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

    李長歡原本已經入睡，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動靜。

    他悠悠轉醒，睡眼惺忪。

    突然。

    他發現身邊的玉人不見了，眼神一瞥，卻見有一個黑影出現在門口。

    是誰？

    他沒有出聲，也沒有亂動，而是眼神微眯，冷靜地盯著那道黑影。

    那黑影沒有向李長歡而來，而是推開門走了出去，小心翼翼，鬼鬼祟祟。

    借著開門時候，灑落進來的淡淡月光，李長歡認出了黑影。

    是汐兒！

    他沒有看到汐兒的臉，因為她蒙了麵，但那並不重要。

    他太了解汐兒了。

    一個簡單的背影，他便胸有成竹的知道，這人就是汐兒。

    這深更半夜寂靜無人的，汐兒穿著一身黑衣是要出去幹什麽？

    李長歡來不及細想，隨便披了件罩衣，匆匆忙忙地追出去。

    此時外邊漆黑一片，若沒有淡淡的月光照明，常人隻怕連腳下路都難以看清。

    李長歡借著極佳的視力，不但可以看清前路，也能夠看清前方黑衣人的動向。

    黑衣人佩劍在手，腳步如飛，輕車熟路，隻見她以極快的速度出了西院，接著並不停留，一個翻身過牆，眨眼便消失在夜幕中。

    “這是什麽地方？”

    李長歡疑惑重重，雖然入住楊府時日已久，但這個地方他從未來過。

    沒猜錯的話，此地應該是北院。

    李長歡知道楊府一共分了四塊大區，稱為東西南北四大院。

    他自己住的地方是西院，他平常基本也隻在西院活動，因為一般住在西院的人都是楊府的門客，不得楊素的命令，沒人會到處亂闖。

    李長歡倒是亂闖過一次，結果一個不小心就闖到了南院。

    當然了，那次是他迷路了，也並非有意亂闖，畢竟他嚴格來說也是楊府的門客之一，一些明裏暗裏的規矩，李靖也跟他講過一些。

    其實李長歡也去過東院，而且最近經常出入。

    楊若兮的院子就住在東院，李長歡每天早出晚歸，天天都要往東院跑。

    細算起來，李長歡東西南三院都去過了，剩下的也隻有北院是他沒來過的。

    如今，不知不覺地跟著黑衣人踏入北院，這偌大的國公府，李長歡也算逛遍了。

    “糟糕，跟丟了，難道被她發現了？”

    李長歡翻牆過來後，忽然不見了黑衣人的蹤跡，心裏沒由來的一緊。

    楊汐兒可是有輕功在身的，一旦被她察覺，李長歡自問沒本事緊追不舍。

    李長歡開始慢慢地摸黑搜索，卻不知黑衣人早就跑得遠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下，黑衣人幾乎與夜幕同色，若不留心察覺，很難將黑衣人捕捉出來。

    隻見一隊巡邏護衛打著燈籠穿過走廊，一行十餘人二十幾隻眼睛，卻沒有一隻眼睛察覺到隱藏在暗處的黑衣人。

    直到所有護衛踏步離去，黑衣人再次現身出來，來到護衛們剛剛經過的走廊，喃喃低語：“穿過這條走廊，便是楊素狗賊的臥房，這一次是最好的機會，決不能再失手！”

    黑衣人左顧右盼地瞧了瞧，隨後身形一晃，猶如鬼魅般消失在轉角，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片刻後，黑衣人出現在一座綠草青青的院落裏。

    眼前的院落長度和寬度大約有二三十丈，卻隻有一間宅屋落座於院落中央，宅屋的四周空曠異常，除了青石鋪路的過道之外，便隻有一片沒到腳踝的綠草。

    見此情況，黑衣人緊緊皺起眉頭，低聲道：“此地視野開闊，無一處可藏身之地，若有人巡邏把守，隻怕插上翅膀也難以無聲無息地闖入，可為何會連一個護衛都沒有？”

    沉思良久，見四周空曠無人，也不像是有陷阱的樣子，黑衣人終是忍不住踏上草地，一步一步地，緩緩走向那座宅屋。

    沒多久，黑衣人十分順利地來到宅屋門口，拔劍而出，貓著身子，用嫻熟地手法，以劍鋒挑開了門栓。

    緊接著，黑衣人推門而入，剛一步跨過門檻，驟然一陣響動傳來。

    “嗖嗖嗖……”箭矢破空，奪命追魂地激射而出。

    黑衣人一驚之下連連揮舞兵刃，倒是僥幸擋下了所有暗箭，同時也不得不被狼狽地逼出屋外。

    “有客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一道聲音響起，然後是一位穿著睡袍的身影，優哉遊哉地走了出來。

    月色下，依稀可以看清楚，這人是一位身材挺拔的男子，麵上留著些許胡須，歲數上有些年邁。

    “楊素狗賊，納命來！”

    黑衣人怒而出手，一劍刺出，淩厲而迅猛。

    楊素眼眸一閃，麵對出手狠辣的黑衣人，竟是不閃不避，橫衝直撞地迎了上去。

    兩人相交。

    黑衣人一劍刺中楊素的心髒要害。

    利劍刺破了衣衫後，觸碰到胸膛後戛然頓住。

    那銳利的劍鋒猶如撞在了銅牆鐵壁之上，竟是不得寸進半分。

    “哼，不長記性！”

    楊素一聲冷笑，猛地一掌拍出，正中黑衣人的肩頭。

    “噗！”一口血水吐出，染濕了黑衣人的麵罩。

    與此同時，黑衣人受力之下猛退數步，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卻見楊素氣勢凶狠地趁勢而來，欺身而上。

    隻見那狂風驟雨般的拳頭，手掌，眼花繚亂地招呼而來。

    楊素每一擊攻勢打出來，似乎暗含了重重玄妙力道，隱隱約約有股虎嘯龍吟的可怕威壓，直把黑衣人逼得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黑衣人使盡渾身解數與之纏鬥，縱使劍招精妙，劍勢奪目，卻苦於攻擊無效。

    所有劍鋒或刺或劈或斬，換做常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但落在楊素身上卻是毫無用處。

    接連十餘劍落在楊素身上，到頭來竟連一滴血都沒刺出來，這也罷了，偏偏黑衣人因為一味求攻舍棄了防守，接連挨了楊素三拳兩掌。

    最後一掌挨上時，黑衣人已經腳步淩亂，出招用劍毫無章法，節節敗退，強弩之末。

    又是一陣猛攻，撂倒黑衣人後，楊素緩步上前，居高臨下地發問：“哼，撐不住了吧？你一個女娃娃，接二連三行刺於我，我很想知道，你我之間究竟有何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