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成年驚夢(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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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家宅院的餐房裏。

    午餐在眾人的談笑聲中吃了整整一個時辰,飯後,阿梅欲服侍老夫人午睡一會兒,怎奈老夫人意猶未盡,不肯休息。於是大家又陪伴著老夫人談笑了片刻,直至陸展鵬和楚慧珍要親自服侍老夫人,老夫人這才勉強同意躺下歇息。

    看著老夫人漸漸睡熟,陸展鵬和楚慧珍這才離開老夫人的臥房到正堂的偏廳與秦艾琳坐下說話。

    阿福吩咐阿蘭他們收拾好餐房的設施,來到正堂的偏廳望著陸展鵬和楚慧珍問道:

    陸先生,太太,北苑和南苑早已經收拾妥當,住北苑還是南苑?”

    秦艾琳說道:“阿福,你怎麽忘了陸先生和太太以往的慣例?”

    阿福望著陸展鵬,“先生,您看?”

    楚慧珍說道:“那就依舊是北苑吧。”說著,向陸展鵬投去征詢的目光。

    陸展鵬猶豫了一下,突然想起來進入宅院大門一路走來的時候,無意間朝西苑裏望了一眼。西苑的院子依舊是原來的構造。紅牆綠瓦,亭台樓閣,款款樣樣精細考究,苑裏長著粗細不一的茂密樹木。隻是,那一片片林林總總的灌木和一些東插西橫的竹子混合著生長在一起,給人一些冷清滲人的視覺。

    楚慧珍見陸展鵬不語,忍不住叫了丈夫一聲:

    展鵬。”

    陸展鵬回過神來,看了楚慧珍一眼。楚慧珍說道:

    展鵬,你說話啊,阿福在等你答複啊。”

    陸展鵬又遲疑了一下,盯著阿福,“阿福,這西苑是否空著?”

    阿福一怔,“是的。陸先生。”

    陸展鵬點點頭。對楚慧珍說道:“慧珍,那就改改慣例,你看如何?”

    說完,又轉向阿福說道:“阿福,那就西苑吧。”

    阿福一愣,眼睛向秦艾琳望去。秦艾琳說道:展鵬,慧珍,這西苑多年空無一人,殘垣斷壁,雜草縱生,哪有這北苑,南苑住著寬敞透亮,舒適怡人。”

    秦艾琳這麽一說,反而激起了陸展鵬的興趣與好奇。“艾琳,這西苑是宅院裏風雅別致,景致獨好的一處別院,卻為何這麽多年一直空著?”

    秦艾琳搖搖頭,“展鵬,當年你在這個宅院裏長大,應該比我清楚。”

    陸展鵬說道:“不錯,當年我在宅院裏住下之後,與柏文一同住在西苑,盡管西苑裏東,西,南,北四處廂房眾多,可我和柏文卻同吃同住,宛如手足,一起在西苑的的書房裏跟著夫子讀書識字。”

    陸展鵬說到這裏,忽然意識到什麽,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艾琳,難道是柏文去了以後,義母怕觸景傷情這才空下來不成?”

    秦艾琳皺著眉頭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我與柏文成親之後,住在東苑,柏文卻不願意將書房搬離西苑。我偶爾去過西苑,自打我懷上姍姍之後,突然有一天,娘逼著柏文搬回東苑,不許柏文再踏進半步。我詢問原因,娘沒有說什麽。隻告訴我,傅家之所以會遺傳家族病,是因為祖上招惹了一位上神,上神惱怒,召回了西苑的喜神。才導致西苑風水倒轉,惡運連綿。”

    陸展鵬聞言哈哈一笑。“誒,艾琳,你怎麽會相信這種風水之說?”

    展鵬。”秦艾琳說道:“我怎敢不信?你瞧我們傅家,我公公,柏文,功名,兩年內相繼離世,不是惡神上門是什麽?”

    秦艾琳一番言辭,楚慧珍聽得是心驚肉跳,捂著胸口對展鵬說道:

    展鵬,我看我們還是北苑吧。”接著,望著阿福說道:

    阿福,北苑。”

    阿福對楚慧珍說道:“好的,太太。您和陸先生是現在就過去小憩還是……”

    現在……”

    慧珍,”陸展鵬止住楚慧珍。轉向阿福:“阿福,西苑。”

    阿福猶豫了一下,問道:“陸先生,西苑?那要不要先回稟一下老夫人?即使老夫人應允,這西苑目前的境況至少要修整十天半月。”

    陸展鵬說道:“無妨。你尋人先將大廳和臥房收拾出來即可,其餘的再慢慢修複打理。至於老夫人那兒,待老夫人睡醒之後,我自會稟告與她。”

    阿福應聲出去。秦艾琳和楚慧珍同時望著陸展鵬。眼睛裏裝滿著不解。陸展鵬看著兩人詫異的目光,說道:

    慧珍,艾琳,這西苑不能一直空置,荒蕪下去。它如同宅院的一個魔咒套在傅家的脖頸,讓這整個宅院不能呼吸,讓傅家不能呼吸。或許,這才是老夫人封閉宅院的症結。”

    俗話說,客隨主便。然而在傅家宅院裏,沒有了傅家男主公的存在。陸展鵬作為老夫人義子的身份,與之傅家的親情,理所應當的承擔起了傅家的責任。

    雲帆午餐之後本欲先去北苑暫時小憩,姍姍卻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扯進了東苑。

    姍姍走進臥房,見雲帆站在門口遲疑著不肯進來,禁不住嗬嗬一笑。

    雲帆,你出國了這麽多年,想不到骨子裏卻還是如此封建?怎麽?擔心我臥房裏有老虎,吃了你不成嗎?”

    姍姍一句調侃話語,惹得一旁服侍姍姍的阿蘭也忍不住偷笑了起來。阿蘭一笑,雲帆更覺得站立不安。

    姍姍,你小憩一會兒吧。我四處看看。”

    姍姍坐在鏡子前梳理著鬢間的碎發,通過鏡子看著雲帆。“雲帆,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好。”

    說著,又催促阿蘭趕緊把新買的鞋子拿來。

    雲帆站在門口,突然想起兒時曾在這東苑裏與功名一起玩耍,而今卻物是人逝,不由的一陣傷感。向阿蘭問道:

    阿蘭,功名少爺的房間,是否依然保留著?”

    阿蘭點點頭,“孫少爺走了以後,房間裏的物件一樣沒動。有阿朱每天照常打理。”

    雲帆又問:“鑰匙在哪裏?”

    姍姍聽見雲帆詢問哥哥房間的鑰匙,扭臉說道:

    雲帆,還是不要去看的好,以免等會我娘回來被我娘看到,惹她傷懷。”

    阿蘭的眼睛似乎有些微紅起來,對雲帆說道:

    雲帆少爺,你不知道我家少爺臨去的時候,多麽可憐。原本夫人想著,聽信風水先生的話給少爺衝喜,少爺就會好轉起來,誰知兩個月後還是……”

    雲帆從未聽爹娘說起過傅功名婚配衝喜一事,突然由阿蘭口中聽到此事,禁不住問道:

    那後來呢?”

    姍姍接著說道:“哪還有後來,我哥去了之後就沒有後來了。”

    雲帆道:“姍姍,我是說,衝喜的小新娘後來怎樣了?”

    雲帆的話讓姍姍和阿蘭同時一怔。在姍姍的記憶裏,隻記得當時悲痛欲絕的母親對著那個所謂的小賤人一陣耳光和撕扯,命令阿海將小賤人關進了西苑。宅院上下沉浸在一片悲傷裏,仿佛再也沒有誰記起那個小賤人的存在。後來,小賤人是死是活至今仍是個迷。

    想到這兒,姍姍心口一緊,不由一陣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