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縣令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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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粗布衣服的青年男子動手,鎮上的百姓一起圍了過來,他們還是很尊重裏長的,再說他們也不能看著裏長被一個外鄉人欺負啊,那不是太丟本鎮的臉了麽!
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粗布衣服的青年男子雖然看起來挺能打的,但鎮上的百姓也不是吃素的,七八個青壯上前,眨眼功夫就把他給按倒了。
粗布衣服的青年男子一倒地,青壯們的大腳便直接踹了上去,直把他打得鼻青臉腫,大聲哀嚎,片刻功夫便即投降,連聲求饒!
裏長叫了聲停,青壯這才不去再踢打,裏長上前說道:“看你脾氣挺暴,卻並不是個有種的,這才打你幾下,便開始求饒了,真真是個沒有出息的廢物,你妻子不要你,另找他人,一點兒不冤,看看人家那才叫真感情,你不慚愧麽!”
粗布衣服的青年哼哼幾聲,嘶啞著嗓子說道:“我不服,天下豈有這樣的道理,那賤人隻顧著情夫,卻不顧我,那孩子也不是我的,也罷,你說得也對,這樣的賤人我要之何用,放他們兩個走便是,但東西我卻要都拿走,我已經退步成這樣子了,你們總不能再幫他們了吧!”
裏長猶豫了一下,道:“確是沒有這個道理,人留下,東西你都帶走吧!”
鎮上百姓也都讚同,兩口子沒感情就分唄,何必要死要活的,但分歸分,人可以分,東西還得讓夫家拿走,不能讓人家又賠夫人,又賠財產吧,天底下沒有這個道理。
粗布衣服的青年撿起地上的兩個大包袱,又去牽旁邊的一頭青驢,那是栓在街邊小樹上的一頭健壯的青驢,青驢的背上還有一副褡褳,鼓鼓的,裏麵似乎也有不少的東西。
這時,那個矮個男子好不容易安撫住了美貌女了,也哄得嬰兒不再啼哭,他這時才有精力去看別人,發現那粗布衣服的青年男子竟然要拿走所有的行李,以及那頭健壯的青驢,他立即就急了!
矮個男子跳起身,叫道:“你怎麽敢搶額的東西,那是額們家的東西!”
裏長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說道:“我說,你得了便宜就算了,如果我不是看你對那女子是真好,對那嬰孩也是真心關愛,我豈有成全你們之理,你得了妻兒,如果還想得行李,這就過份了,天底下哪有人才兩得的好事!”
鎮上百姓又開始讚同,都說:“是啊,這也就是在鎮上,我們裏長成全你們,講講人情味兒,如果去了官府,官老爺才不會管你們是不是有真感情,你拐了人家妻子,直接就要打你的板子,然後判你的刑,幹上一年的苦力,看你還叫嚷不!”
矮個男子急道:“這些行李都是額的,這女子也是額的妻子,嬰兒是額的親生骨肉,和這人沒有任何關係,你們不了解情況,不要亂做判斷啊,不能幫著惡人啊!”
粗布衣服的青年男子怒道:“好,那便見官吧,咱們這便去縣衙,雖然路遠些,便總比讓你逍遙法外強!”
裏長歎氣搖頭,氣道:“去吧去吧,你們現在就去,自己的事情,自己去打官司,真是的,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誰也不要管他們,讓他們走!”
鎮上百姓接著又讚同了,都讓這三個人趕緊滾蛋,不要在鎮裏鬧來鬧去了,給大家添堵,看著就煩,太不識好歹了!
飯館裏,傅貴寶已經大吃起來,酒他隻喝了一口,覺得不好喝,說了句沒有蜜糖水好喝,便把酒推到一邊,專心吃菜。
李日知則依舊站在窗邊,看著街對麵的情況,忽聽傅貴寶在後麵說道:“我現在知道同窗這個詞是怎麽來的了,就是一同站在窗邊,看別人打架的意思!”
李日知哼哼兩聲,他感覺那個裏長沒有去查證三個人的具體關係,僅憑他自己的想象,便把三個人的關係給定了,然後從中胡亂做出調節,這樣隻能越弄越亂。
傅貴寶問道:“他們還沒吵完啊,到底誰有理啊?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事情最麻煩了,不過就算是他們去了縣衙,怕你舅舅也不會斷出什麽來,頂多也就是判個和離吧!”
李日知卻搖了搖頭,道:“不見得,我看這事兒啊,哼,根本就沒那麽複雜!”
他不去看那兩個爭吵中的男子,而去看那個美貌女子,就見那個美貌女子一臉的驚慌,一邊護著嬰孩,一邊關切地看著那個矮個男子,看樣子是深怕矮個男子吃虧!
李日知心想:“裏長就憑兩人感情好,想讓他倆在一起,這個太武斷了,他們兩個在不在一起,絕對不能是由別人來判定的!”
這時,街對麵的情況又發生了變化,變成了僵持,那個粗布衣服的青年男子一定要報官處理,而那個矮個男子卻不肯讓對方拉走行李和青驢!
兩個男子在大吵,又有動手的趨向,而那頭青驢竟然也伸長了脖子,昂昂昂地叫了起來,一時間之間簡直是亂成了一團!
忽然,樓上腳步聲響,跑下來兩個人,這兩個人都是一身的公差服飾,一個是段保康,一個是張老六!
段保康看到了李日知,笑道:“好啊,你們兩個小家夥竟然學大人喝酒,學好的不快,學不好的可真是太快了!”
兩個人一起出了酒樓,向街對麵走去!
李日知抬頭望向二樓,卻看不到樓上的客人,估計是在雅間裏,他心想:“難道我舅舅和山主喝酒,也是在這家飯館裏不成?”
傅貴寶叫道:“小二,樓上那桌酒席的錢,算我帳上,本少爺一並付了!”
李日知氣得一拉他,道:“少廢話吧,還不快點兒上樓拜見我舅舅,還有恩師麽,他們一定就在樓上!”
兩人一起上了樓,果然見雅間裏坐著鄭剛令和郭有皆,兩個人坐在窗邊,也在往樓下看,李日知叫了聲舅舅,兩人一起回頭,鄭剛令奇道:“咦,日知,你怎麽也來了?”
李日知又叫了聲恩師,這才道:“外甥和貴寶同學一見如故,所以來這裏吃點便飯,敘敘友情……”
“你們兩個下山吃飯,下午上課時絕對趕不回去,你們兩個家夥竟敢逃課!”郭有皆說話了,他看向傅貴寶,喝問道:“你是不是喝酒了!”
傅貴寶苦著臉,道:“喝了一口,不好喝,沒有蜜糖水好喝,所以不喝了!”他已經做好了要被打手心的準備了。
郭有皆本來眉毛都立起來了,但聽傅貴寶並不撒謊,而是直接說喝了,他的眉毛便又恢複了原狀,道:“以後不可逃課喝酒,聽明白了麽,至於懲罰,容後再說!”
李日知和傅貴寶一起行禮,齊聲道:“聽明白了!”
鄭剛令笑道:“明白了就好,你們過來坐,看下麵有人在吵架!”
兩人一起過來,都跑了窗邊,李日知說道:“舅舅,你是要判他們和離嗎?”
鄭剛令歎了口氣,道:“從剛才下麵的情況來看,似乎也隻有判他們和離了,否則還能怎樣,那女子明顯對她丈夫沒有感情了,日子過不下去了!”
郭有皆也道:“強扭的瓜不甜,和離之後,男子再娶,女子再嫁,各過各的,倒也不錯!”
唐朝,是對男女和離最寬容的朝代,和則聚,不和則散,但如男女通(tong)奸,那麽還是要判刑的,拆散別人家庭,還是要付出代價的,這是有專門的律法條款的。
李日知卻道:“舅舅,恩師,嗯,學生以為,不見得需要和離,也許事情沒那麽複雜呢!”
鄭剛令哦了聲,點了點頭,他對於外甥還是有信心的,如果說李日知認為事有蹊蹺,那麽也許就是有蹊蹺,應該慎重對待。
郭有皆卻笑道:“你一個半大小子,懂得什麽男女之事,不要妄下判斷,那樣不就成了這鎮上的裏長了麽!”
傅貴寶在旁眼珠轉了轉,道:“對啊,日知同學,不可妄下判斷,要如我這般……”
沒等他說完,李日知便打斷他的話,道:“如你哪般?去大街上大便嗎?”
傅貴寶立即閉嘴,再不敢自誇,也不敢學大人的口吻,去教導一下李日知了,他最怕別人說他亂找地方大便!
段保康和張老六到了街對麵,喝道:“你們三人,光天化日之下,當街吵鬧,這成何體統,你們不是要打官司麽,不用去縣衙,縣令大人就在此地,有什麽冤情,由縣令大人給你們作主!”
本鎮裏長聽了,大吃一驚,縣令大人就在鎮上?看段保康和張老六穿著公差的衣服,他知道這話肯定是真的,那他得趕緊去拜見縣令大人才行啊,如果能請縣令大人吃上一頓便飯,讓縣令大人記住自己,那就是最完美的了!
粗布衣服的青年男子聽了,頓時一愣,隨即大聲道:“原來縣令大人便在此處,那太好了,這便去找縣令大人打官司!”
矮個男子不再爭奪行李,退後回到那美貌女子的近前,說道:“蒼天有眼,縣令大人就在此處,終於可以為咱們主持公道了!”
粗布衣服的青年男子怒道:“你有什麽公道可言,你誘拐別人的妻子,定要讓你坐牢不可!”
矮個男子也怒道:“你這惡人,你做此惡事,不怕報應嗎!”
那美貌女子也道:“你這惡人,必要遭到天譴,下雨天打雷劈死你!”
三人互相攻擊著,跟著段保康和張老六,進入了飯館,上樓去見鄭剛令,而裏長則在後麵跟著,還有一大群閑著沒事,隻想看熱鬧的鎮上百姓,也都圍向了飯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