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阿朱的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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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許度文,杜氏便有一肚子的氣,她道:“娘看到那個家夥了,竟然是個窮光蛋,一臉的窮酸氣,真真的就是那種讀書把腦子讀傻了的東西,這種人萬萬嫁不得,可他又纏得厲害……”

    阿朱喃喃自語,聽不清她在說什麽,可杜氏滿嘴的家夥,還有東西,還有腦子讀傻了這種話,說得有點兒太多,罵得太過,一下子把她給提醒了,這時候不是想人的時候,要問清事情的經過啊,這樣才好見麵!

    阿朱回過神兒來,一下子拉住杜氏的袖子,急道:“娘,許度文可是和咱們有十年沒見了,少年長大樣貌變化最大,你怎麽能確定他就是許度文呢,還有這個人現在在哪兒?”

    她一句話就問到了點子上,十年沒見的人,又是久未聯係,突然就出見了,怎麽可能就確定是當年那個人呢?

    杜氏見女兒竟然還惦記著那個許度文,心中生氣,如果許度文是個有錢人也就罷了,或者讀書讀得好,考中個科舉當個小官什麽的,那都不錯,但關鍵她看到的許度文是個窮光蛋啊!

    什麽人都可以忍,但唯獨窮光蛋不能忍,許度文還想娶她的寶貝女兒,簡直沒天理了,窮光蛋也是個蛋,既然是蛋,那就滾啊!

    杜氏眼珠一轉,道:“哎呀,娘這是暈了頭了,竟然忘了確定,他一說我就信了,其實看他的樣子,一定是個冒充的,當初你許伯伯可是當官的,兒子再沒出息,也不可能混得沒個人樣兒吧!”

    阿朱聽杜氏這麽說,心中大為失望,原來是沒有經過證實的,她又問道:“可是,別人誰還能知道許度文呢?許家小公子走時才十歲,誰能在十年後冒充他來,難道就為了騙你,還是想要騙親,我在衙門裏當丫環,還有人敢騙我,他是傻蛋嗎?”

    杜氏心想:“不是傻蛋,是窮光蛋!”

    許度文來找她,當然是拿了憑證來的,不但帶了當年寫下的婚書,而且許度文額上有塊疤。

    這塊疤是小時候他和阿朱玩耍時不小心摔傷的,阿朱當時淘氣,象個假小子似的,非要爬樹,結果掉下來了,許度文去接她,阿朱被接住了,她沒什麽事,可許度文卻摔傷了,額上流了很多血,並且留下了疤,那疤呈月牙狀,是做不了假的。

    杜氏見提起許度文,女兒便情緒激動起來,她不敢再提,隻是說道:“乖女,娘求你件事兒,你和衙門裏的捕頭說說,求捕頭幫幫忙,去把焦二保的賭坊給封了,讓他不敢再妄想著娶你,那聘禮錢咱也不還他,開賭坊的最怕捕快,保準兒他再不敢嚇唬我!”

    阿朱有點兒魂不守舍,沒聽進杜氏說什麽,隻是嗯嗯了兩聲,沒同意,但也沒反對。

    杜氏見女兒沒有反對,一下子就開心起來,就象是焦二保已經屈服了似的,她又道:“隻要把焦二保給嚇住,那麽劉富貴就好辦了,你再求求縣尊,給劉富貴加點兒徭役,劉富貴立即就得老實,也不會再提什麽娶你了,聘禮咱們也不還他!”

    這回阿朱聽明白了,原來母親杜氏是讓她利用官場的勢力,去把兩個想娶她的男人給收拾了,還有不用還聘禮,可她隻是個丫環啊,哪可能讓捕頭去封賭場,還讓縣令隨便加百姓的徭役,她哪有這麽大的麵子,這是不可能的。

    阿朱搖頭道:“娘,你說的事,女兒這裏是萬萬辦不到的,你還是快快把聘禮都還回去吧,免得惹麻煩,咱們家倒也不差那幾個小錢!”

    杜氏呀的一聲,氣道:“乖女,怎地好大的口氣,那可不是小錢啊,兩個人出的聘禮加起來可是有九十六貫那麽多,把這些錢放出去收利錢,每年至少三十貫哪,這叫小錢,再說,再說他們也不要娘還錢,不要錢隻要人啊,所以才麻煩!”

    杜氏雖然很貪財,但終究還是個婦道人家,如果麻煩大到了她解決不了的地步,就隻能來找阿朱,但阿朱實際上也是沒有什麽辦法的。

    不過,杜氏沒有原則,但阿朱卻是有的,阿朱道:“娘,你回去吧,女兒還是想等度文哥的,相信他也一定會來找我的!”

    杜氏一下子就急了,又氣又急地道:“乖女,你嫁誰也不能嫁給許家的那個窮光蛋,那就是個沒出息的貨色,當初你爹瞎了眼,才給你定的這門婚事,但為娘是絕對不同意的,你要是敢嫁給他,娘就不活了,就去上吊!”

    她說話的聲音大了些,側門裏出來兩個雜役往這邊看,但見是阿朱母女,他們便沒有說什麽。

    阿朱氣道:“不管娘你怎麽說,反正女兒的主意已定。你快點把收了的錢還回去,免得給自己找麻煩。”

    說完,阿朱從側門回去了,發現雜役們都站在側門的後麵,表麵上是各幹各的事,但其實看樣子就是在偷聽她們說話。

    阿朱羞愧難當,小跑著回了後宅,躲到了後花園裏,見四下無人,這才哭出聲來,這麽一哭,就停不下來了,哭的聲音越來越大。

    李日知吃完了早飯,有點兒吃多了,他拍著小肚子,來到後花園裏,想要散散步消消食,早飯不快點兒消化了,那午飯可怎麽吃!

    忽然,他聽到了哭聲,光聽聲音可聽不出來是誰的,他尋著哭聲走去,見一棵大樹下麵,有個穿著紅衫子的女子在哭泣,從背影上,他認出來了,這不是阿朱麽!

    李日知心想:“這才一頓早飯的功夫,她怎麽就哭起來了,剛才看還好好的。嗯,其實也不算太好,有點魂不守舍的樣子。”

    如果換了別人遇到了女子在哭泣,除非很熟,否則一般都會選擇回避的,以免女子尷尬,但李日知不管這些,而且他也認為和阿朱很熟了。

    李日知到了樹下,蹲下身子,側仰頭看著阿朱。

    阿朱擦了擦眼淚,對李日知道:“日知少爺,你怎麽來這兒了,沒見過別人哭嗎?”

    沒見哭得這麽好看的!”李日知笑道。

    阿朱卻不是個喜歡開玩笑的,她道:“日知少爺,你這麽小,就貧嘴貧舌的,以後長大了可怎麽得了啊!”

    李日知道:“阿朱姐姐,你為什麽哭啊?是在想你的未婚夫嗎?”

    阿朱搖了搖頭,卻沒說什麽話,她當然沒法把自己母親貪財,又給她定了兩門親事的話說出來,那未免也太丟人了。

    李日知很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他又道:“阿朱姐姐,你要是有什麽心事,可以和我說啊,我可以幫你想辦法,比如說你想找到未婚夫,我家是開藥鋪的,認識不少藥材商人,可以幫你四處打聽啊,他們最遠的是從幾百裏外來的呢,坐大船來的。”

    阿朱啊的一聲,她一個姑娘家平常極少接觸到外地來的商販,大多數都是賣菜和賣糧的人,這都是本地的人,頂多再算上賣胭脂水粉的小販,但也是本鄉本土的,這種小販哪可能走幾百裏路做買賣的。

    阿朱問道:“你真的可以幫我打聽嗎?嗯,他叫許度文,和我一樣大今年都二十了,還有,他的額頭有個月牙形的小疤!”

    她指著自己的額頭,告訴李日知那個小疤在什麽地方。

    李日知倒是真的打算幫這個忙,他道:“知道叫什麽就好,如果能再有張畫像就容易找人了,你會畫畫嗎?”

    阿朱搖了搖頭,她對畫畫一竅不通,別說畫人了,就算讓她提著毛筆畫個圓圈,她都沒法畫得很圓。

    李日知道:“那光知道姓名也成,姓許的不是很多,叫度文的應該更少,所以打聽起來,估計也不會費多少事!”

    他兩人正在說話,忽然聽到前院方向,傳來咚咚的擊鼓聲,李日知一愣,那是衙門口大鼓的聲音,他以前聽到過的。

    縣衙門口的大鼓,所有老百姓隻要認為自己有冤情,要打官司,那就敲響此鼓,縣令聽到鼓聲就會登堂問案了。

    李日知跳了起來,大喜說道:“阿朱姐姐,我舅舅說了,以後要是打官司,隻要我有興趣,就可以旁聽,以此來增長閱曆,聽說很多案子非常離奇古怪,最後的結果也很古怪!”

    阿朱對打官司這種事情,不但反感,而且她也不需要增長閱曆,便對李日知道:“日知少爺要想去旁聽,那就快去吧,去晚一會兒,怕縣尊就已經升完堂了。”

    李日知笑道:“哪可能有這麽快!”轉身便要離開,可走了幾丈遠之後,他卻回過頭來,看著阿朱,道:“阿朱姐姐,有啥為難的事兒和我說就好,就算我不行,我不還有舅舅呢嗎,總能幫得上你的。”

    阿朱點頭答應,讚道:“日知少爺人最好了!”

    李日知飛跑著到了前院,這時候鄭剛令已經升堂了,李日知躲到了正堂的柱子後麵,反正他人小長得又不胖,在柱子後麵藏得嚴實,堂上的鄭剛令竟然沒有發現他。

    李日知看到大堂上跪著一個年輕人,大概二十歲左右,穿的衣服很樸素,卻幹淨得體,要說相貌還是頗有幾分英俊的樣子,最重要的是這個年輕人額頭上有疤,那疤所處的位置便在額頭,具體位置正好就是阿朱剛才指給他的,並且疤的形狀是月牙狀的!

    李日知心想:“難道這個人就是許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