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霍剛離開，二牛才看著霍芷馨，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能忍住。

    娘娘，那個孩子……”二牛低著頭，臉上神色莫名！

    現在蘇水心已經死了，霍剛肯定不會再要那個孩子，既然他是他的親生父親，那他就要撫養他長大成人。

    離開這吃人的京城，隻願他不要被這殺人不眨眼的地方蒙蔽了心。

    霍芷馨微征，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孩子是哪個，“他既然是你的孩子，現在蘇水心已死，你是他的父親，自然是能把他帶回去的。” 隻是看了看二牛，歎了口氣道，“那孩子既然跟了你，隻是不知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既然蘇水心死了，再過不久那個殺手應當也不會在對他進行追殺了，所以二牛就不用擔心回到嶺南有什麽危險。

    至於霍剛，他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鐵匠而入冒這麽大的風險，一旦這件事情被捅出來那麽就算皇帝也會對霍剛有看法。

    知父莫若女，霍剛不會蠢到拿自己的前程來冒險。

    小人準備回嶺南老家，我可以繼續給人打鐵，也可以做些生意，照顧她的父母與那個孩子是沒有問題的。隻是可憐那孩子以後跟著我無法過錦衣玉食的生活，希望他長大以後不會恨我，我也會送他去上學，再讓他學一門吃飯的手藝，以後我死了也放心了。這京城，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踏足了。”

    終究隻是一個打鐵的鐵匠，人情雖冷暖至少沒有像京城中這麽可怕黑暗，讓他連一磚一瓦都不想有任何的關係。

    霍芷馨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也罷，日後若有什麽困難可以找彩鳳。”

    不管怎麽說，造成今天這種兩敗俱傷的局麵，她也是其中的一個推手，也隻有這樣才能減輕自己的罪惡感吧。

    對了，娘娘……心舞姑娘……如何了，可有了她的下落？”

    暫時還沒有，不過我不會放棄的，無論如何都會找到她，不論生死！”

    那就好，娘娘與心舞姑娘大恩，二牛此生無望，唯有來世結草銜環以報。”

    出了京兆尹衙門，二牛轉身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然後告別。

    不必，我隻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而已，況且你也幫助我達到了我想要的結局。”

    所以要深究的話，還是她欠了他的。

    娘娘，珍重。”

    二牛從彩鳳的手裏接過嘉兒的手，從此以後，窮鄉僻壤，你就是我的所有！

    山長水遠，所以請各自珍重。

    遠處二牛的身影越來越遠，最終模糊不堪隻剩下了一個小黑點，隔著誰，又在思念誰，大概也隻有那個霍芷馨自己才知道了。

    霍芷馨不由想到了蘇水心，如果她當初不拋下二牛來到這京城會如何？

    如果當初，她好好地與二牛生活在一起，會如何？

    如果當初，她不嫌貧愛富，會如何？

    如果她不讓人去追殺二牛，放他好好的回到嶺南去，互不打擾，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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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如何？

    她現在還是尚書府風光的姨娘，她的兒子也會是霍剛最寵愛的兒子。

    唉……

    就是不知道這京都，還有誰同她一樣，隻剩下這最後的一聲歎息。

    午後，不知不覺一場雷雨又在天空醞釀，然後選了一個時刻簌簌落下。

    淩霄彥處理完政事本想去景陽宮找霍芷馨，卻被告知貴妃從早上出了宮還沒有回來。

    沒有見到佳人，淩霄彥隻能回到乾清宮繼續批閱奏章，可這心卻是一直靜不下來，腦中想著的都是那個小狐狸出宮做什麽事情去了，竟沒有告訴他。

    夜雨，你說小狐狸現在在哪裏，今晚是不是不準備回來了，她是不是後悔進宮了？”

    躲在暗處的夜雨頭疼的揉了揉額頭，他發現自家主子自從遇到惠貴妃之後，整個人都變得不正常了，就像現在！

    總是會問他一些莫名其妙，讓他不知道怎麽回答的問題。

    皇上你多慮了，屬下看得出貴妃對皇上是有真心在的，許是貴妃今日有事沒來得及告訴皇上，日落之前貴妃肯定會回宮的，皇上若是著急，屬下就派人出宮去找貴妃。”

    不必了，她向來是自由慣了的，如今讓她到了這宮裏多少會有些不習慣，就讓她多出去逛逛吧，你記得以後多派幾個人暗中保護。”他嘴角含笑，一雙桃花眼含著別樣的情意。

    他知道若是把那小狐狸關在宮裏不讓出去，她肯定會不樂意，自己就幹脆讓她自由自在的，這樣才能長久的將她留在身邊。

    夜雨撇了撇嘴，就知道皇上舍不得，“是，屬下知道，明日就多派幾個暗衛過去。”

    吩咐完之後，淩霄彥才心滿意足的躺在軟榻上，眯著眼睛養神。

    不知不覺間竟然睡著了，恍惚中覺得有人在給他蓋被子，隻以為是霍芷馨回宮來找他，也沒睜開眼睛就抓住了那人的手。

    出去這麽久，終於舍得回來了，朕還以為小狐狸準備扔下朕一個人在外麵逍遙去呢。”

    可是手心裏的觸感卻不是那樣的熟悉，而且這人的脂粉味太過於濃鬱，不像小狐狸身上那種清冽的味道。

    他睜開眼睛，卻看到了一張他極度厭惡的臉——霍嫣兒！

    霍嫣兒今天特地打扮過了，粉色流仙裙，八寶荷珠簪，珠翠環飾，襯得她嬌俏溫柔，卻因為首飾過多而多了幾分繁冗。

    淩霄彥厭惡的放開霍嫣兒的手，拿出帕子擦了擦，就好像手上沾了什麽髒東西一般。

    更是用手在空中揮了揮，想要揮散這個女人帶進來的那些脂粉味，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抹了幾層的脂粉，怎麽味道這麽大！

    皇上……”霍嫣兒低著頭，麵上一頓羞紅。

    自動忽視了淩霄彥剛剛的那一係列動作，這可是進宮後皇上第一次握她的手，是不是說皇上終於接納她了。

    你怎麽來了。”

    自己不是吩咐過不許讓這個女人踏出靜心宮半步嗎，這個女人是怎麽出來的，還有乾清宮外麵守著的人呢。

    皇上，臣妾剛去景陽宮給姐姐請安，姐姐說要來看皇上，就讓臣妾陪著一同前來，不想進來看到皇上在休息，姐姐就先回去了，讓臣妾在這裏陪著皇上。”

    霍嫣兒一口一個皇上臣妾叫得那叫一個順暢，隻是聽在淩霄彥耳朵裏卻是異常的刺耳。

    這稱呼若是從小狐狸的嘴裏說出來，那他肯定會很喜歡，也很樂意聽，可惜說這話的人是他最厭惡的霍嫣兒，而不是霍芷馨！

    一個設計了他，爬上他的床，差點讓他失去小狐狸的人！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對她生出半分情意來的！

    剛剛她說是陪著小狐狸一起來的？

    莫不是小狐狸已經回來了。

    你是說惠貴妃已經回宮了？”

    淩霄彥坐起身，離得霍嫣兒遠了些，準備去景陽宮找霍芷馨。

    聽到淩霄彥這樣一問，霍嫣兒有些失望地低下頭，眼裏滿是記恨，轉眼又抬頭問道:“姐姐本是回來說有事要同皇上商量，可後來彩鳳姑娘來說有急事就離開了，現在不知在不在景陽宮，皇上是要去找姐姐麽？”

    嗯，若是沒有什麽事，你就回去吧，以後沒事就不要出來亂跑了。”淩霄彥不客氣的直接趕人，可是霍嫣兒卻跟沒有聽到他話似的反而湊了過來。

    皇上，是否臣妾做錯了什麽惹了皇上不開心，為何皇上如此不願見臣妾，進宮這麽久，皇上都不願多看臣妾一眼！一直以來臣妾都盼著能見到皇上，日夜思念著皇上！”

    說著有意無意地劃下一邊衣服，露出雪白粉嫩的肌膚，上麵還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幽幽的香氣。

    霍嫣兒臉上是楚楚可憐的表情，泫然欲泣，好像淩霄彥做了多麽罪不可赦的事情一樣。

    淩霄彥猛然起身，這個女人這般樣子讓他不由想起了洛月閣的那晚。

    現在這個女人還有臉來問他，她做錯了什麽自己不知道嗎？

    霍嫣兒抬起頭一臉幽怨的看著淩霄彥，那張精心塗抹的臉霎時變得狼狽不堪，“皇上難道還不願原諒臣妾嗎，那晚的事情臣妾也是無辜的，臣妾也是被人陷害的，皇上為什麽寧願相信外人的話，也不願意相信臣妾？”

    淩霄彥禁抿著唇，冷笑道:“原諒你？這輩子都不可能，你是不是無辜的你自己心裏明白，霍嫣兒若是你在宮裏安分守己，那麽朕會讓你一生榮華富貴，可是如果你生出什麽不該有的心思那也別怪朕心狠手辣！”

    原諒？她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情，讓他如何原諒，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被人當做向上爬的跳板！

    原諒？談何容易！

    霍嫣兒煞白著臉，喃喃道:“臣妾縱有錯，可是皇上難道就看不見臣妾的真心麽？臣妾進宮到現在，皇上可有想過要看臣妾一眼，臣妾日日坐在靜心宮門前等著皇上的轎子經過，可是沒有，從來沒有，皇上的心裏隻有姐姐，又何時有過臣妾，對臣妾可有過半點情意？”

    朕說了不該有的心思，你千萬別有一丁半點！”

    嗬，既然如此，當初皇上為何又要讓臣妾進宮，既然不能給臣妾一絲情意？為何又要給臣妾希望？”

    希望？

    他給了她，那誰來給他希望？

    你以為朕想讓你進宮，當初朕恨不得殺了你，若不是霍剛求情，你以為就憑你設計朕這件事，你能活到現在？”

    求情？”霍嫣兒的聲音忽然變的尖利起來，“就算是有我父親求情，皇上若是對臣妾沒有半點情意又怎會同意，皇上，你是騙臣妾的對不對？”

    美夢被拆穿，霍嫣兒覺得自己整顆心都顫了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