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女子便是楊汐兒。

    因為李靖之前並未見過楊汐兒的廬山真容，所以乍然一見也沒認出來。

    容貌上認不出來，聲音上卻聽得清楚明白。

    楊汐兒的聲音清冷悅耳，音色很細，很好分辨。

    “汐兒姑娘，你怎會在此地？”

    李靖脫口而出地問道。

    楊汐兒正色道：“先脫險再說吧，李大哥你先走！”

    李靖堅決道：“不行，要走一起走，我怎能把你一人留下來！”

    楊汐兒見他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麽，將王仁挾持在前，冷聲道：“站起來走，讓你的人老實點待著，隻要有一人敢跟上來，我保證讓你小命難保！”

    王仁不敢違逆，依言而動。

    沒多久，三人來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帶，後麵似乎也沒人跟上來。

    王仁主動開口道：“女俠，如今你們已經安全，求你說話算話，把我放了吧，我們無怨無仇，你沒必要殺我對不對？”

    楊汐兒冷然道：“我有說過要放了你麽？”

    王仁頓時一驚，顫聲道：“女俠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啊，你剛剛明明……”

    “呱噪。”楊汐兒輕吐出兩個字，隨手一劍抹開了王仁的脖頸。

    倒地的王仁致死還不敢相信，雙眼睜大，死不瞑目。

    見楊汐兒殺人眼都不眨，手法幹淨又利落，李靖不禁有些吃驚。

    顯然，這不是楊汐兒殺死的第一個人。

    那嫻熟的殺人手段，一劍致命，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這個女子，有點不簡單。

    李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紅拂，同樣是女子，同樣殺人不眨眼，同樣美貌動人……

    她們，似乎有很多的共同點。

    “李大哥可有見到長歡？”

    楊汐兒的聲音傳來，李靖也隨之回過神來。

    李靖道：“我們剛分開不久……”

    楊汐兒打斷道：“他在哪裏，你們在哪分開的？”

    李靖如實道：“他去晉陽搬救兵了，一時半會恐怕回不來。”

    “現在才搬救兵，隻怕來不及了。”楊汐兒搖頭道。

    李靖歎道：“就是知道來不及，所以我沒去，本來該是我和他一起去的。對了，你怎會在此？”

    楊汐兒道：“一言難盡，長歡沒出事我就放心了。”

    話音方落，遠處傳來一陣動靜，似乎有大批人馬正在向此地趕來。

    兩人互看一眼，點點頭，一前一後消失在黑暗之中。

    少頃，一群人匆匆趕來，為首一人正是王信。

    “老大！”

    王信一眼便發現了慘死在地的王仁，口中發出一聲驚呼。

    王信趕到不久，很快又有一批人馬趕來，為首之人身材挺拔，方臉短髯，一身氣勢不怒自威。

    不是王須拔是誰！

    “義父，老大慘死，你一定要替老大報仇啊！”

    王信抱著王仁的屍體，嗚咽地說道。

    王須拔掃了他一眼，麵無表情道：“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什麽樣，收起你的眼淚，去找到殺你大哥的女人，讓那個女人生不如死，就是對你大哥最好的祭奠！”

    王信抹掉淚水，大聲道：“義父放心，孩兒一定找到那個女人，一定讓她生不如死！”

    王須拔道：“很好，這才是我王須拔的好兒子！”

    下一刻，王信帶著一群人，風風火火地向遠方追去。

    王須拔朗聲下令：“老二，吩咐下去，將所有財物運回上穀。”

    王須拔身後有一人站出來，欲言又止道：“所有？這不太好吧，這次出力的可不止我們一家……”

    “藥王丹沒弄到手，張須陀也跑了，我們又損失了這麽多兄弟，若不把這些財物帶回去，我有何顏麵會見家鄉父老？”王須拔冷聲道。

    老二道：“可是如此一來，曆山飛他們會不會有怨言？”

    王須拔冷哼道：“他要的女人，老子已經親手幫他捉住，他還有什麽怨言？他若有怨言，讓他自己來找我！”

    老二不再多言，轉身便走，傳令去了。

    老二前腳剛走，王須拔又道：“老三可在？”

    一旁，一位濃眉大眼的青年跨步而出，恭聲道：“孩兒在此，義父有何吩咐？”

    王須拔沉聲道：“老三，你將受傷的兄弟安排到感恩寺，順便盯著一點曆山飛，如果他有任何不滿，為父準你便宜行事！”

    老三點頭，還未來得及開口，王須拔又道：“成兒，你是為父最看好的孩子，曆山飛是為父看中的最大助力，這件事隻有交給你做，為父才能放心，你可千萬別令為父失望啊！”

    王成拱手道：“義父寬心，孩兒必定不負義父所托。”

    王須拔點點頭，大聲道：“老八，你負責把老大帶回去，其餘人帶上你們的兄弟，隨我去一趟長白山！”

    “孩兒領命！”隨著一聲聲應和傳來，一群人分批而動，一會兒就消失在夜幕下。

    待所有人離開後，暗處的李靖和楊汐兒雙雙走出來。

    楊汐兒盯著遠方，噓唏道：“這人竟有八個兒子，也不知有幾個親生的。”

    李靖緩緩道來：“他叫王須拔，他可不止八個兒子，聽說他一共有十八個兒子，十八個全是認的兒子，沒一個是他親生的，有人說他是因為生不出兒子，所以才認這麽多義子，就是怕將來老了沒人給他送終。”

    楊汐兒微微搖頭道：“真是荒唐。”

    “確實荒唐。”李靖正色道：“汐兒姑娘，算算時間，長歡至少要天亮才能帶來救兵，這麽看來已經來不及了，我現在要去救人，你我就此別過吧。”

    “不知李大哥要救何人，或許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楊汐兒問道。

    李靖沉吟半晌，說道：“你還記得當日那位紅衣姑娘嗎？”

    楊汐兒略感意外，點頭道：“記得。”

    李靖咬牙道：“她為了助我脫險而被抓，我必須把她救出來！”

    “我幫你。”楊汐兒道。

    李靖麵有猶豫之色：“你……可能會很危險。”

    楊汐兒淡淡道：“難道李大哥覺得，我是那種害怕危險的人麽？”

    李靖一愣，旋即笑道：“好，有汐兒姑娘相助，我就更有把握了！”

    月色下，兩人結伴而行，疾步前進，眨眼便雙雙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