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落拓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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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塵三俠?這名號倒是好聽,卻是第一次聽說。”

    李靖嘀咕了一聲,笑道。

    李長歡暗叫糟糕,難道這時候的李靖還不是風塵三俠?

    抑或是說,風塵三俠隻是民間流傳出來的虛構佳話?

    李長歡趕緊亡羊補牢,訕笑道:“李兄,你我五百年前興許是一家人,我叫李長歡,很高興結識李兄。”

    李靖笑道:“哦,看來我李家多英雄啊,小兄弟很不錯,我看你連追幾條街,一開始我還以為你能追上,怎的後麵不追了?”

    李長歡汗顏道:“說出來不怕李兄見笑,我現在是饑腸轆轆,腿腳使不上勁,換我吃飽喝足的時候,再追十幾條街也不在話下。”

    “你們二位都是熱心腸的大好人,我一定要好好感謝你們,快晌午了,幹脆你們一起來我家,我請你們吃頓便飯。”大娘提議道。

    李靖推辭道:“多謝大嬸美意,不過在下還有事要辦,隻能心領了。”

    大娘麵露惋惜,卻也沒有強求,轉而看向李長歡,一臉詢問的意思。

    李長歡也想學李靖瀟灑推辭一番,但是一摸肚皮,他明智的選擇了誠實麵對自己的內心。

    李長歡厚著臉皮道:“叨擾了。”

    三人本想一同把賊人帶去官府,不過正巧遇到兩名巡街的差役。

    李靖想得周到,他見大娘年紀大不宜趕路,幹脆讓差役當街簡單做了個問話,等差役搞清楚來龍去脈後,直接把賊人帶走。

    之後,李靖匆匆告辭,似乎真的有什麽急事。

    李長歡則跟著大娘回了家,一路上,他通過攀談,得知了大娘的姓名。

    大娘姓王,因在家中排行第二,所以從小旁人便叫她王二娘。

    王二娘是個可憐人,十幾歲時出嫁從夫,沒幾年就死了丈夫,本來膝下有個兒子,在五歲那年也出了意外早夭而亡。

    街坊鄰居全都認為王二娘命中克夫克子,是個不祥之人,沒人敢再娶她,因此她這麽多年來一直孀居守寡,平素裏全靠一手針線活糊口度日。

    王二娘熱情好客,做了許多好菜招待李長歡,端上飯桌的足足有三菜一湯,這麽多的菜兩個人吃,倒真是有點奢侈。

    不過,李長歡沒有浪費王二娘的一番美意,狼吞虎咽地把一桌子飯菜掃蕩了個七七八八,把一旁吃了半碗飯就撂筷子的王二娘,瞧得樂不可支,一個勁的問李長歡吃飽沒有,不夠再做。

    李長歡不是第一天吃古代的飯菜,卻是第一次吃的這麽心滿意足。

    這倒不是王二娘做的飯菜有多合他的胃口,而是他真的餓極了。

    若沒有這一餐白食,身無長物的李長歡都不知道上哪填裹自己的五髒廟。

    所以,他對王二娘充滿了感激之情。

    本來嘛,捉賊人的時候他就沒幫上什麽忙,現在卻在王二娘家白吃白喝,怎麽說都有點說不過去。

    李長歡暗暗打定主意,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報答王二娘今日的一飯之恩。

    吃飽喝足之後,李長歡謝絕了王二娘的再三挽留。

    一來,不想給王二娘添麻煩。

    畢竟,王二娘自己也不是什麽高門大戶,大家都是小老百姓,總不能賴著不走。

    二來,他深知寡婦門前是非多的道理。

    萬一有心人看見了他們孤男寡女在一起,以訛傳訛亂嚼舌根子,那可不知道最後會傳出什麽風流佳話來。

    李長歡倒是不在乎什麽,但他必須替王二娘著想,在這個思想觀念陳舊的舊社會,一個女人的名節有時候遠比貞潔還要重要。

    告別王二娘後,李長歡發現自己又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浪漢,猶如浮萍一般漂浮在熱鬧繁華的大興城。

    “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必須找個地方落腳才行。”

    李長歡默默地嘀咕著,思緒一開,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一個人。

    他站在街上躊躇良久,最終長歎一聲,無奈道:“李密啊李密,但願你不是故意躲著不見我。”

    當李長歡第二次來到李密府邸時,天色已經漸漸昏暗,烈烈紅日有一大半被高山所遮。

    “勞煩小哥通報一聲,遼東故人之子來訪。”

    李長歡滿臉堆笑,向那個年紀和自己一般大的守門人說道。

    那守門人冷眼一掃,鼻孔朝天道:“又是你!我家公子這幾日都不在府上,我勸你不要再來了。”

    李長歡問道:“不知你家公子去了何處?”

    那守門人一臉傲氣道:“梅莊先生在東郊講學,我家公子乃是梅莊先生最看重的弟子,自然要緊隨左右,沒十天半月不會回來。”

    李長歡微微皺眉,又問道:“敢問東郊離此地有多遠?”

    那守門人不耐煩地道:“你這人還真是煩人,問題這麽多,東郊離此有半日腳程,你若是現在跑過去,興許還來得及賞月,還有問題嗎?沒有就請你離開,別擋著別人過路。”

    李長歡大失所望,抱拳道:“打擾了。”

    李長歡才走沒多遠,隱約聽到身後傳來議論聲:“又是一個不知哪裏冒出來的窮鬼親戚,今年這是第幾個了,要我說咱公子也真是脾氣好,這都不趕人,換做是我的話,來一個打一個,看誰還敢來亂攀親戚,什麽窮山惡水的刁民都敢上門,真以為咱這是善堂了!”

    李長歡聽了,不由長長一歎,頭也不回地走了。

    當天色徹底黑下來的時候,一位白紗蒙麵的姑娘來到李密府邸。

    “李長歡可有來過?”

    姑娘的聲音清冷而動聽。

    守門人不由緊緊凝視發聲者的美目,他突然很渴望揭開姑娘的麵紗,一睹芳容。

    眼見姑娘蹙眉,守門人這才收回不太禮貌的目光,回答道:“誰是李長歡?姑娘,這裏沒這個人。”

    姑娘當然就是汐兒,隻聽她迫切問道:“李長歡就是……唉,他穿著一件灰色衣衫,高高瘦瘦的,大概這麽高,看起來斯斯文文……”

    守門人手拍了下腦門,說道:“我明白是誰了,他來過,天黑之前那會兒,對,就是那個時候來的。”

    “他在哪?”汐兒追問道。

    守門人道:“那人挺煩的,一直問這問那……”

    汐兒冷冷打斷,不耐煩道:“他在哪?”

    守門人表情一僵,如實道:“他走了有一會兒了,我記得是往那邊走的。”他伸手指著一個小巷子。

    汐兒順著守門人指的方向,二話不說地奔了出去,隻是她才踏出兩步,又回頭折返了回來。

    汐兒緊盯著守門人,命令道:“如果他再來,你讓他在這裏等著!”

    守門人不樂意了:“我憑什麽聽你的。”

    汐兒扔出一錠銀子,守門人趕緊伸手接住,在手上掂量了一下重量,立馬樂開了花。

    汐兒冷聲道:“你聽不聽我的?”

    守門人堆笑道:“姑娘放心,隻要他再來,我一定留住他。”

    汐兒不再多言,轉身便走,沒一會兒就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