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章 十五年女兒紅,李家婉約少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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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道君早行,更有早行人。

    馬蹄聲噠噠,毛驢啾啾,官道漫長,陽光正好。

    夫子和蘿莉,一路引回眸無數。

    夫子且飲酒,且高歌,視若無人,聊發著少年狂,抱著劍丟了楊柳的小蘿莉有些尷尬,吐了吐舌頭對路過的行人示意,我家夫子又發酒瘋啦。

    好不容易等到夫子意興闌珊

    “夫子,你能不能不要這麽驚世駭俗,深恐沒人知道你是異人麽。”

    出了扇麵村,小小漸漸知道了異人的事情,然後便後知後覺,我家夫子也是異人呢。

    “知道又若何,不知道又若何。”

    何懼之有。

    “夫子,異人究竟是什麽妖孽?”

    “異人也是人。”

    “夫子,你真名叫什麽。”

    “你那麽想夫子死?”

    “那夫子你是什麽妖孽。”

    “夫子我啊……算是妖孽吧,詩酒劍都還行,嗯,還行還行。”

    “夫子,魚哥兒是異人麽?”

    “他啊,不算,也算。”

    “夫子——”

    “有完沒完。”

    “沒完。”

    “放!”

    “夫子你有辱斯文。”

    “那小子也說過髒話,你怎麽不說他有辱斯文!”

    “因為……他是魚哥兒啊。”

    “周小小,你完了,你這輩子都完了!”

    “我樂意,我喜歡,我高興……不過夫子,你也完了。”

    說著話的小小,滿眼都是雀躍的看著前麵等候在路旁的女子,笑意闌珊,“婉約,你等了多久啦,累不累呀,沒辦法哦,你祖父和你父親,拉著夫子說了好久的離別呢,尤其你祖父,非得讓夫子寫首詩才肯讓我們走,說什麽此處雖無桃花潭,但有楊柳風,你祖父很奇怪呢。”

    立在路旁的女子,身著白裏透綠的襦裙,長袖飄飄,裙擺在風中搖曳,亭亭玉立。

    婉約如荷葉田田。

    典雅而精致的修長瓜子臉,清秀眼眉裏總是跳躍著執著。

    李婉約,名聲鵲起於關中李家,擅詞,詞風秀麗,如其名,婉約裏流淌著細膩。

    性情亦婉約。

    隻是如今婉約的李婉約,做了一件很不婉約的事情。

    離家出走。

    為了一個男人。

    一個大了她一倍年輪的滿麵滄桑氣的中年男人。

    白衣勝雪的夫子看著如蓮葉田田的女子,眼角抽了抽,灑脫如他,此刻也感覺頭疼的緊,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況且李婉約才華不輸小小,是個很容易讓男人心生憐惜的才女。

    但,有些事不能就不能。

    捂嘴咳嗽了一聲,看著安靜的女子遞出來的瓷瓶,不敢去接這沉甸甸的女兒紅,氣勢又驟然弱了幾分,猶豫著問了句廢話:“你怎麽來了。”

    夫子不是不識閨中趣的男人。

    實際上也曾除去巫山不是雲,哪曾差過女人?

    可依然覺得,有些美好不容玷汙。

    李婉約靦腆而羞澀的微笑,卻堅毅而執著的遞著瓷瓶,不說話,目光大膽而灑脫的死死盯著那個白衣勝雪的男人。

    你不接,我不收。

    你走,我跟。

    如此而已。

    夫子越發尷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小小人小鬼大,眼咕嚕一轉,“夫子夫子,我肚子疼,我要休息,我要喝水,我走不動了。”

    夫子無語翻白眼。

    你走過幾步路?

    看著依然倔強的持著瓷瓶伸著手的女子,無奈的苦笑,“那歇歇吧。”

    估摸著等李家發現她離家出走,會派人來追。

    來到官道旁綴滿新生野花的草地裏,夫子和小小坐下,李婉約卻倔強的舉著瓷瓶,遞在夫子麵前。

    依然不說話。

    依然大膽而灑脫的盯著這個心儀男人的眼睛。

    春光正好。

    明媚著豆蔻心,也讓那個滿麵滄桑的男人心中微暖,卻更為難。

    隻好心一狠,視若無睹。

    想和門生小小聊幾句,那小丫頭卻緊緊盯著李婉約的手,一副你不接過那瓷瓶我就要和你斷交的架勢,讓人無奈的緊。

    幹脆眼不見心不煩。

    閉目休憩。

    李婉約依然微微笑著,依然安靜的舉著瓷瓶,依然放在夫子的眼前,依然灑脫而大膽的看著心中的這個男人。

    我有少女心,十五年。

    已成女兒紅,白璧無瑕,唇齒皆餘香。

    今春送與君。

    君取否?

    小小豎起小拳頭,給李婉約加油打氣,明亮的眸子裏是極其的崇拜。

    最喜歡看小姐姐強撩夫子了。

    時間輕輕流逝。

    暖心的春日拂過天際,默默至正天。

    夫子一直閉目。

    小小自顧自的喝水,打尖,也不去理睬這對冤家,沒事時又拿出了婉約小姐姐送給自己的文集,細細讀來。

    間或抽空給她一個加油的手勢。

    李婉約依然安靜的站在李夫子麵前,依然安靜的微笑著,持著瓷瓶的手已在輕微顫抖,婉約而細膩的臉上,細汗密布。

    眸子卻愈來愈堅毅,而且明亮。

    陽光灑在身上。

    蓮葉盛開。

    咕嚕嚕~

    夫子也是人,是人就會餓。

    眉頭皺了皺,卻不敢睜眼,暗想著李家的人怎麽還沒追來。

    李婉約也餓。

    可依然堅持著,沒有什麽可以阻擋對自由和幸福的向往。

    再苦,我願意。

    時間輕輕的來,又輕輕的走。

    來時無痕,去時隻在李婉約身上留下痕跡,嫩白的臉上逐漸緋紅,再過得久了,血紅……持瓷瓶的手顫抖如篩。

    依然不放棄。

    我有少女心,十五年。

    已成女兒紅,白璧無瑕,唇齒皆餘香。

    今春送與君。

    君取否?

    眼看著春日將要西斜。

    小小實在看不下去了,正欲怒懟夫子,卻忽然看見小姐姐晃了晃,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慌忙爬過去,試了試鼻息,長出了一口氣。

    隻是暈過去了。

    嬌俏小姑娘,保持著同樣的姿勢站了這麽久,不暈才怪。

    小小回頭,怒視睜開眼的夫子,“夫子,你教我們的聖賢道理都被狗吃肚子裏麽,人所施,君子不欲,亦不傷,己所施,小人不為,亦不隨。這都是你教給我的道理,為什麽你現在卻做不到,如此何以為人師?夫子你就是蠢蛋,驢蛋,狗蛋,笨蛋,糞蛋……”

    小蘿莉恨鐵不成鋼。

    這一刻儼然成了李夫子的雙親。

    訓了個酣暢淋漓。

    關鍵是李夫子隻能聽著,無可辯駁,隻能苦笑的看著來路遠方。

    李家依然沒來人。

    漸漸有些明白李家老太爺的意思了。

    這招待也太殷勤了罷。

    吃喝住行數月,最後還要送上家族最有才華也最婉約美貌的女子,讓人好生受寵若驚……

    回頭著看那個暈倒後依然麵帶微笑的女子。

    夫子長歎了口氣。

    在小小依然密集的訓斥聲裏,輕輕從李婉約手中拿過瓷瓶,打住丫頭的話,眉宇裏略帶溫柔,“給她喂些水,別傷著身體了。”

    小小愣了下。

    看著夫子拿著瓷瓶的手楞了下。

    旋即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