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別怕，沒什麽的。”何振中對著李二牛說了一句。何晨光也拍拍李二牛的肩膀說道：“牛哥，別怕，我跟你一起呢！”

    嗯。”李二牛點了點頭，但臉色卻是蒼白一片。

    很快，李二牛和何晨光就出列了，跑到了土路上站定。

    坦克啟動，加速。何晨光很果斷的選好位置趴下。

    越來越近，速度也越來越快，李二牛直盯著那坦克，眼睛都瞪大了，嘴皮子不斷哆嗦著，前麵那東西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鋼鐵怪物，他的心裏湧起了無盡的恐懼。

    臥倒，趴在地上，在李二牛眼中，那坦克顯得更加的大了，就這麽碾過來，他覺得他自己肯定會變成一灘爛肉的。

    他雙手撐地，開始後退了。

    隊伍中，蕭遊歎了口氣，這恐懼就像是彈簧，你強他就弱，你弱他就強，李二牛這一退，基本上是沒什麽膽量去麵對坦克了。

    嘎嘎嘎。

    履帶的轟鳴聲不斷響起，李二牛趴在地上後退的速度怎麽快的過坦克？他終於忍不住了，承受不了心裏巨大的恐懼，他突然爬了起來，轉身，邁開步子就開跑。

    一邊的指導員龔箭和老黑班長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喂，停車，停車。”因為焦急，龔箭的聲音都有些變了。

    把車停下。”老黑班長也在大聲地吼著

    可是，坦克中的駕駛員怎麽可能聽得見他們的聲音？坦克還在繼續前進，離著李二牛的身體越來越近。

    龔箭的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了，該死，要出事了。

    快看，那是？”

    是蕭遊，好快的速度。”

    他反應好快啊。”

    是啊，我們都被嚇傻了，隻有他想起衝過去救人了。”

    新兵們都瞪大了眼睛，滿臉佩服地看著蕭遊。

    那可是坦克啊，他不會有事嗎？”

    他可是蕭遊啊，你以為是你啊？”

    也對，他那麽厲害，肯定能救下李二牛的。”

    聽著新兵們的對話，隱隱將蕭遊當成了第一人，當成了他們的楷模，王豔兵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他握緊了拳頭，心裏安慰著自己，隻要努力，肯定能夠超過蕭遊的。

    全力爆發中的蕭遊速度堪稱一頭敏捷的獵豹，迅猛無比。

    衝到坦克前，他右腳猛的在坦克前麵一蹬，身體騰空而起，雙手閃電般探出，一繞，抓住了坦克的炮管，接著雙腳一勾，夾住了李二牛的腰，將他給提了起來。

    嘎嘎嘎。

    坦克又往前衝了幾米，這才緩緩停了下來。

    蕭遊鬆開腳，李二牛咚一聲落到了地上。

    下地，蕭遊趕緊過去，扶著他的肩膀，“二牛，沒事兒吧？”

    何晨光他們也趕緊跑了過來。

    愣了那麽幾秒，巨大的恐懼蔓延，李二牛的情緒瀕臨崩潰，雙手在地麵狠狠一拍，啊啊啊地大哭了起來，他真的是被那巨無霸一樣的東西給嚇壞了。

    好了，好了，沒事兒了。”蕭遊不斷安慰著。

    這是要幹啥嘛？”李二牛嘴裏大罵著，像個被嚇壞了孩子一樣，無助而害怕。

    站在一邊的龔箭和老黑班長這才鬆了口氣，差點兒被嚇死。

    龔箭取下帽子，他的頭上在那一瞬間就被汗水shi透了，不由有些慶幸，剛才要是處罰了蕭遊，這會兒可就沒人能救李二牛了啊。

    差點兒出事故，訓練也就中斷了。

    蕭遊和何晨光準備好好的開解開解李二牛。

    龔箭去了團長辦公室，新兵則由老黑班長帶了回去，做一些雜事。

    營區廚房後麵。

    李二牛坐在小凳子上，臉上還有些淚水，手裏正拿著土豆刮著。蕭遊、何晨光和王豔兵三個人圍著李二牛坐在一起。

    俺是個膽小鬼，俺是沒什麽出息。”埋著頭，李二牛的淚水滾落，“俺害怕，俺真的是個膽小鬼。俺，俺，俺覺得。”

    旁邊的王豔兵抬頭，打斷了李二牛的話，“我說，李二牛同誌。”說著，他抓起一根胡蘿卜，遞到李二牛嘴邊，“我特別想采訪采訪你。我說你都說你自己是個膽小鬼了，那你還來部隊幹什麽？”

    李二牛的聲音還有些哽咽，斷斷續續悲傷地說道：“俺是想當個好兵，可是，可是，俺真的幹不過那個坦克，我。”

    沒人讓你跟坦克幹，這隻是一個勇氣訓練，你一趴下眼睛一閉，馬上就完事了”蕭遊安慰道

    李二牛扭頭，哭著說道：“俺還跑不快。”

    怪就怪你跑不快。”

    蕭遊瞪了一眼王豔兵說，“王豔兵，你給我閉嘴。”

    哎呀，你。”王豔兵毫不示弱地瞪著蕭遊。

    好了，好了，我們是來幫助牛哥的，怎麽你兩又杠上了呢”看到蕭遊王豔兵又要杠上了，何晨光在一旁勸到。

    你。”王豔兵滿臉鐵青，咬著牙，閉上了嘴，將想要奚落李二牛的話給憋了下去。比不過蕭遊，何晨光，他隻能憋著啊。

    李二牛的情緒也平靜了些，有些傷心地說道：“俺是真想當兵。在俺們村，那最有出息的都出去當兵了。俺每天麵朝黃土背朝天的，俺連想都不敢想。”

    抽泣了一下，緩了口氣，他才繼續說道：“穿上綠軍裝，抗上衝鋒槍，保家衛國去站崗，俺真不敢想。初中畢業以後，俺就出去打工去了，俺家裏還有個妹妹，小俺兩歲，成績比俺好。家裏窮，養不起兩個上學的娃，俺就出去打工。俺什麽都幹過，瓦工，水電工，俺還去餐廳當過小工，fu務員，配過菜，最後，把那個，那個二級廚師證給學了出來。”

    似乎想起了以前的快樂回憶，李二牛又裂開嘴，淡淡地笑了起來，“俺妹妹現在也上大學了，她又助學貸款了，也用不了俺給她籌錢了。”

    說著，他的臉色又變得有些失落了，“可是，俺一下子覺著，怎麽日子一點念想都沒有了呢。好像卸了個大包袱，沒什麽事兒幹了。”

    王豔兵的臉色變了，流露出了一絲絲的愧疚，他沒想到李二牛居然還有這樣的過去。他隻以為自己父親沒在身邊已經是最慘的了。

    瞥見王豔兵的臉色，蕭遊也鬆了口氣，這小子還算是有點兒良心，知道他自己錯了。

    你知道嗎？”李二牛有些激動了，一把抓住蕭遊的手，“這個時候，有個人突然問俺，你想當兵嗎？俺說俺想當啊，俺做夢都想當兵啊。俺們村最有出息的都出去當兵了，俺們這些沒出息的娃，不當兵能幹什麽呢，對不對？”

    王豔兵突然感覺自己的鼻子有些酸酸的，他忍不住抬手擦了擦，不敢看李二牛一眼。

    俺要是當了兵。當兩年兵，抗兩年槍，吃兩年軍糧。”李二牛的手動著，聲音激動，“回去以後，俺跟俺孫子也可以說，你爺爺當年當過兵站過崗。”

    說完，他頓了頓，放低了聲音，“這好歹有個念想，是不是？”

    對了，俺現在也可以跟翠芬提親了，不是？”他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埋下了頭，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總是綁著長長馬尾辮的身影。

    翠芬，是俺對象，一個村兒的。”李二牛像很多陷入戀愛中的男人一樣，顯得很興奮，從軍裝口袋中掏出了一張照片，笑著遞給了蕭遊他們，“這，這是翠芬，嗬嗬嗬，一個村兒的。”

    何振中看了看，遞給了何晨光。

    何晨光看了兩眼照片，咧嘴笑道：“牛哥，可以啊，豔福不淺啊！”

    來來來，快拿給我看看”王豔兵對李二牛的對象也是很好奇。

    何晨光把照片遞給王豔兵，王豔兵看著照片淳樸美麗的翠芬，也讚賞道：“哎呀，還真是不錯啊”

    李二牛拿回了照片，看了一眼，滿臉幸福的笑容，然後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你們問俺為什麽當兵，那往小了說，俺當兩年兵，俺能回去當上村幹部，那往大了說，就是為了國家嘛。俺知道，俺不如你們兩出色，可是，那如果真上了戰場，俺不會認熊的。俺真的不會認熊的。”

    說著，他又露出了哭相，哭著說道：“可是，俺真幹不過那坦克。”說完，他就埋下了頭。

    蕭遊對李二牛的膽怯也是無奈，隻能拍著他的肩膀，“又沒人讓你去幹坦克，坦克是不能去幹的。”

    王豔兵拍了一下李二牛，臉色尷尬，眼神躲閃，“那個，二牛，對不起啊。”

    蕭遊笑了，這小子，這會兒還不好意思了呢。

    別，別，別，是俺不好，是俺拖了你們後腿。”

    行了，行了。”王豔兵勾著李二牛的脖子，歎了口氣，“你有句話說的特別好，你說，咱們兩要不是不當兵，那能幹什麽呢？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行了，我們都是兄弟。”蕭遊也拍了拍李二牛的肩膀。何晨光也笑著抓住李二牛的肩。

    對對對，是兄弟。”李二牛小雞啄米似得猛點頭，開心地笑了。

    等等。”王豔兵擺手了，“二牛，我跟你是兄弟，跟他，不是，他是我的對手，我一定會打敗他的。”

    蕭遊抬了抬手，捶了捶xiong口，“我說，王戰友，你能爺們兒點嗎？怎麽這麽小氣呢？”

    王豔兵手中的刀一扔，眉頭一挑，瞪著何振中，哼道：“我就這樣。”

    李二牛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很不解地說道：“哎，你們兩個，咋又杠上了嘛。”

    哼。”王豔兵哼了一聲，轉過了頭。

    蕭遊也樂得這樣，不刺激刺激王豔兵，他是不知道努力進步的。

    牛哥，別管他們兩，他兩就是這樣的，來，我幫你削土豆”何晨光看著二人，開心的笑了。

    日子在訓練中一天天過去，李二牛也從坦克的陰影中走了出來，訓練越發的努力。

    蕭遊幾人看著心裏都替李二牛感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