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喝茶的正確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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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胖子嘴角的小胡子抖了抖,沙啞的嗓子大喝道:“來人,把她抓起來。”
“是!掌櫃。”兩個膀大腰圓穿黑色家丁服的青年男子風一般衝進來。
“朱掌櫃息怒。”
“小丫頭不懂事,朱掌櫃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君子動口不動手,何況是對黃毛小丫頭。”
眾茶客喝了許春花的茶,不忍她被打,仗義執言。
茶樓掌櫃朱九重雙手抱拳,對眾茶客道:“各位兄台,大家都知道,國有國法,行有行規,我們品茗軒第一大規矩是,不準同行搗亂,她帶茶入我茶樓,擾亂茶客,是對我品茗軒最大的不敬,理應受到嚴懲。”
他眼神漠然,直勾勾地盯著許春花,如同看著一個死人。
眾茶客無奈歎息一聲,朱九重的話完全在理,他們無力反駁。
許春花麵不改色,粲然一笑,“朱伯伯,我不是同行,我來你茶樓,是想把茶葉賣給你。”
朱九重指著自己的胖臉,愕然問許春花,“你認識我?”
“不認識。”
“那你為何知道我姓朱?”
“大家叫你朱掌櫃,難道你不姓朱嗎?”許春花的話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好一個心思玲瓏的小丫頭。”朱九重低眉問她:“你想賣給我茶葉?”
許春花點頭,“當然,要不然我來你茶樓作甚?”
“好,給我來。”朱九重一甩寬大的衣袖,轉身往茶樓後院走去,許春花從凳子上跳下來,背上背簍跟上。
小二連忙招呼茶客們各回各位,高台上的說書人書接上回,繼續講故事。
朱九重帶著許春花來到後院書房,書房四周擺放著紅褐色書架,有淡淡的檀木香飄出,書架每一個格子裏放著或多或少的書籍,正中擺放著一張條桌,條桌上有筆墨紙硯,條桌後方有一獨扇插屏,畫著一湖泊,湖泊長有蘆葦,蘆葦隨風搖曳,有水鳥飛起,意境悠遠,靠窗位置擺放一棗木條桌,桌上有茶壺茶具。
掃視書房一圈,許春花暗暗點頭,這是一間有韻味的書房,按理說把書房布置的如此雅致的人,應該白衣勝雪,儒雅倜儻,吟詩作畫,是位翩翩佳公子,怎麽可能是眼前這位胖胖的充滿銅臭氣的朱掌櫃呢。
可事實卻是,朱掌櫃進入書房後,大咧咧地往條桌旁的官帽椅上一坐,俯視許春花,“把你的茶拿出來,我看看。”
許春花從背簍裏拿出一包油紙包好的茶葉,放到朱掌櫃麵前。
朱掌櫃打開油紙包,驚咦道:“你的茶怎麽和別人的茶不一樣。”
許春花淺淺一笑,“樣式不重要,好喝最重要。”
朱掌櫃抬眸,掃了她一眼,“小丫頭挺會說話,我來嚐嚐你的茶葉。”
他提高嗓門,衝門外喊道:“小六,上一壺熱水。”
一個小二打扮的男子進來,拎著一個瓷質水瓶,裏麵是滾燙的熱水。
這個時代還未出現後世的暖瓶,用水瓶裝熱水,水瓶造型和花瓶一樣,隻是瓶口多個鴨嘴型的出口。
朱九重從油紙包捏了一把茶葉,放進茶壺,就往裏麵倒開水衝泡。
“等一下,朱伯伯,茶不是這麽泡的。”許春花止住朱掌櫃。
“哦,那怎麽泡?”朱掌櫃看向許春花的目光,帶著審視,帶著一絲興趣,這麽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他之前沒遇到過。
“我來演示一次,可否?”許春花認真地問。
朱掌櫃被她逗笑,“請。”
許春花踮著腳尖拿水瓶,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向朱掌櫃求助。
朱掌櫃被她萌萌噠的動作逗得笑了笑,按照許春花的指示,往茶壺裏倒開水,剛掩過茶葉,許春花立刻叫停。
她讓朱掌櫃把茶壺給她,舉著茶壺晃了晃,走到門口,把茶壺裏的開水倒掉,“這叫洗茶,目的是把茶葉表麵的不清潔物質去掉,還有就是把沒炒製好的茶葉過濾掉。”
朱掌櫃眼裏閃過一抹亮光,這個說法他第一次聽說,興致勃勃。
許春花指揮他端起水瓶,往茶壺裏倒水,特別叮囑他,不要一次倒滿,而要“點頭”三次,解釋說這叫“鳳凰三點頭”。
朱掌櫃的動作生疏而笨拙,但他滿臉驚喜色,不說其他的,僅僅把許春花剛從演示的這兩點交給小二們,茶樓立刻提升一個檔次。
“小丫頭,你把這些教給我,不怕我學去後,不買你茶葉嗎?”朱掌櫃饒有興致問。
許春花擲地有聲,笑臉洋溢著自信的笑容,“不怕。”
“為啥?”朱掌櫃打破砂鍋問到底。
“因為你隻學到了皮毛。”許春花捋了捋額前的碎發,繼續道,“這些步驟其實很容易學,無論是誰,看幾次就會了,沒有多大的競爭力,對一座茶樓來說,最大的競爭力是茶要好。”
朱掌櫃雙眼猛然爆發出亮光,被許春花的說辭震驚了,像競爭力這樣的詞他第一次聽說,卻能理解它的意思,覺得這個詞夠貼切夠準確。
“繼續加水,高出瓶口,用茶蓋把浮在上麵的茶葉去掉,為的是隻喝茶水,不把茶葉喝到口中,這一步叫做春風拂麵,然後封壺。”許春花慢悠悠地,發出一個又一個指令,朱掌櫃完全按照她說的做。
過了一會兒,許春花約莫時間差不多了,讓朱掌櫃把茶水倒入不同的茶杯,告訴他,茶已泡好,可以喝了。
其實按照後世茶藝的步驟,還有好幾步,但都是表演性質,她就沒教朱掌櫃,畢竟自己需要留一手。
朱掌櫃打量茶杯裏的茶水,黃橙橙,晶瑩剔透,無一絲雜質,嫋嫋茶香直侵心脾。
“這”朱掌櫃震驚的無以複加,這茶水與茶樓現流行的帶著茶末的茶水完全不同,味道也不同。
許春花聲音似乎帶了一種魔力,“別說話,慢慢端起茶杯,呷茶入口,不要直接咽下去,讓茶湯在口中回旋,慢慢咽下去”
朱掌櫃依言而做,猛然睜大眼睛,“天呐,口鼻生香,怎麽這麽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