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翁婿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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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遊寶綢和董超兩家的官司已經告一段落了,但是實際上官司是結束了,可是其他方麵的糾結卻才剛剛開始。
至於兩家以後還會不會再出現其他方麵的禍事,現在沒人會知道。
事實上,這個案子在結束之後不久,就再沒有人有興趣聊起它了,頂多也就是說書人在廟會的時候胡編亂造一番,騙聽眾幾個小錢花花。
當然,故事裏麵的人物全都是經過改頭換麵的,而且情節也不再是以破案的偵破經過為主,而是各種男女主角的愛恨情仇,裏麵還夾雜了丫鬟和老爺的愛恨情仇,小姐和車夫的愛恨情仇,甚至還有死去但有錢老爺留下遺腹子,被老車夫撿了去,多年之後長大成人也成了車夫,再接著和某位富家小姐,以及丫鬟,演繹各種的愛恨情仇。
尤其是各種細節描述,不堪入耳,但是入耳者卻聽得津津有味,說書人甚至還會比比劃劃的做出幾個動作,不堪入目,但入目者卻看的興趣盎然。
總而言之,這個案件已經被傳的亂七八糟,完全看不出本來麵目了,當然,這對於案件當中的遊寶綢和溫登科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別人也不會往他們身上聯想了。
這個案子上報長安不久之後,長安那邊便有了回複,茅小五這個殺人凶手當然要被判處死刑的了,而負責審理這個案子的王判司也跟著倒了黴,被直接撤職,那個書吏倒是逃過了一劫,當然書吏也沒有把溫登科怎麽樣,所以沒有處理他也屬於正常操作。
但是,兗州刺史卻被調離了兗州城,被發配到邊遠地區去當縣令去了,這絕對是被貶斥的,但理由並不是破案時的屈打成招,草菅人命,而是挖出了他以前犯過的錯誤,用這個為借口把他給修理掉了,基本上可以肯定他做完了這任縣令之後,仕途也就到此終結了,不存在再被啟用的可能性了。
李日知對這個結果還算是滿意,每天仍舊是處理公務,在治理乾封縣方麵還是很有一些成績的,當年乾封縣大豐收,李日知沒有加征賦稅,更沒有老百姓去服徭役,所以乾封縣的老百姓過了一個算是非常舒服的秋天。
轉眼秋去冬來,天氣日漸寒冷,無論是城裏麵還是村莊中,開始出現了各種閑人,每天聊天無所事事,這樣的人有男有女,基本上每年冬天快過年的時候都會出現這種情景,並不是什麽值得注意的反常情況。
不過就算百姓們閑的無聊,可是卻沒有人會在縣衙附近圍成一圈聊天打屁。
普通老百姓對於官府還是很有敬畏之情的,沒事的時候能不離官府近,就盡量不會離得近,所以說,縣衙門附近反而是比較冷靜的。
在縣衙門旁邊的一條街上立著一個書信攤子,這個書信攤子主要是給人寫書信,還有可以代寫狀詞的,當然如果客戶有需要的話,書信攤子的主人也還會給他算上一卦,什麽姻緣求子,財富健康,等等,隻要客人能提得出來,書信攤子的主人就通通都能給他算上一遍。
至於算得準不準,那就看書信攤子的主人怎麽解釋了,不過書信攤子的主人向來是怎麽解釋都能解釋得通。
但是書信攤子最主要的生意,並不是給人代寫書信,也不是算命,寫書信才能賺幾個錢,而且要是算命的話,需要走街串巷,這樣接觸的人才多,算命的生意才好做,畢竟算命這個事情,很多時候是算不準的,就算是書信攤的主人能夠自圓其說,但是算命的客人,要是來找一找鬧一鬧,還是會產生影響的,算的不準,這種事情如果一旦傳出去,那麽生意會越來越難做,也不會有更多的人跑來找他來算命了。
所以,這個離縣衙門很近的書信攤子,其中最主要的生意,是給人代寫狀子,這個生意才是最賺錢的,而且收入會相對穩定。
在乾封縣以前的時候,打官司的人還是不少的,雖然大多數時候是鄰裏的糾紛,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這樣的小事多起來,書信攤子的生意,自然也是可以維持下去的。
當然大的官司,大多數時候原告都會去找自己熟悉的人,或者村子裏麵會寫字的人去寫狀子,不會找到書信攤子來寫的,除非是特殊情況。
但是一年到頭又能碰上幾個特殊情況呢,所以書信攤子的生意隻能是維持,想要賺很多錢,那就想都不要想了。
可是自從李日知當了縣令以後,對於案子的處理明顯效率更高,除非是涉及到人命的重大案件,否則速度很快,對於來處理案件的百姓寬容度也增加了,如果有的一些小案子,百姓沒有拿狀子來,那麽書吏也會把事情記錄下來,然後處理掉。
這種效率和衙門裏的官吏都是新招來的有關,大家幹活還是很有積極性的。
可是這麽一來,書信攤子的生意就越來越難以維持了,攤子的主人自然也就會很不高興,這涉及到收入問題了,書信攤子的主人要是還能高興的起來,那就是怪事了。
縣衙附近書信攤子的主人是一個老學究,學問有多好,那就不用說了,要是有真材實料,那也不會幹這行了!
但是,這個老學究的姿態卻是極高,從他的名字上就能看的出來,他名字叫做黃天地,這名字算得上是相當響亮了。
這一天的傍晚,天色已經黑了,黃天地收了攤子,心情相當的沮喪,他今天隻是給人算了一個卦,賺了十來文錢,這點兒錢勉勉強強夠他吃飯,畢竟乾封縣的物價也不是很高,可是要想吃點好的,再喝點兒酒,那就困難了。
黃天地收拾好攤子,返回了家,雖然說今天的收入不是很高,但是他家的生活還算是不錯的,因為他有一個好女婿,這個女婿時常周濟他。
女婿的名字叫做常玉堂,也是一個讀書人,家裏麵有田有房,生活得還算是滋潤,他是專門替人打官司的,在這個時代被人稱為訟師,當然訟師這個職業是挺不受官府待見的,任何地方的官員都挺討厭這種人的。
但討厭歸討厭,訟師這個職業卻是不可能消失的,尤其是老百姓在打官司的時候,往往會找訟師進行谘詢,甚至還要訟師幫他們打官司。
尤其是打家產官司,這種官司一旦打起來,那麽就是代表村子裏麵的長輩無法解決了,要是城裏的百姓,那就更麻煩了,尤其是兄弟在分家產的時候,那真是親兄弟都能變成仇人,誰也不肯退步,最終隻能對簿公堂,而這個時候往往需要找訟師替他們講道理。
常玉堂就特別擅長打這種官司。
常玉堂這天晚上正好來到了黃天地的家裏,見黃天地垂頭喪氣的回來,便說道:“嶽父,今天這是怎麽了?是不是生意不好啊?還是說你算卦沒算準,被客人找到你了,沒和你動手吧?”
黃天地搖頭說道:“那倒沒有,隻不過現在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了,我都這麽大歲數了,也沒辦法走街串巷啊,隻能在一個固定的地方擺攤,可是生意卻越來越難做,你說說咱們縣裏麵要是有個糊塗官兒那該有多好,偏偏現在這個官兒一點兒都不糊塗,這不要命了嘛!”
常玉堂笑道:“嶽父,瞧你這話說的,你這是賣棺材的,怕死的人不夠多呀,這可不好!”
說話,常玉堂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其實我最近也沒什麽生意,頭疼啊,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