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

    李長歡含笑道。

    因為是漆黑的半夜裏，所以徐長樂並不能清晰看見對方的表情。

    但也依稀能感覺到眼前人在笑。

    “我不想回曹州。”

    徐長樂咬唇說道。

    李長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姑且不問為什麽，可你幹嘛非要拉著我？”

    “我受傷了，一個人上路不安全。”徐長樂道。

    李長歡歎了口氣，問道：“不回曹州，你想去哪？”

    徐長樂沉吟道：“去哪都好，反正我不回曹州。”

    李長歡默然無語，他倒是想問一下小姑娘為什麽不想回曹州，連自己的家都不想回，有什麽難言之隱？

    “你能先走開一下麽？我要那個……”

    徐長樂突然扭扭捏捏地說道。

    李長歡笑道：“你隨意，當我不存在就好，反正大晚上的又看不見。”

    徐長樂想想也是，說道：“你把頭轉過去，不準偷看！”

    李長歡依言而動，轉身看星星。

    徐長樂也是實在憋不住了，稍微走遠了幾步，見距離差不多了，褲子一脫，往地上一蹲。

    沒過多久，一道涓涓細流聲頓時傳來。

    “時間好長啊，你憋了很久吧？”

    徐長樂剛好方便完，男人的聲音立馬傳來。

    聽見這話，徐長樂心頭一緊，突然想到對方看不見是看不見，但是耳朵聽得見啊，那麽大的出水聲！

    完了，完了，什麽顏麵都沒有了，全被這個男人給聽見了。

    徐長樂又氣又羞，不理李長歡的叫喚，悶頭就往前跑，一溜煙地就跑沒了影。

    李長歡看著小姑娘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地微微一歎，怎麽就跑了，他還有好多問題沒問呢。

    第二天。

    一行四人分道揚鑣，翟讓和黃君漢回東郡，李長歡則留下來照顧徐長樂這個傷員。

    老實說，徐長樂的傷勢不輕，她能撐著不叫痛已經很不容易，更何況還要日以繼夜地趕路。

    “又不舒服了？不行就別逞強，先休息一會兒再走吧。”

    趕路途中，李長歡見徐長樂麵有痛苦之色，好言勸說道。

    其實，按照李長歡的意思，原本是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讓小姑娘養傷，可是人家小姑娘不同意，非要趕路去一個地方，似乎有什麽十萬火急之事。

    一路上，李長歡說了好幾次休息，可徐長樂就是不聽，咬牙堅持趕路，這一次也是搖頭道：“我沒事，繼續走吧，還遠著呢。”

    李長歡疑惑道：“你到底要去哪？問你又不說。”

    “走就是了，你堂堂一個大男人，還怕我把你賣了不成？”徐長樂白眼道。

    李長歡調侃道：“你如果把我賣給人比花嬌的芳華少女，我自然是不怕的，就怕你把我賣給人老珠黃的老大娘。”

    徐長樂冷哼道：“你們男人一個個就知道以貌取人，誰沒個人老珠黃的時候，再好看的女人，最後還不是一樣滿臉褶子，難道你妻子人老珠黃後，你就不要她了？”

    “你這話說的，想得太多了吧……”李長歡一臉無語，他隻是想開個玩笑逗逗樂，沒想到這小姑娘認真起來了。

    開不起玩笑的小姑娘，這怎麽整？

    “你還沒回答我，是不是你妻子人老珠黃後，你就不要她了？”

    徐長樂一本正經地問道。

    李長歡無言以對，聽到妻子兩個字時，心中的一抹白月光悄然閃過，他輕歎道：“有什麽要不要的，既然是夫妻，就沒有誰要誰的問題，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兩個人能結為夫妻已經是太難得太難得的緣分……”

    徐長樂眼前一亮，呢喃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這話有意思，沒看出來，你不但武藝不俗，還是個胸懷墨水的大才子！”

    李長歡搖搖頭，沒有接茬，心裏有重重心事泛起圈圈漣漪，久久不能平息。

    後來，兩人一路北上而行，不知不覺來到黃河沿岸，然後乘船順河而下，落地後繼續北上。

    大概在七八天後，兩人來到了一座頗為繁華的城池。

    黎陽城。

    “搞了半天你也要來東郡，既然如此，為什麽當初不和翟兄他們一道同行？”

    李長歡一進黎陽城，忍不住對身邊女子問道。

    徐長樂轉身與他對視，因為身高比男人矮了一截的關係，所以她要抬起頭才能與眼前人四目相對。

    “這裏是我家。”

    徐長樂說了一半，忽然低下頭去，低聲道：“我不想外人來我家。”

    李長歡隨口道：“那你還帶我來？”

    “你……不一樣，你不算外人。”徐長樂欲言又止。

    李長歡很敏感，察覺到她話中有話，問道：“什麽意思？”

    徐長樂眼神閃爍，支支吾吾道：“實不相瞞，我其實有一事相求，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讓你幫我一個忙，說一個善意的謊言，你會幫我麽？”

    李長歡挑眉道：“你有話直說吧。”

    “你先答應幫我，隻要你答應幫我，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徐長樂正色道。

    任何條件？

    這誘惑的籌碼，開得有點大了吧！

    “你先說什麽事，你不說我就不幫，你自己看著辦吧。”

    李長歡不動聲色道。

    徐長樂猶豫良久，一直不肯開口。

    李長歡等她回話等得不耐煩了，說道：“不說話我就當沒聽見，既然你已經到家，那我就不送你了。”

    說完，他轉身欲走。

    徐長樂突然一把拽住他，死死拽住，不讓走了。

    “你到底要怎樣？撒手！”

    李長歡眉頭一皺，語氣說的強硬，手上卻沒有太大動作。

    主要是因為還顧忌著徐長樂身上的傷勢，所以才沒敢用力過猛地掙紮。

    “不撒手，除非你答應幫我。”

    徐長樂銀牙緊咬，俏臉之上滿是堅決之色，似是李長歡不答應，她就不放手。

    李長歡正色道：“你還是先說什麽事吧，否則我即使答應下來，也可以事後反悔。”

    “那你更應該先答應我，就算你聽了以後不想幫我，也可以反悔，我也認了。”徐長樂咬唇道。

    李長歡無語了，話到說到這份上了，他還能說什麽？

    無奈一歎，李長歡道：“行吧，我答應你，到底什麽事，可以說了吧？”

    聽他答應了，徐長樂舒了一口氣，放開了手，語出驚人道：“跟我回家見父母，就說我們成親了！”

    此言一出，李長歡嘴巴張得老大，半晌不知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