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頑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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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裏,有了小胖子傅貴寶的反麵比較,郭有皆越看李日知越順眼,還是老友的外甥教養得好啊,哪象某些土財主的兒子,呆頭呆腦,粗魯不堪!
不過,為了土財主將要獻上的不菲學費,郭有皆還是把厭惡壓在了心裏,他學問很好,但為人也很現實,名利雙收才是真正目的,少一樣都不叫三梅先生!
郭有皆笑道:“兩個孩子都不錯,今日便是吉日,正好可以拜師,兩位把家中兒郎交給老夫,老夫就算拚了這把老骨頭,也要將他們教育成人,定然不敢辜負兩位的托付!”
鄭剛令和傅發達一起站起身來,拱手彎腰,對著郭有皆道:“那便多謝山主了!”
雖然鄭剛令和郭有皆很有交情,但這是帶外甥來拜師的,就算是老友,但該遵守的禮儀,還是要遵守的!
同樣,郭有皆也站起身來,拱手彎腰,還禮給二人!
李日知見郭有皆同意收他為弟子了,心想:“以後就要長住這裏了?唉,其實讀書嘛,在哪裏讀不是讀,為什麽非要在這裏呢!”
傅發達叫過仆人,拿過一個木盒,雙手捧著,對郭有皆道:“三梅先生,這是在下代犬子準備的一點微薄束脩,還望三梅先生笑納,不要嫌棄!”
他嘴上說是微薄束脩,但實際上木盒裏麵是一張田契,是送給書院的三百畝田產,都是上等的好田,每年這三百畝好田的收入,就夠維持整個書院的正常運轉了,這可不是微薄束脩,而是重重的學費了!
鄭剛令笑道:“老郭,我可沒有多少束脩給你,隻能按著聖人的規矩給你了!”他把手一擺,讓段保康送進來一個布袋,布袋裏麵裝的是兩塊銀錠。
聖人也就是孔子,孔子規定的拜師禮是十條臘肉,不過,在大唐此時,當真隻送十條臘肉的學生,也真是不多了,至少在商陽書院就不流行真的送臘肉,都是折算成了銅錢或是金銀,送給郭有皆,算是拜師的學費。
鄭剛令送的兩塊銀錠,別說買十條臘肉了,就算是買十頭羊,都足夠了!
郭有皆知道這兩人都不是小氣的主兒,這束脩必定會讓他有所驚喜的,他笑道:“十條臘肉不算多,十條臘肉也不算少,隻要學生好,老夫便心滿意足了!”
郭有皆正想著再誇誇兩個學生,先誇李日知,等傅貴寶回來了,再誇傅貴寶,可就在這時,就見書房外麵來了一個氣急敗壞的書生,看樣子和胡巍一樣,也是書院裏的學生。
這年輕書生到了書房門口,想要說話,可看到裏麵有外人,便強壓住了火氣,但看到傅發達後,他眼睛一瞪,再也忍耐不住,說道:“先生,學生有話要說,請先生借一步說話!”
郭有皆皺了皺眉頭,心想:“怕不是什麽好事!”
李日知卻從這年輕書生的舉止上看出,十有七八是和傅貴寶那個小胖子有關的,而且不是什麽好事,剛才傅貴寶說要去茅廁蹲坑,難不成他沒找到茅廁,然後就隨地大小便了?
郭有皆不想讓什麽壞事,當著鄭剛令這個縣令的麵說,那太丟書院的臉了,但這時又不好真的出屋子,去聽學生的話,他心中暗怪,這個學生也太沒眼力價兒了,就不能偷偷和自己說麽!
可就在這個時候,又有兩個學生跑了過來,臉上也都是氣急敗壞的表情,到了書房門口,見有外人,也都沒有立即說話,可看到傅發達之後,全都和第一個學生那樣,都憤怒了!
郭有皆覺得可能是真的出了什麽不好的事,這時候就不能再玩什麽矜持了,他立即走出書房,低聲問道:“出了什麽事,就不能等一會再說麽!”
三個學生眼睛都紅了,象是非常傷心的樣子,他們都哽咽著說道:“恩師,想我書院,自建成以來,曆經百餘年……”
“行了行了,說正題,你們哭什麽?啊,難道是書院中有人過世?”郭有皆見他們傷心,自然而然的就往不好的方麵想了。
三個學生一起搖頭,他們道:“學生隻是為書院傷心,竟然有人在大門後的影壁下大便,行此汙穢之事,真真是讓人氣憤難當!”
郭有皆一愣,道:“什麽,什麽汙穢之事,為師沒有聽明白!”
三個學生齊聲道:“有一個十歲左右的胖頑童,在咱們書院正門的影壁下麵大便!”
這回他們可沒有壓低聲音,書房裏的人全都聽到了,鄭剛令正在喝茶,聽到這個,噗地把一口茶全都噴了出來!
郭有皆驚詫之極,商陽書院建成已達百年,雖然其間也有人想要侮辱書院,但全都是文人之爭,頂多也就是動動嘴皮子,最嚴重的也就是叫囂要把書院給燒了,當然從來沒有人真的來燒過。
可今天有人在影壁下麵大便,他怎麽好意思脫下的褲子啊?!
郭有皆怒不可遏,他當然能猜得到那個胖頑童,就是傅發達的兒子,那個呆頭呆腦的家夥,他回頭狠狠瞪了一眼傅發達,然後大步向前院走去,前來報信的學生們立即跟上,胡巍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傅發達臉色都綠了,他真想說在別人家大門口大便的人,肯定不是他兒子,可真是沒法說出口啊,因為他知道,那肯定是他兒子!
鄭剛令皺起眉頭,搖頭不語,書院裏出了這種事情,他一個外人總不好去觀看,再說也沒什麽好觀看的,難不成要去看那一堆的大便麽!
可李日知卻想看這個熱鬧,他對傅發達道:“傅叔叔,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吧,如果被憤怒的學生堵住,怕是傅同學會吃大虧,他看上去不象很會打架的樣子!”
傅發達羞愧無比,本來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的,但能他讓這種身材鑽進去的地縫兒,實在是不好找,聽了李日知的話,他忙道:“對對,咱們去看看,也許不是貴寶做的呢,沒準兒這書院裏還有別的胖頑童!”這話說得他自己都不信。
兩個人一起出了書房,向前院跑去,鄭剛令沒動地方,他堂堂縣令大人,豈會去看一個頑童大便,哪也太丟身份了!
等李日知跑到了影壁之前時,這裏已經聚集了一大群的學生,裏三層外三層圍住了影壁,眾學生都在大聲的責備著,看來就是在責備傅貴寶!
有人叫道:“恩師來了!”
眾學生一起回頭,看到了趕來的郭有皆,立即行禮,讓出一條通道,而通道的最裏麵,便是小胖子傅貴寶!
就見小胖子一臉受了巨大驚嚇的樣子,呆呆地站著,後背靠著影牆,褲子掉下,蓋在了腳上,不過他穿的是長袍子,所以就算是褲子沒提,也不會露出屁股的!
傅發達呼哧呼哧地也趕到了,他看到了站在影壁下的兒子,心中真是又羞又愧,自己怎麽就養出這麽個兒子來,悔不該領到書院來,現在成了大笑話,也得罪了整個書院!
郭有皆平複了一下呼吸,稍稍調整了下心情,免得自己失態,破口大罵出來,那就太有失名師的體麵了!
走進人群,郭有皆問道:“你說,是誰指使你在這裏……做此不堪入目之事的?”
在書院的影壁之下大便,這得多大的仇恨啊,這是來毀書院名譽的啊,肯定是有人指使的,但估計不會是傅發達吧,傅大財主錢不少,但膽子卻不大,斷然不敢得罪書院這種地方!
傅貴寶嚇得連哭都哭不出來了,他這時候已經發現,以前在自己家時,做錯了事,可以滿地打滾耍賴,但在家的外麵,做錯了事後,滿地打滾肯定是不好使的,被打得滿地找牙,倒是極有可能!
聽郭有皆這麽問,傅貴寶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指郭有皆身後的胡巍,說道:“是他,是他讓我在這裏大便的!”
胡巍頓時就急了,連忙辯解道:“恩師,莫要聽這個頑童胡說八道,弟子怎麽可能指使他自家的影壁下麵大便呢,這不可能啊,這是誣陷!”
傅貴寶終於哭出聲來,他指著胡巍,哭道:“我問他,要到哪蹲茅坑,他不領我去,卻告訴我要去鮮花盛開的地方,我找來找去找不到,隻有這裏是鮮花盛開的地方啊,所以我就到這裏蹲茅坑了!”
郭有皆猛地回身,瞪向胡巍,這回輪到胡巍臉色發綠了,他結結巴巴地道:“恩師,弟子,弟子不是不陪他去,隻因還要在書房外伺候……”
傅發達聽了兒子的辯解,稍稍鬆了口氣,不是自己兒子故意頑皮就好,不過,人家說鮮花盛開的地方,他就跑到影壁這裏來大便,自己兒子也確實是不聰明啊,甚至還可以說是蠢笨!
傅發達心想:“不管怎麽樣,兒子是在人家大門口做的這種事,師是肯定拜不成了,還得罪了人,估計以後自己兒子再想找什麽名師去拜,也沒人敢收他了!不過,誰讓自己是他爹呢,兒子拉了屎,這個屁股還得自己擦啊!”
他正想說些賠禮道歉的話,可李日知卻搶先了一步,李日知一直在旁看著,他已經明白了,傅貴寶不是故意的,隻是從小太嬌生慣養了,結果什麽都不懂,所以,能幫就幫一把吧,成自在自己都幫過了,再幫幫傅貴寶,不也正好麽!
李日知上前一步,道:“其實,傅同學在這裏做這個事情嘛,是好心,是為了書院著想啊!”
此言一出,成功轉移了眾人的怒火,在場眾人一起轉頭看他,這是從哪裏又蹦出來的另一個頑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