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隨時可以放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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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沉的身體輕輕一晃,兩秒後就把我推開了。

    他臉上外放的狂喜變成看克製的冷靜,就在我忍不住想去牽他的手時,邱沉說話了:“說什麽傻話呢?我們連男女朋友都不是。”

    我們曾經是。隻要感情在,怎麽會是傻話呢?”他又想拒絕我了吧?也對,他怎麽可能在這種狀態下答應跟我結婚。

    邱沉好像覺得好笑,搖著頭露出無奈的神色:“你太天真了。我對你的感情,比不上對我姐的感情,比不上對我爸的感情,為了他們,我隨時可以放棄愛情。”

    那不同,你跟他們是親情。”明知道邱沉應該隻是把親情看得比愛情重,可他的“放棄”倆字還是讓我狠狠地心傷了一把。

    邱沉很久沒說話,眼珠子茫然地轉動著,似乎想看我,最後到底是他先沉不住氣:“小田螺。”

    他一用這三個字喚我,我的心就忍不住化成水。

    他一張開雙臂,我就趕緊投入他的懷抱。

    我姐走後那段時間,我過得很不好,決定為她報仇而放棄你這件事,我一點都不後悔。有舍才有得,我假裝失憶那段時間,拉回了很多人脈,所以想整垮陸重七,不是難事。”

    以前陸重七有陸家做後盾,但自從陸冠霖得到了原本留給陸重七的總經理之位後,這個後盾好像就消失了。

    回頭想想,到底是邱沉心機重,以至於步步為營,還是看一步走一步,正好到了陸重七該倒黴的時候?

    我不敢斷定,隻覺得他們這些人個個都是人精。

    我好像在電視上看到過,說邱氏製藥之前那兩批次出問題的藥是一場陰謀,具體的沒看,後來想在網上搜也沒搜到。”那段日子是我最難熬的時光,如果一早知道邱沉中是中了毒才對孩子無動於衷的,我肯定堅持生下來。

    想到這裏,我歎了一聲。

    邱沉似乎明白我在想什麽,撐著單人沙發兩邊的扶手起了身。

    我趕緊扶住了他,他走路有些吃力,但還是努力挺直了脊背。

    碰到床沿後,他摸索著坐下,又拍了拍旁邊讓我也坐:“一直蹲著累人。”

    他的心思真的很細膩,我的心跳竟然因為這樣一個貼心的小舉動亂了亂。

    我坐下後抱住了他的胳膊,他也沒掙紮,這才繼續說道:“廠裏有老員工出賣我們家,不然以我爸的高要求,是不可能出現那種問題的。失憶找回人脈後,我暗中籠絡了些人,找到了給那兩批次藥品做手腳的幾個人……”

    邱沉說,事情雖然有了轉機,但並沒能將陸重七徹底扳倒。

    前麵之所以一直沒有行動,是因為陸重七在別處還有資產。

    不過因為他想讓邱氏製藥上市,所以先後投入了不少錢進去,邱沉是在覺得他投入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反擊的。

    難怪陸重七一直沒煩我,原來如此。

    不知不覺間,我的腦袋靠上了邱沉的肩膀。

    他的呼吸聲像一首醉人的輕音樂,將我的情緒慢慢撫平。

    他媽媽進來時一看到我們這樣就清咳了兩聲,我嚇得彈開腦袋就站起了身:“阿姨,您好。”

    小沉,你可以休息了。”

    老太太示意我跟著她離開,我依依不舍地看了邱沉兩眼:“我明天再來看你。”

    邱伯清夫婦在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前有庭院後有泳池,家裏有一位華人保姆,給我安排好房間後,邱伯清讓保姆阿姨給我送來一份宵夜。

    陪我一起過來的張國平消失了,他沒給我留號碼,所以我無從聯係他。

    老太太這一次一點兒都沒刁難我,因為她連話都不怎麽跟我講。像她這樣驕縱的人,讓她對一個入不了她眼的人說感激之類的話,可能比殺了她還難受。

    捐贈心髒給邱沉的男孩子隻有二十三歲,是個留學生,前段時間出了車禍。男孩子一早就知道生命挽救不回來了,在神智尚且清明時提出了捐贈器官的建議,他家裏人已經全部點頭。

    邱沉的手術是在我抵達後的第三天進行的,候在手術室外的除了邱沉爸媽和我,還有幾個陌生人,據說是捐贈者的家人。

    手術時間很久,等待的煎熬就像是心上爬滿了螞蟻,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地方好受,可你卻對此無能為力。

    一個小時後,邱沉媽媽竟然因為緊張過度而頭昏眼花起來。

    阿姨,江凱的心髒一定能延續下去的,對不對?”那幾個陌生男女中,有老有少,一個年輕的小姑娘看著邱沉媽被抬走,好像也坐不住了。

    小桐,別著急,江凱是個好孩子,一定會保佑這個小夥子的。”回話的人好像是江凱的媽媽,其實她也焦急不已,可嘴裏說出來的卻還是積極言語。

    可能是我的注視引起了她們的察覺,名叫小桐的女孩子笑著衝我點點頭:“你是他妹妹吧?手術一定會成功的,對不對?”

    這家醫院做了很多起心髒移植的手術,肯定沒問題。”我昨晚睡不著,查了很多相關資料。

    這項手術已經趨於成熟,現階段的醫療水平在移植過程中據說已經沒有太大的問題,最關鍵的在術後。

    移植來的心髒能不能適應邱沉這個新個體,排異反應有多強烈等等,這些是主要問題。

    小桐像是受到了我的話的鼓舞,眼睛明顯亮了亮。

    以前我覺得丁悠然長得很乖很清純,但眼前的小桐比丁悠然還要清純。皮膚白皙柔嫩,睫毛不靠化妝便已經長密濃翹,鼻子小喬挺立,發尾蜷曲披在肩頭,乍一看就像是個洋娃娃。

    我覺得她可能是個混血兒,因為眼窩有點往裏凹,真的很漂亮。

    可江凱媽媽接下來跟小桐的話就讓我驚住了,江凱媽媽衝我笑過之後,拉住小桐的手說道:“小桐,我們隻有江凱一個兒子,日後邱沉便是我們家兒子。我說過,你跟江凱的婚姻還有效,邱家也是答應了的。”

    我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

    邱沉的心髒供體是這麽得來的?我的心頭一直在顫抖,腿一軟差點摔在了地上,好在我及時扶住了牆頭。

    小桐很善良,衝過來就把我扶到他們那邊的椅子上坐下。

    我的腦子緩了好一會兒才鎮定下來,我盡量不表現出任何情緒,扯了個笑臉跟他們打了招呼:“小桐跟江凱有婚約啊?”

    江凱媽媽焦慮地盯著手術室大門,眉頭擰得很緊。

    她匆匆看了我兩眼,連連點頭:“是啊,我兒子跟小桐青梅竹馬,如果沒出意外,他們下個月就訂婚了。”

    江凱媽媽說到這裏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抬手擦淚時,小桐難受地掏出一塊帕子幫她擦了擦:“阿姨,不哭,別難過。他還活著呢,就是換了一種方式。手術肯定能成功的。”

    我的心也跟著流了淚,沒人跟我說過這件事,邱沉知道嗎?

    邱伯清趕來的時候,看我臉色不好,頓時緊張起來:“怎麽了?”

    江凱家人以為他是在問江凱媽媽為什麽哭,趕緊跟他解釋道:“哎,想起小凱了,沒別的事。”

    我根本坐不住,走到邱伯清跟前小聲說了句:“邱叔,能借一步說話嗎?”

    邱伯清心不在焉地看了我一眼,兩隻眼睛一直黏在手術室的大門上:“好,好。”

    我想他可能壓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也沒把我的話聽進心裏,因為他答應過後還一直盯著手術室大門不動彈,壓根沒有跟著我離開的意思。

    我心裏彷徨至極,可想到邱沉,那股情緒又被我壓了下去。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邱沉能安然無恙地活下來,隻要排異反應不嚴重,邱家一定會想方設法保他平安。

    可為什麽,我的心卻有一種撕裂般的疼痛呢?

    越想越難受,可我得忍著,我愛的是邱沉,隻要他好,做一點犧牲也沒關係。不是說愛他就該祝福他嗎?

    事情還沒到無法轉圜的地步,我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鬧事。畢竟別人家的兒子也是獨子,有這種荒唐的想法也可以理解。

    可是餘光瞥到旁邊的小桐後,我還是陷入了茫然。

    我拚命壓製住心裏的躁動,將注意力轉移到手術室上。

    在這種煎熬中度過了一分又一秒,終於,手術室的燈亮了,“吱”的一聲響,有個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