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的時候穆晴昕還在努力理清這一晚的思路，從參加節目被主持人當麵問兩人緋聞，到遇到秦澤，再到剛才再一次被司元洲表白，這一切好像過山車似的把她的人生攪得一塌糊塗。

    她現在迫切希望回到自己的小窩裏，躺在床上蒙上被子，把全世界都隔絕開來。

    打開房門的時候，屋裏依稀透出燈光，她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應該是青怡回來了。

    果然來到客廳的時候，青怡正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狀似發呆。

    “青怡，你回來了？”她強行壓下紛亂的思緒，勉強擠出個笑容和青怡打招呼。

    青怡扭頭，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原本滿腔憤怒的質疑，隻等著她回來質問，但在看到她明顯哭過的紅腫雙眼時，又心軟了一下，輕聲開口問她，“你怎麽了？”

    穆晴昕原本憋著的委屈在她這一聲詢問裏突然爆發，搖著頭示意自己沒事，眼淚卻一顆顆掉出眼眶。

    她歎了口氣，拿起身旁的靠枕抱在懷裏，拍拍空出來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在她乖乖入坐後體貼地遞上抽紙，又問了一遍，“發生了什麽事？”

    她用抽紙大力擦著不爭氣的眼淚，聲音因為哽咽有些斷斷續續，“秦楊他失蹤了。”

    “失蹤？這麽大個人，怎麽可能失蹤？”

    “對我失蹤了，好幾天前就聯係不上，今天我見到他弟弟”

    在她抽噎的敘述中，青怡終於了解了個大概。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時的心情是如何。

    如果她不是今天回來，如果她回來後沒有賤兮兮趴著陽台吹晚風，看到自己偶像和穆晴昕在樓下的親密互動，看到現在的她哭得稀裏嘩啦的傷心樣，肯定也會陪著她一起心碎，再暗暗罵幾遍渣男秦楊。

    但因為遇到渣男就可以接著立馬讓別的男人送自己回家，在家樓下捧著臉對視嗎？這個人還是司元洲，她親口說過兩人之間沒什麽關係的司元洲。就如同當時信誓旦旦說自己和秦楊沒有關係時一樣。

    青怡又想起在影視城的酒店裏，方子平言之鑿鑿的那些話。雖然穆晴昕都做了解釋，但有沒有一點可能是她其實心裏也想借此和秦楊發展出點什麽？

    想到這裏青怡的眼神就暗了下來。

    坐在身邊的穆晴昕還在努力吸著鼻子讓自己平靜下來，濕漉漉的眼睛和微紅的鼻頭看上去楚楚可憐，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肯定已經一把摟住她，告訴她還有自己陪著她。

    但現在她什麽都說不出來，隻覺得她看上去也虛偽的可怕。

    “那你現在聯係上秦楊了嗎？”

    “還沒有。”

    “還是先別哭了，剛才你說這些畢竟也隻是一個人的片麵之詞，還是等聯係上了秦楊，看他怎麽解釋比較好。”

    穆晴昕聽青怡這麽一說，也覺得有些道理。雖然心裏對還能不能聯係到秦楊充滿疑慮，但總算沒有剛才那麽絕望。

    青怡看她情緒平靜不少，便交代她早點洗澡睡覺，休息一晚再思考其他事。

    “你別再哭了，明天早上起來眼睛肯定腫成一條縫。”

    “嗯，我知道了。”

    接著，青怡逃避似的早早回到房間，關上了門。

    穆晴昕沒注意到青怡的異樣，聽從她的安慰，早早上床休息。

    躺在被子裏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翻開了手機，找到和秦楊的對話框，一條條翻看以前的聊天記錄。

    翻著翻著眼眶又開始濕潤，她覺得自己有好多話想跟秦楊說，有很多問題想當麵問他。在輸入框裏打了一大段文字又刪掉，反反複複半天，最終隻寫了一句話點了發送鍵。

    “你現在到底在哪？”

    原本隻是自己的傾訴欲作怪，經過這幾天的時間，已經不抱希望能得到他的回複，但奇跡般的，十幾分鍾後，她的手機亮了起來。

    “現在到家了。”

    此時她已經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入睡，根本沒看到自己期待已久的對話框再度亮起。

    不過沒幾分鍾，她就被一陣鈴聲強迫著睜開眼。

    手機屏幕上是那個她以為永遠不會再跳出來的名字，她不敢置信地眨眨眼，有些顫抖地按下接聽鍵。

    “喂？還沒睡吧？”

    再一次聽到熟悉的低音，她鼻頭又是一酸，感覺自己這一天真是有流不完的眼淚。

    因為剛才的哭泣，講話時還帶著點鼻音，“沒有。”

    秦楊很敏感地一下就聽出不對勁，“聲音怎麽了？生病了？”

    “沒有。”

    那頭沉默了一會，開口解釋，“我這幾天有點事出國了一趟，走得匆忙沒來得及聯係你。”

    她很想問跟誰去，去做了什麽，但又知道現在這樣的狀態並不適合討論這麽深入。

    “明天你有時間嗎？我們談一談吧。”

    “好，我去你家找你吧。”

    “不，家裏不方便。”青怡還在家，而且在事情搞清楚之前，她實在不想再在家裏見到他。

    秦楊見她拒絕，也沒說什麽多餘的話，把地點改在了一處離她家不遠的咖啡館。

    之後兩人又閑聊了幾句。

    “我看到你給我的大堆留言了，這麽想我啊？”

    要是往常，穆晴昕聽到他這麽說肯定會有些嬌羞地回嘴逗鬧，但今天她根本沒有這種心情。

    不但沒有，還清楚地意識到秦楊正在逃避其他問題，而且也不覺得讓她擔憂這麽多天是需要認真道歉解釋的行為。

    她隻簡簡單單回了一個“嗯”就不再說話。

    他可能也感覺到了她反常的冷漠情緒，幾句之後就出言道別，“你是不是很累？還是早點睡吧，明天見麵了再聊。”

    穆晴昕從遇到他以來，可能從沒這麽盼望過他快點掛電話。

    她想早點睡著，讓這個漫長的夜晚變得短暫一點，睡足了之後，讓她好有力氣思考明天到底要同他說些什麽。

    “那晚安。”

    “晚安。”

    第二天起來眼睛果然浮腫得厲害，一雙大眼腫成了兩條縫，上麵各自掛著一顆大核桃。

    幸好她和秦楊約的時間是下午，她從起床後便拿著毛巾熱敷，一直到中午才有所好轉。

    青怡見她這樣，主動承擔了買菜做飯的家事，眼睛已經消腫到葡萄般大小的穆晴昕，時隔多日終於又和青怡坐在了一個飯桌上。

    隻是因為下午的會麵有些心不在焉，也沒好好吃飯。

    青怡不知道什麽原因，似乎也有些不在狀態，兩人幾乎是沉默著吃完了這頓飯，穆晴昕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出門往約定的咖啡館走。

    她沒跟青怡說這件事，想著今天下午有了結果再告訴她，免得讓她一直擔心。

    到咖啡館的時候離約定時間還早，她找了個僻靜的小角落坐下，就著咖啡館輕鬆悠然的環境一邊放鬆自己，一邊試圖在秦楊到來之前先理出個思路。

    司元洲又給她發了簡訊，從昨晚開始就一直有他的簡訊進來，小心翼翼地問她的心情。

    因為這邊的事情一團亂麻，她一直都拖著沒有回複。現在坐在咖啡館裏，想著一會見到秦楊橫豎都是一刀，好壞總會有個結果，心情卻神奇地平複了不少。

    拿起手機戳開他的簡訊。

    “起床了吧？要不要我去給你送點吃的？”

    “早就起來了，現在有點事在外麵。”

    那頭很快就回複，但也沒敢問在外麵是什麽事，“天熱小心別中暑，忙完給我電話，我去接你回來吧。”

    “不用，離家很近。”

    兩人還沒結束話題，穆晴昕對麵的椅子就被拖開。

    兩條筆直的長腿率先映入眼簾，隨著對方坐在椅子上的動作，寬厚的胸膛也出現在她麵前，穿著短袖恤露出削瘦但結實手臂的秦楊顯得帥氣又隨性，高挺的鼻梁架著一副墨鏡，遮住大半個臉。

    在她對麵坐定後，他伸手摘下墨鏡，嘴角揚起個笑容，神色溫柔地看她，“小昕，好想你。”

    “”可惜經過昨天晚上，今天的她不再會因他一句情話就臉紅心跳。

    “你要跟我說什麽事？”他伸手拉過她放在桌上的一隻手，卻被她掙紮開。

    有些不明所以地皺眉，但也隻盯著她的臉，什麽都沒說。

    “昨天我遇到你了的弟弟。”

    “秦澤？”他的眉頭皺的更甚，眉心見甚至起了川字，“他跟你說什麽？”

    “沒說很多隻說你有個心上人，”她渴望地看著他，“你這幾天去了哪裏，和誰在一起？”

    “昨晚跟你說過的，出國了一趟。”

    “去做什麽？和誰在一起？”

    他依然緊鎖眉頭，眼神飄忽地躲開她的視線，“一些私事。”

    聽到這個解釋，她終於失落地垂下眼眸，“不能告訴我？”

    “是和你無關的事。”

    “怎麽會無關，”她低著頭，語氣卻有些激動，“是因為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所以不能告訴我嗎？那我對你來說又算什麽？”

    “你別胡鬧了！”

    “你告訴我真相，我就不纏著你。你是不是有其他喜歡的人？”

    秦楊梗著頭看向一邊，一句話都沒說。

    見他這個反應，她也明白了一大半。但仍然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

    “那你把我當成什麽？我算你的女朋友嗎？”

    聽到這話，秦楊終於收回視線，重新聚焦在她臉上，薄唇張了張，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穆晴昕終於心冷，吸了口氣努力把已經開始聚在眼眶的淚逼了回去，她姿態優雅的起身，試圖維持自己最後一點自尊。

    “我回去了，你以後也別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