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我一進來你們都不說話了？是不是我打擾到你們了？”

    進屋後，徐長樂將飯菜擺上桌，轉頭一見兩人都默不作聲，察覺到氣氛有點古怪，於是開口道：“要不，我先離開一會兒？”

    “不用！”

    “你出去吧！”

    兩個人同時出聲，楊汐兒喊出不用，李長歡卻是想讓徐長樂先離開。

    徐長樂一時愣住，不知道該走還是不該走。

    李長歡使了個眼色。

    楊汐兒直接開口道：“她走我也走。”

    此言一出，徐長樂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既然走不了，那就留下來一起吃一頓團圓飯吧。

    三人前後入座，各懷心事地夾菜進食，氣氛尷尬而詭異。

    期間，李長歡不停地朝徐長樂使眼色，但後者似乎會錯了意，一直和楊汐兒相談甚歡，倒是把李長歡晾在了一邊。

    “汐兒，你把麵紗摘了吧，這樣吃飯多不方便。”

    李長歡突然開口道。

    他見楊汐兒一直戴著麵紗，吃一口飯還要掀一下麵紗，不知怎麽的就覺得有點古怪，心想又不是沒見過，為什麽吃個飯還要戴著麵紗呢？

    本以為楊汐兒會答應，卻沒想到她一口拒絕了李長歡的提議。

    如此一來，李長歡更是覺得古怪，但一時又不明白古怪在哪裏。

    徐長樂也是覺得不對勁，吃個飯也要戴著麵紗，這到底是為什麽？

    真的僅僅是不想見人麽？

    就這樣，一餐飯局在古古怪怪的狀態下進行，三個人都沒吃多少，似乎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懷著重重心事。

    吃完飯後，徐長樂想要腳底抹油趁機溜掉，好給李長歡和楊汐兒創造二人世界。

    但沒有成功。

    因為楊汐兒突然提出要一間客房休息，李長歡表示非常無奈，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最終當然還是答應了。

    然後，由徐長樂領著楊汐兒去了客房，兩個女人一走，留下李長歡一個大男人獨守空房，寂寞如雪。

    “三個和尚沒水吃，這話真是不要太有道理！”

    兩女走後，李長歡仰天長歎，悲憤不已。

    深夜。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李長歡置身於一場噩夢當中，其實準確的來說也不算是噩夢，僅僅是夢裏的場景對他不太友好。

    在夢裏，楊汐兒用劍指著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道出，那句讓他深惡痛絕的詩句：“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那十個大字的聲音猶如夢魘一般，久久不滅，生生不息地回蕩在李長歡的腦子裏，以致於他最後滿頭大汗，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汐兒……”

    李長歡醒來後就睡不著了，他穿好衣衫，換上鞋襪，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楊汐兒所在的房間外。

    來到門口，他本想敲門，但又怕房中人已經睡下，於是悄然運轉神識探入房間。

    他試圖查探清楚房內的情況，豈料一探之下，他驟然皺起眉頭，二話不說地推門而入。

    放眼望去，整個房間裏空無一人！

    汐兒竟然走了！

    李長歡冷靜地閉上雙眼，猛然擴大神識的覆蓋範圍，一時之間，方圓十裏之內的大小動靜盡數被他掌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李長歡的頭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在那邊，還沒走遠！”

    李長歡一語道出，突然睜開眼睛，拔腿就往外猛衝出去。

    星夜下，他猶如一匹狂奔的野馬，健步如飛，疾馳如風。

    大概狂奔了大半個時辰左右，李長歡終於在山道上截住了一個人。

    “汐兒！”

    李長歡放聲一喊，前方那人頓時止步。

    然而，轉過身來的人卻不是楊汐兒，而是徐長樂！

    “怎麽是你？”

    李長歡麵色一沉，心中頓時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

    徐長樂緩緩道來：“是楊姐姐讓我穿上她的衣服下山，她說如果我不答應她，就不準我和你在一起……”

    李長歡苦笑不已，他沒想到楊汐兒為了離他而去，竟然如此煞費苦心。

    他剛想再次將神識覆蓋出去，但功力一放之後又是猛地收了回去。

    其實憑李長歡今時今日的本事，隻要楊汐兒沒有跑出十裏之外，即便她躲得再好也沒有用。

    因為抵達築基境界之後，李長歡的神識已經無比強大，隻要他肯花費時間一處一處慢慢搜索，總會有找到楊汐兒下落的那一刻。

    但他終究沒有那麽做。

    楊汐兒並非是他贍養的一隻金絲雀，她是一個自由的人，她若一心要走誰也攔不住。

    即便李長歡能攔住她第一次，但隻要她的心不在這裏，她還會走第二次，第三次……

    心都不在的女人，強留下來又有何用？

    “長歡……”

    此時雖然夜色漆黑，但徐長樂依舊感覺到麵前男人的悲傷情緒，忍不住出聲一喚。

    李長歡搖著頭笑了笑，拉起徐長樂的小手，輕歎道：“我沒事，回去吧。”

    徐長樂不是傻子，單聽語氣就知道麵前的男人不對勁，但她冰雪聰明看破卻不戳破。

    她反握住男人的大手，默默地陪他並肩上山，一路上兩人誰都沒說話，卻沒人覺得氣氛不對勁。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默契是最動人的情話。

    他們之間的默契，已然達到了心有靈犀一點通。

    當晚，兩個人誰都沒有睡著。

    男人是因為心裏頭想著女人，而女人是因為心裏頭想著身邊的男人，同時也在想男人心中的那個女人。

    “我討厭卓文君。”

    在一片漆黑之中，李長歡沒由來地冒出一句話。

    枕邊人聽了後，稍稍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嗯，我也討厭她。”

    頓了頓，又道：“那你討厭我麽，如果不是我，楊姐姐也不會走吧？”

    “也許吧，其實我覺得她有事瞞著我，我能感覺到。”李長歡深深地道。

    徐長樂轉過頭來望著他，黑暗之中，她隻能看見男人臉上的大概輪廓，細聲道：“要不，我去把楊姐姐找回來？有什麽事情攤開來說清楚不就行了？實在不行，我可以……”

    李長歡道：“你可以什麽？你可以離開對不對，連你也想離開我對吧！”

    徐長樂道：“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李長歡歎了一口氣，“說實話，如果你真的想離開，我不會強求，也不會挽留，雖然這麽說有點無情，但這就是我的真心話，我希望你是自由的，正如我希望她也是自由的一樣，我希望我喜歡的人是自願而喜歡的和我在一起，而不是被什麽所束縛，不情不願，勉為其難，那樣誰都不會好過。”

    徐長樂道：“我喜歡和你在一起，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真心話？不是哄我開心？”李長歡道。

    徐長樂道：“愛信不信。”

    李長歡道：“信，你說的我都信，不過話說回來，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想知道麽？偏不告訴你，不能讓你太得意了！”徐長樂道。

    李長歡笑道：“你不說我也猜得到，你一定是對我一見鍾情，畢竟我這麽玉樹臨風！”

    徐長樂道：“你少臭美了，就你還玉樹臨風，史大哥都比你長得英俊。”

    “膚淺，以貌取人的女人往往都找不到好男人！”李長歡道。

    徐長樂道：“那你們男人不也是以貌取人？”

    李長歡道：“誰說的，我就不以貌取人，我是以色取人！”

    “有何區別？不是一樣麽？”徐長樂道。

    李長歡道：“當然不一樣，貌是美貌，色可不僅僅是美色，色之一字包羅萬象，其中區別隻可意會不可言傳，隻有過來人才懂。”

    徐長樂道：“一派胡言，我發現你胡說八道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我覺得你適合去哄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肯定一哄一個準。”

    “大家閨秀，你是指自己麽？”李長歡笑道。

    徐長樂道：“當然不是，我可不算。”

    李長歡道：“你怎麽就不算了，好歹你也是黎陽城裏大戶人家的女兒，雖說是個不愛紅裝愛武裝的粗丫頭，但較真起來還是一個大家閨秀，這名頭沒得跑。”

    徐長樂道：“我才不是粗丫頭！”

    “對了，你可不是我胡說八道哄來的，你是自個兒送上門來的，這麽說起來的確不能算！”李長歡笑道。

    徐長樂道：“送上門來的怎麽了，我樂意，我開心！你不開心麽？”

    李長歡道：“嗯，我也很開心，有一個送上門來的妹子，真好！”

    “我才不是你妹子，我要當你的娘子！”徐長樂道。

    李長歡道：“行呀，先喚聲夫君來聽聽。”

    徐長樂道：“夫君！”

    “喚得不錯，若是能在後麵加三個字就好了。”李長歡道。

    徐長樂道：“什麽字？”

    李長歡道：“我想要。”

    “呸！”徐長樂一開始沒聽懂，愣了一下才重重地碎了一口，接著，她不知出於什麽心思，鬼使神差地道：“夫君，我想要！”

    李長歡大感意外，他本來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徐長樂還真就乖乖配合起來。

    那酥酥麻麻的魅惑之音宛如春風拂麵，有種引人犯罪的勾魂魔力。

    此時此刻，李長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要，還是不要？

    李長歡表示，身為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漢，他沒得選也不想選。

    “你想要幾次？”

    幹柴和烈火被這一句話徹底地點燃，一陣纏綿悱惻的霏霏之音很快響徹了整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