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帥，人已帶到。”

    大業殿中，張善相畢恭畢敬的聲音傳來。

    主位之上，李長歡處於閉目養神之中，聞聲後也不睜眼，淡淡道：“讓她進來吧。”

    張善相點頭而去。

    少頃。

    一名輕紗遮麵的女子步入殿內。

    “你叫什麽名字？”

    李長歡睜開眼睛，遠遠地盯上了女子。

    那女子沒說話，緩步走向大殿內唯一的男人。

    李長歡眉頭一皺，突然覺得眼前人有點眼熟，這雙眼睛似乎在哪裏見過？

    “你到底是誰？”

    李長歡沉聲發問，他的聲音卻並未使女子停下腳步。

    那女子順利地來到他身邊，淡淡幽香撲鼻而來。

    雖然此時尚未見到她的廬山真容，但聞著這股熟悉的幽香味道，她的身份已被男人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楊若兮？”

    李長歡吃驚地吐出一個名字。

    那女子微微一愣，旋即摘下了麵紗，一張俏麗容顏呼之而出。

    正是楊若兮！

    “真是你！”

    李長歡麵色有點複雜地道。

    楊若兮倒是落落大方，言辭卻不善地道：“想不到堂堂瓦崗寨少帥，竟然會是個貪花好色之徒。”

    李長歡反唇相譏道：“我也想不到堂堂楚國公府大小姐，竟然會來投懷送抱自薦枕席。”

    “你真無恥！”楊若兮被氣得不輕，銀牙暗咬地道：“我可不是來那個的……我是因為沒機會見你，所以才出此下策，你別想歪了！”

    李長歡眯起眼睛道：“是我想歪了麽？你這三番五次的來見我，是要急著來還債還是怎麽的，我說你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楊若兮冷眼道：“你覺得可能嗎？我第一次見到有男人這麽自作多情的。”

    “自作多情，這個詞用的好。”李長歡笑眯眯道：“沒想到你還挺了解我的嘛。”

    楊若兮一時無語。

    李長歡接著道：“你說一個人多情，是好是壞？”

    楊若兮道：“當然是壞，多情就是濫情，濫情的男人最可惡！”

    “嘖嘖。”李長歡大搖其頭，“看你一副怨念很深的樣子，難道被男人傷害過？”

    楊若兮冷眼望來。

    李長歡不以為意地笑道：“開個玩笑別激動，你和我理解的多情不一樣，我覺得多情和濫情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概念，濫情的人對誰都會動情，但往往不會動真心，隻是玩玩而已，而多情的人則不同……”

    楊若兮翻了個白眼，卻沒有打岔。

    李長歡緩緩道來：“多情的人往往感情豐富，容易動情，但有原則，每次動情都是出於真心，並且不一定會做出實際行動，甚至有時候多情的人可以相當專情。”

    楊若兮道：“所以你是想說，你是個多情且專情的男人咯？”

    李長歡微微搖頭道：“我算不上多情，也談不上專情，真要在情在前麵加上一個字，那也是無情，我覺得我是個無情的人，你怎麽看？”

    “我覺得你很有自知之明。”楊若兮道。

    李長歡笑道：“其實你才是多情之人。”

    楊若兮麵露不解之色，還沒來得及開口。

    男人道：“聽過一句話麽？徐娘雖老，猶尚多情。”

    楊若兮聞言後臉色一冷，哼道：“你有話大可直說，說這種話來譏諷我有意思嗎？”

    “我這可是誇你，哪是譏諷，再說了，即便真是譏諷，也是你先譏諷我的吧？”李長歡淡淡道。

    楊若兮好看的眉頭為之一蹙，咬唇道：“我不想和你耍嘴皮子，我來見你是為了求你一件事……”

    李長歡道：“你確定是來求我辦事的？我怎麽覺得你是來命令我辦事似的，你這求人辦事的態度可真不一般。”

    “李長歡，你到底想怎麽樣？”楊若兮語氣提高不少。

    李長歡道：“怎麽的，我還沒生氣，你倒是先生氣了？這可不是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吧？”

    楊若兮道：“我沒有生氣。”

    “你生氣了。”李長歡道。

    楊若兮道：“我說了我沒有生氣！”

    李長歡道：“好吧，女人都喜歡睜著眼睛說瞎話，作為一個善解人意的男人，我表示理解。”

    “我沒說瞎話！”楊若兮俏臉發寒。

    李長歡翹起二郎腿道：“你直接說什麽事吧，我的時間很寶貴。”

    楊若兮道：“我希望你能下令讓所有的楊家子弟退出瓦崗軍。”

    “給我一個不拒絕你的理由。”李長歡淡淡道。

    楊若兮道：“我四叔死了，戰死的！”

    李長歡道：“節哀順變，但這個理由不夠說服我。”

    “我三個弟弟也死了！”楊若兮咬牙道。

    李長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男兒在世就該攜三尺劍，立不世之功，能夠戰死沙場是他們的光榮，你應該為他們的壯烈犧牲感到驕傲。”

    楊若兮道：“我隻有憤怒和痛苦，一點都不覺得驕傲！”

    “現在沒有不礙事，以後會有的。”李長歡站起來，拍了拍她的肩頭，“如果你沒有其他事的話，那麽你可以離開了，我這裏還有要事要處理。”

    楊若兮拉住他道：“今日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走了！”

    李長歡道：“什麽意思，你是看準了我不會把你怎麽樣是吧，賴上我了？”

    “我知道你其實是個好人。”楊若兮道。

    被迫收了張好人卡，李長歡心中充滿無奈，他很想懟回去說一句你才是好人，你全家都是好人，但他深知這個梗眼前人聽不懂，隻好歎氣道：“謝謝謬讚，我卻覺得我是個壞人，還是壞到骨子裏的那種，我這種壞人一旦壞起來，可以把人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你信嗎？”

    楊若兮咬唇道：“我不信，你就是個好人。”

    李長歡道：“你再說我是好人，信不信我跟你急？”

    “隻要你能答應我，急就急吧，急著跳牆也沒關係。”楊若兮道。

    李長歡聽出來了，楊家大小姐這是在罵人了，他眯起眼睛道：“說真的，我真沒看出來你是來求我的，有你這麽求人的嗎？你都這麽罵我了，你覺得我還會幫你？”

    楊若兮道：“你會的。”

    李長歡道：“你憑什麽這麽肯定？”

    楊若兮沉吟道：“因為你是個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