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離宮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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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來到這個時代,我便一直很是注意日常鍛煉和身體的調養,除了在潛邸時那幾次無妄之災,身體一直很好,極少生病。可是沒想到這一場病來得突然,讓我自己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好在症狀出現時,我對症用過藥,雖沒有想到是時疫,卻也沒有到危及性命的地步。

    遷入圓明園時我正昏沉沉地睡著,等迷迷糊糊醒來就發現自己已經置身在曾經居住過的屋子裏,那時甚至恍惚的以為是在夢中,直到用過太醫開的藥,我稍微清醒些才聽素芸提及遷居養病的事。

    對於遷居隔離,初聽到的時候人正迷糊著,顧不上多想,等到後來清醒些,也沒覺得胤禛同意將我送到圓明園是多麽薄情寡義之舉。畢竟按照當時的情況,先不提胤禛因為京中突發時疫的事一時間顧不上兒女情長,隻說我留在景仁宮也未必能安穩養病。

    雖不知道烏拉那拉氏是出於什麽原因提議將我送到這裏來休養,但流行性傳染病爆發後第一時間將人隔離出去以免感染更多人是對的,至少景仁宮裏沒有感染的那些人能稍微安全些。錢氏當年在潛邸時是經曆過時疫的,這些年我也會經常和她聊起一些醫學常識方麵的事,即便我不在,相信她也能將景仁宮上下打理好,不會出太大紕漏。

    我就這樣迷迷糊糊地病了三天,即便每天都在吃太醫開的藥也不見好轉,隻是能暫時緩解些症狀吊著命罷了。

    這三天裏我時醒時睡,每每睡著便會深陷在光怪陸離的夢境中。在夢裏,我見到了兩個時代以及兩個時代裏與我交集過的人和事。兩個時代就如同打碎的拚圖,那些人在不同的時空裏有著相同的麵容,他們有時穿著現代的服飾,有時穿著這個時代服飾,他們都在對我說著什麽,可我一句也聽不清楚。錯亂的時空,變換的光陰,讓我原本就因為病痛迷糊的神思愈發混亂迷茫。

    第四日,或許是前幾天的藥起了些效果,也或許是我的體質好,雖然高燒一直沒退,但漸漸的整個人清醒的時間長了些,腦子也沒有開始時那般昏沉遲鈍,那些夢境也開始有了秩序。我夢到了那年的三月三和春兒一起去永定河畔過放風箏,夢裏春兒拿著風箏高高的放飛上天空,後來她成了胤禟的侍妾,給胤禟生了一個女兒……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夢到春兒,是因為我內心對春兒的愧疚嗎?愧疚自己搶了她的氣運?不……不對,在我記憶中的曆史裏,即便沒有我,胤禟的妻妾子女中也沒有她和她的女兒。她這一世的命運和結局從始至終都不是我的錯,我問心無愧,更無需愧疚。會夢到她,或許……隻是因為她曾是我剛來這個時代時唯一真正信任過的朋友吧……

    第五日,夢魘散去,我終於清醒過來,高熱依舊未退,但整個人全身感覺鬆快不少。

    “將方子拿給我看看。”我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主子可是覺著這方子有什麽不妥?”素芸一向警覺,聽我一清醒過來就要看方子,條件反射地聯想到了藥方有問題。

    我體力不支,虛弱的不想多說話,隻微微抬了抬手,示意素芸先將方子拿來再說。

    少時,素芸取了方子過來。我努力讓自己集中注意力,仔細看起這方子。

    所謂時疫,其實是古時季節性傳染病的統稱。舊時的醫者無論多麽有經驗,都不敢說自己能夠用以往的經驗去治療新爆發的時疫,所以在時疫剛爆發時,醫者們所用的方子都是根據病患發病時出現的症狀不斷調整藥物成分和用量來一步步的嚐試治療。

    這方子本身沒什麽問題,隻是因著病症不明,太醫用藥甚是謹慎,藥方中的成分和用量都十分小心,有些不確定的猛藥幾乎沒有,這就導致了藥方雖能緩解病症,卻無法根治的結果。

    此時的醫療條件有限,無法利用科學儀器更進一步找出這場時疫的病因所在,我隻能根據自己的症狀和不適之處做了初步的判斷。讓素芸在太醫藥方的基礎上按照我的實際情況做了調整,又讓他們先不要將方子調整過的事告知太醫,打算等見效後再說,至於所需藥材,自然有許福多去張羅。

    按照新開的方子又用了三天,高熱終於退了,症狀明顯減輕,病情開始好轉。我又根據自己用藥的臨床結果調整過方子,才讓素芸將太醫請來,將換方子的事告訴了他。

    太醫聞言大驚,竟脫口說了句“娘娘魯莽”,這四個字出口,太醫也自知失言,連忙叩拜請罪,語氣驚惶地說此事該一早告訴他,否則出了什麽差池,他擔待不起,又以為我是不信任他開的方子,還說這方子是呈給皇上看過後經由太醫院院判親自審驗穩妥才用的。

    見這太醫如此惶恐,我輕歎一聲,沒怪他失言,隻覺著太醫果然是高危職業,治個病還要如此戰戰兢兢提心吊膽,深怕一個不小心就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

    “大人不必如此,命是我自個兒的,既然我敢用這方子,自然是有些把握的。這幾日我的病已大好便說明這方子有效,今個請大人過來,也是想請大人將方子呈給皇上,看能不能解當下的燃眉之急。”病情雖有好轉,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體質再怎麽好,終究是人到中年,這一場病下來還是讓我虧虛的厲害,不過是說出這席話就已經覺得整個人仿佛被掏空了全身力氣一般。

    素芸見我氣力不濟,默契地接過我的話繼續勸說道:“大人莫要多想,裕主子並非不信任大人。隻是裕主子通曉醫術,這事皇上也是知道的。這些時日主子雖然養著病,可聽說京中爆發時疫,心裏多有記掛,想為皇上分憂一二。您隻管將方子呈上去並道明原委,想來皇上知曉裕主子這份心意也不會怪罪與您。”

    太醫聞言略加遲疑,便顫顫巍巍地接過了方子細看,看完不再多言,隻說了句:“裕嬪娘娘高義,奴才這便入宮。”

    說罷告辭,帶著方子行色匆匆地離開。

    連著幾日的對症下藥,我的病基本上已無大礙,隻是虧虛的身子需要時日將養。待太醫回來,說太醫院已著人試過那方子確實有效並已呈給皇上後,我才讓他帶話給胤禛討個旨意,準我在這圓明園裏多住些時日,待身子好全了再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