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白衣之墓
字數:3537 加入書籤
進入乾位,開門十二部,便有一座小橋通往墓室。墓室外麵是一個人造的池子,這個池子裏流淌著的不是山間的清泉,而是水銀。
水銀在空氣中會擴散,以細小的液態顆粒壯存在,肉眼無法看見。水銀無須加熱,在常溫下就能擴散,擴散後的水銀有劇毒性,能涔透到毛孔,而進入體內。之所以要在墓室之外建立一個寬闊的水銀的池子,是因為水銀能殺死細菌,和其他食屍的生物,在水銀的環境下,遺體容易長期保存。
房媧兒雖是不會死亡的人,可是水銀對人體有害,長期待在水銀池塘中會導致她頭暈目眩,於是她加快了腳步,跑進的墓室中,關上門。
墓室的四壁都是冰玉打造而成,溫度低。這個墓室裏沒有棺槨,中間有一床榻,床是用昆侖神木製作而成,相傳昆侖神木是永葆屍身不腐,製作棺槨最好的木材。但從來未有人找到過。房媧兒當年也正是因為去昆侖山找昆侖神木才第一次見到血貂。血貂之王便棲息在那昆侖神木之中。
墓室裏沒有金銀珠寶,沒有金碧輝煌的陳設。都是尋常的裝飾,一麵銅鏡,一個梳妝台,一個書架,書架上擺放著上百卷竹簡,前麵有案桌。
案桌旁有一套銀灰色的盔甲,盔甲上有刀光劍影的痕跡,旁邊放著一柄鑲嵌有寶石的劍。
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裏還有小木馬,一盒孩子玩的木雕小獸,一柄折斷了的木劍。
昆侖木的床上躺著的,是一個穿著玄色衣衫,穿戴整齊,英俊淩厲的中年男人。看他的樣子,並不像是死了幾十年的人,反倒像是睡著了的活人。
房媧兒坐到床邊,看著床上那個冰冷的臉龐,輕輕撫摸著,含著淚笑道:“正兒,姑姑回來看你了。”
房媧兒脫了鞋,躺倒床上去,枕著手臂,看著他的側臉說道:“正兒,姑姑這次走得太久,你會不會生我的氣呀?我想你不會吧,你從來不生我的氣。劉徹那個孩子,長得和你很像,我對他好,也是因為你的緣故,等到我做完了我想要做的事,我就回來,回來告訴你……”
因為墓室裏空氣稀薄,加上外麵有水銀,房媧兒隻待了一小會兒,便有頭暈難受之狀,於是匆匆離開了去。
關上臥房的門,房媧兒看見血貂爬在她的床上,搖著尾巴看著她。她戴上麵具,開門說道:“子房進來吧!”
張子房已經站在門口等候多時了,他看見房媧兒臉色發白,因為進了墓穴吸了水銀氣的原因。而張子房有心,早準備好了一碗解毒的湯藥,放在食盒裏。他進門後向將食盒放在桌上,冷聲說了一句:“喝了它。”
房媧兒慘淡地一笑,打開食盒,將那驅除體內邪解毒的湯藥灌下,說道:“我做什麽,你都能知道。”
張子房並不想知道他怎樣了,可是依舊多言問:“他還好嗎?”
房媧兒用手絹拭去嘴角的藥汁,回答道:“他還是那樣,一點沒變。”
張子房說道:“你覺得,你對得起他嗎?”
房媧兒看看子房,眨眨眼,說道:“我對不起任何人。”
子房問:“為什麽不聽他的話?”
房媧兒說道:“因為我懂他,所以我不聽他的話。”
子房看著她說道:“媧兒,你說過,世道輪回,劉徹是不是他的轉世?”
房媧兒說道:“轉世,不過是哄人的。正兒是正兒,劉徹就是劉徹,一樣的臉,不過巧合罷了。若是有一人見到一個人和我有一樣的臉,你能說她是我的祖宗嗎?”
張子房說:“我想知道,劉徹最終能不能徹底解除藩王之亂?”
房媧兒道:“能,有一個叫主父偃的人,會向皇帝提出‘推恩令’皇帝用此招,控住諸侯國的勢力。將封地大的王國封地較小的侯國,再分就越小,導致了王國的縮小和朝廷直轄土地擴大。”
張子房點頭,稱讚說:“不用貶斥諸侯王,就使得大的王國自己分崩離析了。此法甚好。”
房媧兒“嗯”了一聲。
血貂跳上人身,看著門外,房媧兒笑笑說道:“出去吃點酒菜。”張子房將放在桌案上的麵具給她戴上。
張子房說道:“還是去見見老朋友吧,你難得回來。”
二人經過幾十年的修煉,早已練得隻用腳踏竹葉借力,便可以跑出幾十裏的山路。血貂跟在他們身後,要說這血貂跑起來,速度比他們倆人還要快些。隻是血貂被人養久了,便犯懶,不願快跑。
房媧兒跑在張子房前方,她折取一片竹葉,朝著張子房的正麵發去。張子房一閃,竹葉將他的頭發削去三根。房媧兒大笑:“子房的功夫,可是有所退步了。”張子房匯聚掌力,朝著竹林枝頭一揮,竹葉被震動得落下,張子房凝神聚力,將空中的竹葉凝聚在一處,朝著前方使了三成的功利發去。房媧兒一個躲閃便避開了。張子房本不願傷她,隻是裝模作樣的發功罷了,若是他想要傷房媧兒,她是避不開的。
兩人順著竹林跑到了另一座山上。
這座山,埋葬這白衣門中死去的人。不過六十年,這片山坡便全是白衣門徒的墓。其中還有些人是夫妻,父子,母女。子房說:“我前幾日做了一個夢。”
房媧兒問:“你夢到了什麽?”
張子房說道:“劉徹殺了你。”
房媧兒笑道:“這是帝王之術,謀士,都會被主子殺了,這不奇怪。”
張子房說道:“我看到的,還有你做了劉徹的妃子。”
房媧兒笑道:“怎麽會?我怎麽會成他的妃子,還被他殺了。”房媧兒一想,難道我是衛子夫?不可能呀,曆史上的衛子夫現在是平陽公主家裏的歌姬,關我這個開醫館的什麽事?
子房說道:“我在這個夢裏,感覺和當年呂後殺害韓信大哥的夢一模一樣。”
房媧兒說道:“你夢裏的我,是白頭發,還是黑頭發。”
子房說:“你做妃子時是黑發,死時,是白發。”
房媧兒滿不在乎地說道:“我想你夢見的妃子不是我,死的那個是我。”她清楚,她不活夠兩千歲也死不了,於是一點兒不上心。
三天之後,房媧兒和張子房趕在下大雪之前回到了長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