麽不對了?你當人人都是那個玄奘禪師啊,宰相殷大人的外孫,誰敢得罪他?那天徽香樓的老鴇是一時眼拙,沒看出那個和尚就是玄奘,才叫人打了他,要是事先知道,絕對打不起來,甚至直接把錦繡姑娘送給他,你信不信?”
乞丐滿臉羨慕的歎道:“我要是有個當宰相的外公就好了,跑到青樓無理取鬧,搶走花魁,人人還讚我是癡情和尚,多美啊!”
陳玄奘徹底凝噎。
呆了片刻,陳玄奘麵色愈發蒼白,他背起那個和尚,送到一個郎中家中,又向霍寶要了些錢,給和尚看傷。
回巨闕學館的路上,陳玄奘的眉頭緊緊皺著,凝成一個川字,很久很久之後,他頹然的歎口氣,道:“貧僧不懂。”
“哦?”
陳玄奘費解道:“難道那日我奮聲疾呼,沒有喚醒眾人內心的良善?”
霍寶撇撇嘴:“誰知道呢?”
頓了頓,“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有一定的偶然因素和必要條件,所謂無巧不成書,一個巴掌拍不響,就是這樣的道理。”
陳玄奘臉色一變再變,氣餒道:“真正救下錦繡姑娘的是貧僧的身份,而不是貧僧,對不對?”
霍寶也歎口氣道:“那日第一個站起來聲援你的那個胖子,是程咬金的長子程處嗣,就在昨日,殷老連上三封奏折,舉薦程處嗣擔任軍中要職,皇上欣然應允。”
陳玄奘瞪大了眼,表情無比僵硬。
霍寶頓了頓,接著道:“在這不久前,侯君集的兒子候允對那個職位勢在必得,太宗皇帝也有意將軍中要職交給候允,並不看好貪圖享樂的程處嗣。不過,殷老的意見改變了太宗皇帝的想法,或者說是,太宗皇帝給了殷老一個麵子。”
霍寶深沉地道:“你可知道,皇上的麵子有多難得,殷老這次越規舉薦,不但得罪了侯君集,可能還將他與皇上那點微薄情分,全部用盡了,加上他年事已高,日後在朝中必然漸漸式微。”
陳玄奘冷汗如雨。
霍寶拍了拍陳玄奘的肩膀:“有空回家看看你外公吧。”
回到巨闕學館,陳玄奘剛坐下來,錦繡姑娘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感激涕零:“謝謝聖僧救命之恩,錦繡沒齒難忘,這輩子為您做牛做馬……”
陳玄奘腦袋發昏,聽得迷迷糊糊,忽然,他落下淚來,哽咽不止。
救你的人不是我啊,不是我啊!
當日,陳玄奘回了一趟宰相府,跪倒在殷開山麵前,抱頭痛哭。
此後,陳玄奘閉門讀經典,神情專注,過目不忘,一點通透。
漸漸地,一縷金色佛光從陳玄奘身上盈散而出,如朝霞般生機勃勃。
真佛出世,光滿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