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章 傾城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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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安橋畔,有個短襟老頭子走向夕照山,腰間配著繡春刀,嘴上含著旱煙杆,神情悠哉。

    又有個青花儒衫人走出瓦子。

    抱著木匣,目光堅毅。

    亦向夕照山。

    西子湖畔,有個大戶人家,誰也不知道這家的老爺來自何處,就好像一夜之間暴富起來的市井小民,無人知其來曆。

    富家老爺姓花,花心的花。

    花老爺確實很花心。

    雖已過了不惑之年,可沒少在女色上下功夫。

    府上娶了一正妻兩平妻,尚有四位小妾,皆是遠近出名的小美人兒,被花老爺花重金聘娶回來後,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嗯,花老爺當然不止這點精力。

    府上的一些美貌丫鬟,都在半推半就之下,被花老爺臨幸過,倒也沒人說甚。

    畢竟花老爺的功夫確實好。

    但花老爺從不去西子湖畔找船娘,他寧願自己花錢租下船,帶著三妻四妾去夜遊宣淫,也不願意和船娘媾和。

    用花老爺的話來說,圖個幹淨。

    薄霜散盡之時,富態十足的花老爺從小妾身上爬起來,慢條斯理的洗漱後,進了一趟書房,出來時花老爺提了一杆長槍。

    對一眾妻妾說了句,要是有什麽事,你們就按照我留在書房裏紙上的條列,分了家產各自過活罷。

    說完話的花老爺義無反顧的出門。

    卻在出門時掐了一把送他的丫鬟那翹得過分嫩得出水的屁股,一臉不舍的道:“小翠等著老爺啊,老爺今天要是能回來,晚上要**你哦!”

    小翠一臉向往,也是個葷妞兒,“奴婢已經死了好幾次啦。”

    哪一次不是被老爺操得死去活來。

    最喜歡老爺那招臥龍盤根了,直搗黃龍能讓人死去活來,真想就那麽死在老爺身下。

    花老爺仰天大笑出門去。

    這輩子,老子活夠了。

    值!

    你給了我想要的生活,我便給你一命,又如何?

    況且是殺那人,我必盡全力!

    臨安各處,走出數人。

    除青懷抱木匣的青花儒衫人和手提長槍的富家老爺,尚有垂釣溪柳間的蓑衣老翁執彎刀而出,亦有賣藝不賣身的西子船娘腰懸劍踏風來……

    人不多。

    卻皆願阻那柄長槍。

    垂釣老翁執彎刀,站在禦街和青雲街交口處,看破紅塵的眼睛目光有些意興闌珊。

    西子船娘腰配劍,如風中荷葉,站於青雲街中,眼神清澈。

    富態老爺提銀槍,前往夕照山下青雲街尾,長槍拄地,環抱雙手目視遠方,目光凜冽,殺意如割。

    青花儒衫人抱木匣,來到夕照山小院子台階下,看了看台階上讀書少年,笑了笑,很是溫和的說了句,挺好的少年,可惜讀大燕而不讀春秋書。

    坐在台階上,木匣橫膝。

    閉目,凝神。

    青雲長街至夕照山小院子下的台階前,空無一人。

    早被官府打點。

    此刻諸多中樞重臣自尚書省歸來。

    雖然大風輕騎即將壓境,但幾位相公罕見的保持沉默,女帝也沒有旨意,顯然此次事情都在陛下和相公們的掌控之中。

    左相王琨最後定鼎的說了一句:各人滾回去,在青雲街上等著看熱鬧罷。

    沒人反對王琨這種霸道口氣。

    雖然腹誹者不少。

    但既然左相都說了,大家還能幹嘛?

    陛下也沒有旨意。

    況且大家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聚在一起也無用。

    幹脆各回各家。

    於是寬大的青雲長街兩側,所有的官宦大戶人家,朱門大開,除去僅有的幾個武將外,其餘仕途老爺們皆立身在門前。

    膽大者獨身。

    膽小者,身後站著一眾持刀奴仆,聊勝於無,但求一心安。

    右散騎常侍、太子詹事魏禧的府邸前,倒沒見到這位中樞大佬,隻有一個安靜的白衣人,眉角黑痕如龍走蛇。

    燕狂徒此次科舉雖然中第,任命卻遲遲未發,隻是暫時在翰林院呆著。

    估摸著等年後地方出現空缺,才會去補缺。

    乾王府邸前,這位有著天魔凶相的王爺,默默的負手站在階下,身後無一人,以防萬一,徐秋歌和沈望曙已與昨夜出了臨安城。

    閑安王府前,趙長衣很是隨意的抱著膀子蹲在地上。

    這位王爺神態很雀躍。

    而左相王琨並沒有歸來,從尚書省離開後,他徑直去了太子東宮,此時坐在太子書房裏,趙愭反而站在一旁,滿臉畏懼。

    相公,亦是帝師,此等姿態也依然有些霸道過分。

    但趙愭顯然是不敢反抗的。

    身材矮小卻威勢十足的鐵血相公王琨喝了杯茶,問趙愭,“何謂君王之仁?”

    趙愭囁嚅了一陣,卻一個字說不出來。

    王琨搖頭,孺子不可教。

    旋即又笑,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儲君麽。

    心情甚好的王琨忍不住想多說幾句,反正說了這個軟弱的趙愭也不會放在心上,於是沉聲道:“君王沒有仁不仁的說法,曆來皆是忽悠,哪怕是仁宗陛下的仁字,也是建立在無數鮮血之上,你且記著,若有一日,可以小博大時,那便不須記著那狗屁一樣的仁字,君王若仁,何以安天下?”

    心裏道了一句:匹夫若仁,何以得天下!

    趙愭囁嚅著,“知道了,老師。”

    王琨哂笑一聲,你知道個屁。

    想了想,“坐下看書罷,且等著,你分權執政的時候不遠了。”

    趙愭哪想得哪許多。

    雖然捧書而讀,卻在想著,現在儲妃是崔鶯鶯,可這美麗的小娘子被清河崔氏給我養著,下不了口,倒也是好事,不像宋詞那野丫頭一樣,天天在宮裏守著自己,煩人至極。

    等會兒老師走了,得著個丫頭好好施展一番。

    昨日裏剛從穢書裏學了幾招,還沒來得及嚐試呐。

    想著葷事的趙愭不知不覺走了神。

    坐在一旁的王琨焉能不知道,不做聲的冷笑了一聲,女人章國,趙室之哀,若是讓天魔凶相的趙驪章國,則是大涼之悲。

    可讓如此儲君章國,大涼休矣。

    既然如此,我王琨,何不讓這大涼天下,走入一個新世界。

    王琨情緒大好,透過窗欞望出去。

    時機未到,還需再等。

    臨安城,所有人都在等。

    等那柄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