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闕學館一下子冷清了許多。

    武媚娘入宮，陳玄奘西遊，紅雪學館完成重建，暫住巨闕的鶯鶯燕燕縱然有萬般舍不得，還是搬遷回巢去了。

    四姐皂衣和孫紅雪，以及上官瑤，三人一同離開長安，去了藥王穀專心參悟神農秘經。

    殷開山在白虎殿前吐血後便病倒，臥床不起，即便有神農藥氣滋補，終究扛不住歲月摧殘，垂垂老矣！

    陳玄奘臨走前始終放心不下外公，便請求春風和細雨回去照看，於是這對姐妹花也走了。

    隻剩下霍寶，狄仁傑，小魚兒，梅路艾姆，還有神出鬼沒的袁守城。

    送走了許多人後，霍寶溫柔撫摸懷中的香花寶燭，默默遙望遠方。

    嗯，天氣正好，到了該離去的時候了。

    都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可散去那一刻，每個人心跳的溫度，是因距離的拉開而變得冷漠如寒冰，還是因為距離的阻隔而變得熾熱如岩漿？

    霍寶不知道別人會怎麽樣，他隻記得走出盤絲洞那天，他在紫雲山千花洞哭得一塌糊塗。

    這一天，很多人哭了。

    春風離開時望著霍寶的火熱目光難以忽視，她轉過身後，霍寶甚至聽到了淚水從她的臉頰劃過的聲響。

    不知道許多年以後，她那份火熱是否還會隨著記憶波瀾翻湧，亦或是翻不出一朵浪花，終究如殘花凋零，塵歸塵，土歸土。

    一時的情感可能是真愛，一生的守候一定是真愛。

    陳玄奘毅然訣別時，細雨癡癡凝望他的背影，那份無法牽手終老的無奈，化作一汪滾滾淚水肆意奔流。

    陳玄奘不知道，在他出長安的時候，錦繡姑娘站在街角，默默為他送行，臉上也有淚水。

    陳玄奘曾回頭看了一眼長安，他想，我還會回來的。

    霍寶問陳玄奘，如果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你的麵前，你卻不珍惜，等到你真正失去的時候，你會不會追悔莫及？

    陳玄奘遙望西方，說，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有句話你說對了，我救不了任何人，我連自己都救不了，所以我一定要去取經，我要尋找到我的圓滿之道。

    那一刻，霍寶知道陳玄奘心裏想著的是誰。

    失去的那個永遠最撩人。

    武媚娘默默燒掉晉王李治的信箋，當她走出房門的時候，臉上泛著榮光。

    武媚娘問霍寶，我的未來會怎麽樣？

    霍寶告訴她，我喜歡主宰自己的命運，是非功過由人去說，終老時隻留一塊無字碑，勝過千言無語。

    武媚娘想了想，傲然挺了挺胸脯，走出小院的時候，她拍了一下狄仁傑的肩膀，哈哈笑道：“將來我當了皇帝，封你做宰相。”

    狄仁傑聳聳肩，一笑置之。

    ……

    長安事了，霍寶要走。

    可是，一個人的突然到來，徹底打亂了霍寶的計劃。

    太白金星下凡！

    五百年前，太白金星奉玉皇大帝旨兩次下界詔安猴子。

    一次封了猴子做弼馬溫，一次封了猴子齊天大聖的名號。

    猴子任性了兩次，全是太白金星從中調解平息幹戈。

    五百年後，太白金星奉玉皇大帝旨下界詔安大唐第一大國公。

    東有啟明，西有長庚。

    太白金星主戰事，由他出麵，必是代表先禮後兵。

    “這個太白金星……”

    一見麵，霍寶挑了挑眉。

    太白金星果然很白，白頭發白胡子一身白衣，手中的拂塵也是異常的白，與五百年前一個模樣，完全沒什麽變化。

    “我是西方太白金星，奉玉帝招安聖旨下界，請寶國公上天，拜受仙籙。”

    太白金星和顏悅色，像是天庭界的王牌主持人，高呼一聲恭喜恭喜，你中獎啦。

    霍寶笑笑。

    臥槽，天庭這是唱得哪一出，又他麽請老子上天做官？！

    難道你們忘了，打神鞭在誰的手裏！

    笑話！老子打神鞭在手，會稀罕玉帝封的官？

    “老星君，玉帝為什麽要封我做官？”霍寶故作沉思片刻，開口問道。

    太白金星嗬嗬笑道：“寶國公掃蕩幽冥，除掉冥河老祖老魔頭，安定三界，功勞有目共睹，玉帝聽聞後，十分欣賞你的風采，玉帝求賢若渴……”

    太白金星打著官腔滔滔不絕，霍寶卻是聽出來了。

    幽冥界發生了那麽大的事，十殿閻王隱瞞不住，一五一十稟告了天庭，當然對霍寶是交口稱讚，天庭乘機聯絡霍寶，意圖不言自明。

    霍寶擺擺手，打斷了太白金星的長篇招攬背書，道：“玉帝打算封我做個什麽官？”

    太白金星怔了怔，沒想到霍寶問的這樣直接，旋即笑了笑，哈哈道：“當然是大官。”

    霍寶瞪眼道：“不會是弼馬溫吧？”

    太白金星啞然失笑：“哪能啊，要我說，寶國公喜歡天地逍遙，自然不會拘束於某個天官，玉帝定然會封你一個響亮的名號。”

    “比如？”

    “呃，此事最終由玉帝定奪，請隨我上天，答案很快就將揭曉。”太白金星連忙道。

    霍寶嗬嗬一陣，“我喜歡至尊大聖這個名號，就是不知道玉帝肯不肯封。”

    太白金星一咬牙，終於道明了來意：“至尊這個名號太大，須得有相應的功勞才行，我有一計可保寶國公手到擒來。”

    “哦？”

    “聽聞寶國公手握打神鞭，這打神鞭本該在封神浩劫後就由天庭收回，因諸多原因一直耽擱到現在，隻要寶國公獻出打神鞭，天地封號予取予求。”

    霍寶雙眼微眯：“我要是不獻呢？”

    太白金星也眯起眼，語氣真誠地勸道：“打神鞭是燙手山芋，他人借給你用，未必是安了什麽好心，寶國公何必蹚這渾水，自找麻煩。”

    霍寶失笑道：“原來你想空手套白狼，老星君不愧是天庭第一嘴炮，你真打算靠三寸不爛之舌說服我？”

    太白金星絲毫不怒，笑道：“有什麽條件盡管提。”

    霍寶搖頭道：“我沒興趣與天庭做交易，更何況，打神鞭隻是暫借給我用，遲早要還回去的。”

    聞言，太白金星麵上大喜，一挑眉：“此話當真？”

    霍寶嗬嗬：“天庭就這麽害怕打神鞭在我手裏？我拿到打神鞭之後，滿打滿算就打過一個人吧。”

    太白金星苦笑道：“寶國公大鬧大唐，大鬧幽冥，自始至終，天庭全然沒有插手，不是沒有顧忌的。”

    話鋒一轉，“不過，隻要寶國公肯將打神鞭物歸原主，我可以代表玉帝做主，封你為至尊大聖。”

    霍寶哈哈大笑，冷笑：“玉帝打得好算盤啊，用一個名號綁住我，日後我若是先向天庭發難，反而落人口舌了。”

    太白金星笑了笑，不置可否。

    ……

    太白金星離開後，霍寶心緒不寧，總感覺有古怪，有陰謀。

    忽然，他感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心頭一動，跌足而起，一晃來到一家小酒肆前。

    黃龍真人衝他招手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