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的一句“萬丈深淵”使詹立德猶如墜入雲霧之中。

    詹立德瞪大著眼睛，“阿海，什麽萬丈深淵？我怎麽聽不明白了？是誰要將寒煙推入萬丈深淵？宅院嗎？”

    阿海搖搖頭，又點點頭。

    “阿海，”詹立德道：“你這點頭又搖頭的，到底是還是不是你給我說清楚？既然話說到了這兒，你若不給我說清楚，我不會放過你。”

    阿海重重歎了口氣，“立德，這……，好，我告訴你。”

    於是，阿海便又將關於歐非凡欲納寒煙為妾，兩次登門宅院求親，以及寒煙失憶後，寒煙在宅院的孤立無援，姍姍小姐和夫人笑裏藏刀的計謀，甚至高翠雲借登門看望老夫人試探的事實一五一十一字不漏的講給了詹立德。

    詹立德聽後，怒火洶湧，大聲罵道：

    “歐非凡這個龜孫子王八蛋，他真以為他老爹是縣長大人就可以蔑視王法無法無天了嗎？彝縣不是他們歐家的，烏鎮也不是他們歐家的，我不信天底下沒有說理的地兒。阿海，你們宅院怕他歐家，我悶葫蘆不怕。對了，雲帆呢，那個口口聲聲一生深愛寒煙的陸雲帆呢？他怎麽說？難道他們陸家就沒有做出行動嗎？不行，我不能坐視不管，我要去找雲帆，去找陸展鵬。讓他們給寒煙一個說法。”

    說完，詹立德鐵青著臉轉身欲走，被阿海一把拽住。

    “悶葫蘆，這件事兒衝動不起作用，反而會適得其反事與願違。你仔細想想，寒煙倘若不是失憶，還會發生這後來的一切嗎？關鍵是現在不管雲帆和先生，以及太太怎麽說怎麽講，寒煙就是不信。還有，夫人和姍姍小姐自從寒煙失憶後也跟著改了性情，對寒煙是想像不到的體貼和溫暖。如此一來，寒煙就更不會相信雲帆的話了。而且那個歐非凡更是乘機一副人模狗樣，以至於獲得寒煙的好感。現在老夫人的頑疾又沒有一絲轉機，我阿海思來想去，所以才來杜家莊與白姑娘商議，看看是否鋌而走險，走這一步險棋喚起寒煙的失憶，也讓老夫人清晰起來。”

    “不，不不，不可以。阿海，正如你所說的這是一步險棋，一旦失手，不僅老夫人的頑疾沒有起色，寒煙的失憶不能治愈，而且還會丟了雨秋妹子的性命。我不答應。我詹立德說什麽都不會讚同這麽做”。

    “悶葫蘆，如今必須這麽做，如果不這麽做的話，故事還能按照布局演繹下去嗎？不會，絕對不會，一旦發生逆轉，便由不得我們控製，那白姑娘還能回歸傅家宅院嗎？寒煙還能認祖歸宗嗎？我阿海豈不是失了信辜負了柏文少爺的臨終囑托？辜負了老夫人對阿海的恩情？”

    “你這個阿海，你太自私了。”

    詹立德突然朝阿海的胸部狠狠的捶了一拳，你隻想到不辜負傅柏文的囑托，不辜負老夫人的恩情，你怎麽就沒有體會到白姑娘的心情。你站在白姑娘的立場為白姑娘想一想，當初一份執著的愛情，險些毀了白姑娘母女的性命，現在為了老夫人，又讓白姑娘做出決定。阿海，你的這種思想比老夫人當初將白姑娘推向懸崖還要狠毒幾分”。

    “詹立德，你不要這麽曲解，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老夫人對當年的行為非常懊悔，而且也付出了代價，這些雖然不能向世人張揚，但卻是曾經發生而且正在發生的事實。而且白姑娘心中也自有論斷。”

    “我不管白姑娘心中有沒有論斷，總之我詹立德就是不讚同。阿海，雨秋妹子說的一點都沒錯，什麽傅家宅院？統統與雨秋妹子無關，與寒煙無關。雲帆已經禮成，寒煙失憶，說不定這是上天的安排。他雲帆就別再癡心妄想了。”

    “立德，你這麽說，你是什麽意思？”

    詹立德與阿海爭辯道：“我沒有什麽意思，我能有什麽意思？我的兒子雨軒與寒煙從小一起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

    說完，詹立德又手指著一座墳墓說道：

    “阿海，你們宅院最好把那座墳墓給我鏟了，雨秋妹子活的好好的，這不是咒她嗎？”

    “立德，”阿海道：“墳墓之事白姑娘知曉，我原本有鏟掉的意思，是白姑娘不允。白姑娘說，當年的白雨秋早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隻是一位母親，一個女兒的母親。”

    最終，阿海與詹立德在鳳凰山底的談話不歡而散。

    阿海返回宅院後，默不作聲。

    阿梅望著阿海的表情，心中明白了十有八九。朝阿海說道：

    “阿海，是不是白姑娘……”

    阿海猶豫了一下，“白姑娘她，阿梅，是不是我們的想法過於自私了，隻想著老夫人的頑疾，算了，還是緩兩天再說吧，等先生和雲帆少爺回來之後再作商議。”

    杜家莊。

    雨軒抱著雪兒離開白雨秋家的院子，小黃也跟在雨軒的身後搖晃著尾巴跑了出來。

    雨軒停住腳步，摸著小黃的頭說道：

    “小黃，乖，聽雨軒哥哥的話，好嗎？在家好好的陪伴阿姨，我和雪兒去看看寒煙，一會兒就回來了。”

    小黃衝著雨軒大聲吼了兩聲，而後咬住雨軒的褲腳，尾巴頻頻搖晃著。

    雨軒又盯著小黃說道：“小黃，你如果不聽雨軒哥哥的話，雨軒哥哥不喜歡你了，就連雪兒也不喜歡你了”。

    而後，又對懷中的雪兒說道：“雪兒，你說雨軒哥哥說的對嗎？”

    雪兒似乎聽懂了雨軒的話，附和著雨軒，抬頭望著雨軒溫柔的咩咩了兩聲。雪兒的行為似乎惹惱了小黃，小黃嘴巴放開雨軒的褲腳，瞪著雪兒朝著雪兒的耳朵咬了過去，嚇得雪兒抖著身子咩咩叫了兩聲。

    雨軒朝小黃頭上拍了一把掌，“小黃，你太讓我生氣了。我告訴你，今天我還就不讓你跟著，你能怎麽樣？你怎麽不動動你的狗腦子想一想，你如果跟著我和雪兒一起去宅院，阿姨怎麽辦？阿姨身體不好，你忍心拋下阿姨一人在家嗎？如果阿姨有個什麽不好，我們如何跟寒煙姐姐交代？再說，雪兒比你年齡小，你應該讓著雪兒不是嗎？”

    雨軒一番言辭，小黃緩慢的鬆開雪兒的耳朵，朦朧著目光望著雨軒。

    “小黃，聽明白雨軒哥哥的話了，是嗎？”

    小黃點點頭，雨軒接著說道：“哎，這就對了，好好在家看門，眼睛好好盯著雨秋阿姨。”

    雪兒朝著小黃咩咩叫了幾聲，仿佛囑托著小黃什麽。

    雨軒抱著雪兒走進繡莊，阿玲看見雨軒懷裏的雪兒，欲伸手接過去。雪兒朝雨軒的懷中愈加畏縮著身子。

    阿玲見狀，問道：“雨軒，雪兒這是怎麽了？生病了嗎？”

    雪兒朝阿玲咩咩叫了兩聲，雨軒噗嗤笑道：

    “阿玲，雪兒擔心你不讓它去看寒煙，所以才……”

    “你們要去宅院嗎？”阿玲道：“雨軒，我也要去，我已經幾天沒有見到寒煙了，我不放心。”

    “阿玲，你就不要去了，你稍候去看看阿姨，我和雪兒去去就回來。”

    “雨軒，”阿玲將雨軒拽進繡莊內院。“我問你，如果寒煙的玉翠確定了無法找回，如果寒煙的失憶確定了不會有奇跡出現，如果寒煙注定與雲帆有情人難成眷屬，寒煙應該怎麽辦？”

    雨軒脫口而出。“如果注定是這樣的話，還有我詹雨軒啊，我一定會給寒煙幸福，決不讓寒煙再受到一絲傷害。也絕不允許任何人再傷害寒煙。”

    阿玲臉上閃出一絲難過，但瞬間又被平靜所替代，安撫著雨軒道：

    “雨軒，你和雪兒去吧，我不去了。阿川和阿蓮不在，繡莊裏不能沒有我，稍後我完成手裏的繡品，就去阿姨家裏，你快去吧。不過，你和雪兒一定要記住和寒煙所說的每一句話喲，回來記得告訴我。”

    緊接著，阿玲朝周圍掃了一眼。“小黃呢，小黃沒有一起跟過來嗎？小黃舍得和雪兒分開嗎？”

    雨軒手指輕輕點了一下阿玲的額頭。

    “人家小黃比你阿玲還乖巧懂事呢，現在在家看著阿姨呢。”

    阿玲似乎聽到繡莊門外有呼吸的聲音，不由又朝門外望了一眼。突然看到小黃正探著頭一雙眼睛眼巴巴的望著雨軒。阿玲衝小黃招了招手，小黃立刻歡快著尾巴奔至阿玲麵前。

    “雨軒，這就是你口中乖巧懂事聽話的小黃？”

    說完，阿玲嗬嗬笑了起來。

    “小黃，你……”雨軒眼睛盯著小黃。

    小黃衝著雨軒大聲汪汪了兩聲。阿玲道：

    “小黃，好了，咱不生氣，讓雨軒哥哥和雪兒去吧，我們倆個呀去照顧阿姨，好不好？”

    隻見小黃怔怔的望了阿玲片刻，扭頭跑出繡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