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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我頭一次對這段感情退縮了，但轉瞬即逝。

    想起她對邱沉的傷害，我豎起身上的刺，忍不住諷她：“你真清楚孩子爸是誰？”我又瞄了下她的肚子，冷笑，“再說，真懷假懷誰知道？”

    丁悠然先是一愣，接著就漲紅了臉，氣的：“鄭可遇你什麽意思！”

    需要我明說嗎？”我強裝淡定地回了這麽一句，不想讓她看出我的崩潰。

    估計她猜到邱沉已經告訴我他們是怎麽分手的了，臉色迅速轉白，最後嘴唇打顫遲遲沒再吭聲。她眼裏含淚的樣子楚楚可憐，可我真的很討厭她擅自進公寓還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樣。

    她捂著肚子魔怔似的摸了好幾遍，我感覺眼睛被這一幕刺得生疼。

    按邱沉的話推測，她懷孕後應該還喝酒了，也跟別的男人滾過床單，所以孩子能不能健康生下來都是個問題。

    可孩子如果真是邱沉的，我該怎麽辦？

    讓位退賢？嗬嗬。

    我放下菜，走過去就拽住丁悠然想把她拖出去：“你們已經分手了，憑什麽大搖大擺跑這裏來住？你出去，出去！”

    憑什麽？就憑他曾經說這房子有一半是我的！”

    我頓住，但很快又咬牙攆她：“胡說！再不走我就報警了！你還要臉就別這麽纏著他，背叛他的人是你！提分手的也是你！”

    啊！！嗚嗚嗚嗚……”她歇斯底裏地哭了，把我嚇一跳，“我後悔了不行嗎？啊……你別碰我，我肚子痛，痛……”

    我訕訕地放了手，辨不出她是真的痛還是在假裝，心有戚戚地問道：“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其實我沒這麽好心，可這個孩子畢竟有可能是邱沉的，我真不敢跟她一個孕婦較勁。不然她的肚子有個三長兩短，邱沉可能會怨我。

    丁悠然白著臉搖頭，眼淚止不住地流著，嗚嗚咽咽什麽也不再說。

    我沒再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進廚房的，開著水龍頭洗菜時出水口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菜堵上了，水漫出池子打濕了我的衣褲。我這才驚醒，趕緊關了水龍頭整理這片狼藉。

    本以為熬出了苦盡甘來，結果這場戀愛談得一點都不容易。我們認識的時間不太對，以至於後來生出這麽多是非。

    我一邊擦地一邊無聲地流著淚，出廚房前擦幹眼淚當做剛才那一刻根本就沒崩潰過。

    夜裏丁悠然沒跟我搶主臥，隻是一直霸占著沙發。我故意到客廳裏拿過幾樣東西，發現她總是盯著那間緊鎖的客臥發呆，心上突然就紮了根刺，徹夜難眠。瑤瑤好像就很痛恨這間房，到底是為什麽？

    我淩晨四點多爬起來熬粥時丁悠然還沒睡，一張小臉憔悴得我見猶憐。這一刻，我忽然動了惻隱之心：她也不過是個被愛情折磨的可憐女人。

    於是我默默地多煮了一點，出來問她想不想喝時，她忽然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某個決定，掏出一把鑰匙問我：“邱沉是不是從來不讓你進去？你想看看裏麵是什麽樣的嗎？”

    我掙紮半晌搖了頭：“不想。”

    怎麽不想，但我知道看了隻會徒增悲傷，所以不看也罷。

    等他一出院我就告訴他我懷孕的事。這間房是我們的寶寶房，我們都喜歡女兒……這套公寓是我們的新房，當初裝修還是我親自監督的，窗簾是我親手挑的……”她指著各個角落娓娓道來，殘忍地往我心口上一刀刀地紮著。

    腳像是黏在了地上，我眼睜睜看著她打開了那間客臥，揭開裏麵家具上的遮灰布。

    粉色的窗簾粉色的櫃子，嬰兒床、小書桌、毛絨玩具……

    她沒撒謊，原來這間房裏藏著這樣一個秘密！

    心在滴血，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笑出來的：“都過去了，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麽意義？”

    鄭可遇，你年輕漂亮，什麽樣的男人找不到？你撒手吧，我跟孩子都離不開他。”丁悠然折回來拉我手，楚楚可憐的樣子看得我發恨。

    我用力甩開，繼續笑著：“憑什麽？我就是肯撒手也要邱沉點頭，不然就算我走了也沒你的份。”

    我沒再理她，帶上邱沉需要的東西就出了門。

    我一遍遍地跟自己說，這段感情終結與否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丁悠然的孩子該怎麽辦要等邱沉決定，所以當下還是定定心心照顧邱沉，一切等他出院後再說。可我的心，怎麽就這麽痛呢？為什麽突然感覺我像是她的替代品？

    出門時丁悠然跟了出來，我倆誰都沒搭理誰，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在小區門口等車時楊振來了，他一臉慶幸地舒了口氣：“這麽早啊？幸好碰上了。小叔說你腳沒好，讓我給你當幾天司機，我昨兒忘跟你說了。”

    我心裏一暖，真沒想到邱沉會這麽體貼。

    上車時丁悠然居然出現了，她欣喜地衝楊振打了招呼，說話柔聲細語的：“兩個多月沒見，怎麽又變帥了？這是要去醫院吧？”

    我坐在後座，楊振從後視鏡裏尷尬地瞄了我一眼，答得有些為難：“姐也要去醫院啊？我待會兒再來接你……”

    丁悠然嘴一噘就開始撒嬌：“不要！你也不嫌費事。不會連個順風車都不讓姐搭吧？”

    我很努力地不讓自己臉上露出半絲潰散，隻冷眼瞧著她，一個字都沒吭。

    楊振到底臉皮薄，看丁悠然主動往副駕駛位一坐，也就默認了載她：“姐這麽早去醫院幹嘛？”

    他怕丁悠然也去看邱沉。

    丁悠然變了個人似的，笑得特甜：“做孕檢。”

    楊振手一抖，車子差點直接撞上旁邊花台。

    丁悠然嚇得一手護著小腹一手抓緊扶手，驚呼：“小心點呀！怎麽還是跟以前一樣毛躁，我要是出事可就是一屍兩命，邱沉不活扒了你才怪！”

    我抱著粥盒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後腦勺，心裏直發冷：她這是要昭告邱沉的朋友們她懷了他孩子嗎？

    姐有了？”楊振嚇得聲音都變了調，說完還不忘從後視鏡裏看看我。

    嗯。”丁悠然的臉上居然泛起了紅暈，嬌俏得猶如一個待嫁新娘。她特別“貼心”地叮囑楊振暫時不要告訴邱沉，說是要親口告訴他這個驚喜。

    楊振後來沒敢再接話，嗯嗯啊啊地開到了醫院。

    丁悠然顧自去排隊掛號，楊振看著我左右為難。我心裏早已經翻江倒海，但還是硬扯了個笑：“想去陪她就去吧，畢竟是個孕婦。”

    我說著自己上了電梯，回頭看楊振沒跟上來，心裏不由得發沉：看樣子丁悠然跟邱沉的朋友們都已經很熟了，不然上次邱沉朋友的生日宴不會讓她去，剛才楊振也不用為難。這一點對我很不利，非讓邱沉從我跟丁悠然之間做選擇，可能沒人會勸他選我。

    我相信邱沉是個有主見的人，但朋友的意見或多或少會起點作用。

    心情更不美麗了，不過我還是管理好表情笑著進了病房。

    邱沉好像是個領導，正跟幾個下屬在病房裏開著會。他看到我後微微勾了下嘴角，指指沙發示意我等他一會兒。

    太累了，我坐下沒多久居然打起了瞌睡。

    我做了個冗長的夢，夢到跟邱沉的旖旎親密，然後場景一變我懷孕了，邱沉高興地抱著我旋轉，地點居然就在那間寶寶房；牆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麵鏡子，我透過鏡子竟然發現自己的臉變成了丁悠然。剛嚇出一身冷汗，場景又變了，這次我穿著婚紗要跟邱沉結婚了，可他剛要給我戴上戒指時周季安出現了，指著我的肚子說孩子是他的。邱沉的臉色大變，一把推開了我：你居然背叛我！

    這一推，我就像掉下了懸崖有種失重感，好在有個懷抱接住了我，然後陸重七那不陰不陽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孩子明明是我的。

    可遇？可遇？”邱沉的聲音由遠及近，我驚呼著張開眼時發現自己就在他懷裏。

    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在說話，眉眼很近，眼神柔得要滴水了，長睫眨啊眨的撓著我的心。我後怕地捧住那張臉，用臉頰蹭了好幾下才踏實下來。

    邱沉輕笑著：“做完噩夢怎麽變奔放了？夢到什麽了，嚇成那樣？”

    夢到你不要我了。”

    他收緊了臂膀，抱得特貼實：“悠然讓你不安了？放心，分了就是分了，沒必要再回頭找不自在。”

    邱沉，不管這話是真是假，我隻想在你身邊待久點，再久一點，最好一輩子。

    我給你熬了粥，要不要嚐嚐？”我斂好情緒擺出了最燦爛的笑容，因為他喜歡。

    邱沉捏捏我的臉，指尖輕滑到我鬢邊挽了下碎發，然後湊近咬了咬我的嘴巴：“好。我也讓人給你帶了早餐，看你臉色，這兩天肯定沒好好吃飯。”

    我的臉肯定紅透了，真喜歡這種越來越像情侶的感覺。

    邱沉又住了三天院，奇怪的是丁悠然沒再來找過他，老太太和瑤瑤也沒再來過。我膽戰心驚地享受著跟他的二人時光，越來越貪戀他的親昵。

    到了出院這天，我做了幾天的心理建設還是崩塌了，突然不敢麵對即將到來的事實。

    丁悠然肯定就在公寓裏等著，邱沉看到她的孕檢報告後會是什麽反應？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我心裏一點都沒底。

    腳下灌鉛，我怎麽都走不動了，臨上公寓前我沒骨氣地退縮了：“邱沉，我想回去看看我爸，現在就回。”

    該做的我都做了，就讓我逃避幾天，等回來你再告訴我你的選擇吧。我怕看到你的任何一絲為難，更怕看到你眼裏對她還留有深情。

    我沒想到邱沉會主動提出陪我一起回去，不過他要先上樓放東西換衣服，我托辭著沒跟上去。可是啊，我在樓下等了半個小時都沒見他下來。心裏發苦，我沒有打他電話，一個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