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數字直接了當地戳中穆晴昕的心髒，她很是心虛地趕緊點開盲羊補牢。

    “起床了嗎？今天是不是有工作？”

    “不會還在睡吧？要遲到了，懶豬！”

    “是已經去工作了？為什麽不理我？”

    “一上午都沒空看手機嗎？”後麵跟著一排怒火中燒的小人頭。

    “穆！晴！昕！”

    看到這條的時候，她已經能想象秦楊對著手機抓狂的模樣。

    拿著手機的手都顫悠悠的，又趕緊翻到回最上麵，看剛剛發過來的那條寫的什麽。

    “我決定，如果睡前你再不回我，我就報警了！”

    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秦楊從抓狂到咬牙切齒最後無可奈何的艱難心路曆程。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先道歉。

    “秦楊對不起，今天太忙了沒注意看手機。”雙手合十的道歉表情。

    還想繼續解釋一下今天在現場的忙碌的情況，博取一點同情分，可還沒打幾個字，手機鈴聲就歡快地響起，屏幕上秦楊的名字晃得她心驚膽戰

    他直接撥了電話過來。

    穆晴昕抬頭掃了一眼，青怡房門半開，似乎還在裏麵翻找著合適的照片。

    也不知道秦楊會說些什麽，怕在客廳影響到青怡的她幾步走回自己臥室，輕輕關上門後，才按下接聽鍵。

    “喂？”

    和剛才催人的鈴聲不一樣的是，電話那頭的秦楊打通電話後完全不吱聲，穆晴昕以為他沒聽到，又加大音量喊了一遍他的名字，“喂，秦楊？”

    一聲長長的歎息傳來，秦楊有些無奈的聲音終於響起，“你今天都去哪了，消失了一整天。”

    “在片場拍鏡頭沒來得及看手機，”感覺他異樣的情緒，穆晴昕小心翼翼地解釋，“你生氣了嗎？我不是故意不回你的”

    “我又不是小學生，怎麽會因為你沒回信這種事生氣。隻是你一整天不見蹤影，很擔心你出什麽事。”

    穆晴昕的內疚瞬間達到頂點，“對不起，我以後會時不時檢查下手機的。”

    那頭得寸進尺，“不要超過1個小時不回我！”

    “好，我會盡量。”

    得到保證的秦楊還在電話那頭哼唧了幾聲才滿足地轉移話題。

    “今天這麽晚，拍到現在才回家？”

    “嗯，剛到家不久。拍攝時間緊張，明天就得拍完，所以一整天都在趕進度。”

    那頭哦了一聲，“我還沒問你，拍的什麽？”

    “你們公司的歌手，司元洲新專輯主打歌，”說起今天新參與的領域，穆晴昕神采奕奕地分享起來，“原來拍跟拍戲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那個導演”

    還沒說完就被秦楊打斷，“你怎麽認識的他？”

    他一眼就看出問題，如果走正常的流程，公司一定會安排一個小有名氣值得炒作的女星給司元洲造勢，不可能選她這樣的新人。退一萬步說，就算要推個新人，瑞納這麽多可供選擇的藝人，為什麽舍近求遠？

    穆晴昕含糊地講了一遍兩人認識的經過，當然去掉了走錯洗手間，被他鹹豬手非禮這些無關緊要的小細節。

    電話那頭的秦楊突然不說話，聽筒裏隻傳來微微的電流聲和兩人的呼吸聲，她有些擔心秦楊會不會是在生氣。

    不過心裏又有些期待。因為別的男性對自己女朋友獻殷勤而發火，多少也是有些吃醋了的意思吧？

    沒一會電話裏就又傳來秦楊磁性的聲音，語氣淡然，“他的話，曝光率很可觀，應該會給你帶來不少人氣。”

    雖然是被鼓勵和誇獎的意思，但穆晴昕總感覺不太對勁。

    他好像在冷冰冰地分析一件工作，自己本身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的樣子。

    突然興致缺缺的她，簡單回了句“哦”結束這個話題。

    他也沒再追問，反倒主動結束兩人通話。

    “明天是不是還有鏡頭要拍？”

    “嗯。”

    “那我不打擾你了，早點睡吧。”

    直到電話裏幹脆利落地傳來忙音，她才反應過來這次秦楊真的很爽快就掛斷了電話。

    快速衝了澡，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秦楊電話裏的話和態度讓她胸口悶的慌，既為他突然的冷淡有些茫然，又因為不明白他的心思而苦惱。

    明天還有一天的工作，她隻能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早點入睡，但一直到睡著前，這個問題還是在她腦子裏不停盤旋著。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果然精神不佳。

    雖然早早睡下，睡眠質量卻奇差。夢到在一個觥籌交錯的華貴會場，秦楊一身得體的西裝，姿態優雅地端著紅酒杯同周圍的人談笑，她走到他身邊喊了好幾聲他才回頭，施舍給她一個毫無波瀾的眼神，如同從不認識他。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還夢到小時候的自己。

    被同學排擠出圈子，拚命想去討好每一個人，隻希望至少能有一個人因為感動願意和她一起玩。但每一個人都隻是嘲笑她，說她是沒有爸爸的小孩，就是因為不喜歡她，她的爸爸才會拋下媽媽和她兩個人。

    她都不記得有多久沒夢到過小時候的事了。

    可能是從媽媽身體變差，她必須承擔起整個家的時候吧，每天忙著賺錢和照顧媽媽，根本沒有時間想生存以外的問題。

    不過年幼時的經曆還是殘留在記憶裏潛移默化影響著她，一直到現在，隻要感受到親近之人的突然冷淡，她都會誠惶誠恐率先低頭。

    鏡子裏的自己因為前一天的忙碌和整晚的輾轉反側滿臉疲憊，雙眼下冒出一片烏青，無精打采的對視著。

    青怡突然出現在洗手間門口，探出半個身體，扒拉著門框看她。

    “小昕我選好啦，就幫我簽這張吧！”朝她晃了晃手裏的照片，言語間還滿是昨晚的興奮。

    說完才注意到站在洗手池前的她塌拉著臉，一臉疲態。

    青怡從門後探出另一半身體，走進屋裏，伸手抬起她的臉左右仔細打量。

    “你這是怎麽了，睡一晚上怎麽冒出這麽濃的黑眼圈。”

    “不知道為什麽，做了一晚上噩夢，”看青怡擔憂的神色，又擠出個難看的笑容，“沒事，我稍微敷一下，中午應該就消了。”

    看青怡還是站在原地用一種不太相信的眼神盯著自己，接著轉移起話題，“照片給我吧，今天就放心在家等我回來！”

    青怡拉起她的手把她帶回客廳的沙發坐下，又把照片塞在她手裏。

    “在這坐一會，我去給你弄條熱毛巾。”

    穆晴昕本來想拒絕，到片場那邊還有不短的距離，再不出發她就要遲到了。但話還沒說來得及說出口，青怡已經風風火火奔進浴室。

    知道她是擔心自己，穆晴昕也就仰躺在沙發上，由著她拎著毛巾給自己敷了好一會，才急匆匆畫個淡妝出門。

    走在小區裏時不時能遇到晨練回來的老人，出門時間果然是有些遲。她走出小區門口時猶豫著要不要打個車過去。

    不遠處的路邊突然傳來一陣鳴笛聲，她下意識順著聲音來源看過去。

    昨晚那輛線條流暢的漂亮跑車就停在那裏，白色的外觀纖塵不染，明明不是什麽誇張的顏色，在晨光的照射下卻熠熠發光。

    司元洲？他怎麽會在這裏？

    一臉疑惑的穆晴昕走車旁走過去，在她靠近的那刻深色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揚著嘴角的司元洲，狹長的桃花眼溫柔又多情。

    “早。一起過去吧？”

    “早，”她更關注的問題是，“你怎麽在這裏？”

    “昨晚跟你說過我家就在附近，片場那邊沒什麽車，就想著來接你一起走。不過你出門真晚，我都等了一個小時了。”

    她不太好意思的道歉，“今早有些事耽誤了一會”

    “上來，再不走真要遲到了。”

    看了一眼腕上手表的時間，果然如他所說更加緊迫，她沒再多想，如昨晚那般坐上副駕駛。

    車速還像她昨晚要求的那樣不快不慢，十分平穩。兩人沒怎麽聊天，他按了幾個按鍵，悠揚的音樂回蕩在車內。

    “你喜歡聽古典音樂？”詫異的是穆晴昕，沒想到在當紅偶像的車裏聽到莫紮特。

    “怎麽了？覺得流行歌手不會聽古典音樂？”

    “沒有，隻是覺得你那麽時尚，可能比較喜歡潮流的東西”

    司元洲噗嗤一下笑出來，“永恒不變的經典才是真正的潮流引領者，況且我可是拉小提琴長大的，古典才是聽的最多的類型。”

    她聞言臉上的詫異更加掩飾不住，扭頭上下打量起專心開車的司元洲。

    一件塗鴉短配淺色的破洞牛仔褲，褲腳微卷露出一小截腳踝，右耳上帶著一枚細小的黑曜石耳釘，襯得他更加白皙，握著方向盤上的手腕上帶著一條淺藍色手鏈，手指倒是幹淨修長很有藝術家氣質，但怎麽看都不像是和古典音樂掛邊的人。

    “你還會拉小提琴”

    “這也不是什麽秘密啊，我的歌迷應該都知道，怎麽，你的室友沒跟你普及一下？”

    “沒有，她光顧著誇你帥了。”

    司元洲就笑了起來，桃花眼柔和地彎出個弧度，看得旁人的心也會軟化。

    “那你呢？”

    “我？什麽？”

    “你覺得我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