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一口咬掉了自己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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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昏迷的時候,總覺得有一道白影在我眼前飄來飄去,而且好像還聽到了誰在叫我。

    隻是我的眼睛一直睜不開,就像是有一直冰涼的手蓋在了我的雙眼麵一樣。

    最後我感覺到有人在推我,劇烈的晃動讓我噔的一下坐直了身子。

    看了一眼四周,我發現我竟然是躺在床的,阿爺站在我身邊正用力的掐著我的肩膀。

    阿爺,我,我這是怎麽了?”

    我明顯的記得自己因為腹痛而昏倒在了大門口,怎麽會在床躺著呢?

    而且剛才我感覺奧了肚子痛,習慣性的,我伸手摸了一下肚皮,發現我一碰,裏麵就有東西在動。

    我趕緊拉過被子蓋在了肚子,我懷了一隻狐狸這事兒千萬不能給阿爺知道了。

    好在他好像也有什麽心事兒一樣,並沒有很認真的在看我,他聽了我的話,臉色不太好看,但是見到我到底是醒了過來,沒有說什麽,鬆開了掐在我肩膀的手:“你就在屋頭,哪裏都不要去,我出去辦點事。”

    他的手從我肩膀拿來的時候,我感覺到肩膀有點刺痛,但是也沒在意。

    聽了阿爺的話,我看了一眼窗外,發現天色已經大亮了,一句話都還沒有說,他就已經轉身要往外走了。

    我急忙跑下床追出去,就看到院子裏站著有其他的人。

    那個男人我昨晚還見過,就是那個半夜來想出船的張大柱。

    我阿爺背著個布包他出門了。

    我也管不得身是不是還很痛就跟了去,我想告訴阿爺天沒亮的時候我看到的怪異的村長的樣子。

    張大柱臉色慘白,但是跟我淩晨的時候看到的村長的臉色是不一樣的,他好像累得很,一邊走一邊有氣無力的跟我阿爺說話,我從他的話裏知道他這次來是為啥了。

    原來他媳婦昨晚吃了村裏大夫拿的退燒藥之後不僅沒有好,高燒了一兩個小時竟然燒癲了,天麻麻亮的時候跑到張家祖墳去逛了一圈,回家之後就拿了一把刀往自己的身砍,一隻手差點要砍掉了,如今在家裏捆著的,讓我阿爺去看看。

    我阿爺不僅是個撐船的,也會一些風水看事的事情,有時候會幫村子裏的人看看事兒,不收錢,隻讓他們照看照看我。

    阿爺讓我跟著他。

    不過從張大柱的語氣裏聽起來這個媳婦兒是死是活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肚子裏的娃兒,他重複了無數遍說那個孩子是張家唯一的苗苗了,一定不能有事。

    走到了張鐵柱的院子門口,院子外麵已經圍滿了人,阿爺讓我站在外麵,自己跟著張大柱進去了。

    他們進去了沒多久,院子裏麵就傳來了一聲聲婦女的慘叫聲。

    院子的大門死死的關著的,我貼著大門站著,隱約的能聞到一股子臭味,像是屍體的味道。

    知道裏麵什麽情況嗎?”

    我身後邊兒的人群裏麵有婦人在討論。

    不知道呢,說是大柱的媳婦兒瘋了,今天一早去刨了柱子她娘的墳,從墳裏弄了東西回家,你聞聞,列個臭味鬥是死人的味道!”

    造孽呀,哪個不曉得喲,柱子她娘活著的時候……”

    哎呀,你莫說了莫說了。”

    我身後的議論聲止住了,而這個時候大門裏麵有腳步聲響起。

    大門打開了,張大柱扛著鋤頭走了出來,他的手裏捏著個布包,一走出來,就有一股衝天的臭氣撲了過來。

    我阿爺跟在他身後。

    我錯了,我錯了呀,饒了我吧,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呀。我的娘!放過我吧!”

    院子裏,張大柱的媳婦兒在地打滾,身脫得精光,四仰八叉的在地,一會兒用自己的手掐自己的脖子,一會兒又爬起來去撞牆,撞到整個臉都是血了還不消停。

    我看著院子裏的那一幕,整個人都呆住了,她的眼神,一下子渙散,一下子又充滿仇恨,最後一下,我看著她伸手從嘴裏牽出了自己的舌頭,然後哢嚓一下咬掉了自己的舌頭。

    鮮血從她的嘴裏濺出來的那一刻,我渾身皮子一緊。

    我阿爺站出來,說張大柱的媳婦兒是中了邪,要動他娘的墳。

    站在外麵的人聽到我阿爺這麽說都說這是喪良心的事情,做不得,不過張大柱媳婦兒在院子裏一個勁兒的嚎,張大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站在門口咬了咬牙當即決定要挖墳。

    因為要動張大柱他娘的墳,必須要村長出麵,隻是一村的人找了一圈兒都沒有找到村長的人影。

    阿爺說必須要在陽氣最盛的中午動土,等不到村長了,他就帶著張大柱山了。

    為了以防萬一,他還讓人牽了一條黑狗過來。

    張大柱他娘死了許多年了,墳頭都被野草給蓋住了,找了半天才找著。

    墳前,阿爺將香蠟紙火在墳頭燒了之後,就讓張大柱挖開了墳包。

    隻是這墳包挖開之後,所有人都驚呆了。

    因為墓坑裏麵啥都沒有,棺材板早就爛了個大洞,洞裏麵就是黃土,連骨頭都沒見著一根。

    張大柱他娘過世大概有七八年了,隻是七八年的時間,就算是骨頭爛完了,穿在死人身的衣服肯定是還在的,如今連衣服都不見了,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這墳,被誰給刨了。

    那個臭婆娘是要害死老子呀!”

    張大柱臉色一黑,丟了鋤頭就往山下跑去。

    隻怕這墳早就被他們家那媳婦兒給刨了!”

    吳老頭兒,你說這是咋回事兒?”

    村裏一個老頭兒站在墓坑邊,點了一根葉子煙,吧嗒的抽了兩口,眯著眼問我阿爺。

    他是村裏的老木匠,也姓張,是張大柱的表叔。

    雖然隻有五十幾歲,但是看起來像個十歲的幹癟的小老頭。

    阿爺,你看那個棺材板兒……”阿爺沒說話,我走前去扯了扯他的袖口,指著坑裏已經被掰碎了一半的棺材板兒,輕聲說道,“裏麵有劃痕,外麵沒有。”

    丫頭,別說話。”

    阿爺打斷了我的話,彎腰去撿地被張大柱丟下的鋤頭,隻是張木匠一腳踩在了鋤頭。

    謝丫頭,繼續說下去。”

    張木匠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我抬頭看我阿爺,往他身後躲。

    張木匠,她就是個小丫頭……”

    謝丫頭,你還看見了什麽。”

    我不敢看張木匠,隻是拉著阿爺的手,低著頭看著腳尖。

    那抓痕在裏麵,說明不是外麵的人刨墳,是裏麵的東西跑出去了……”我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句,阿爺拉著我的手用力的扯了一下,我趕緊閉嘴。

    從墳裏爬出來,這,這不可能吧……”

    少說兩句。”

    一邊的村民議論紛紛,隻是所有人的臉都帶著恐懼的神色。

    我知道他們都在害怕,當初張大柱他娘死的時候,可比現在可怕多了……

    張木匠聽了我的話,又吧嗒的吸了兩口煙,吐了幾口煙霧出來之後看著我,眼裏閃過了一道不知道是什麽情緒的光芒,然後看了我阿爺一眼,沒說話,扛著鋤頭下了山。

    他走了,毒辣的日頭也來了,村民們看著我跟我阿爺,一臉想打探消息的樣子,但是後來誰都沒說話,都往山下走去。

    阿爺,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呀?”

    我跟在阿爺身後下山,一路他都沒有說話,我覺得他肯定是生氣了,所以怯怯的問了一聲。

    院子裏,阿爺坐下之後點了一根葉子煙,抽了口之後才抬頭看著我。

    園園,你還記不記得張大柱他娘死的那晚,你看見了什麽嗎?”

    阿爺這句話問得我一愣。

    七年前的事情,我當然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