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是逃回了休息室，因為實在不想去回答司元洲接下來可能會問到的問題。

    “你和秦楊和好了嗎？”

    “你們之間的問題解決了？”

    “他喜歡的人到底是誰你知道嗎？”

    “你確定他現在喜歡的是你嗎？”

    她一個問題都回答不了，也根本不想去思考。從感覺到自己又慢慢淪陷到他編織的世界裏之後，內心抗拒著去考慮這些會讓她掙紮清醒的問題。

    所以在後台一看到司元洲欲言又止的神色時，她就立馬隨便找了個理由，頭也不回地逃回了休息室。

    本想直接給秦楊打電話，又怕影響他的工作，簡單傳了個簡訊問他什麽時候結束，才張羅著換回自己的衣服，收拾東西。

    心裏牽掛著秦楊的回複，十分迅速地把所有事情全部弄完，又坐回椅子上拿起手機。

    秦楊倒是還沒回複，司元洲發來了好幾段長文。她猶豫了兩秒鍾，還是點開了對話框。

    “小昕，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躲著我？就算就算你和秦楊真的又在一起了，也不需要這樣遠離我，我也隻是想同以前那樣和你說說話而已，你不想回答的問題我絕對不問，隻要像以前那樣就好。”

    “除此之外，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也都會像之前一樣一直站在你這邊。隻要你記得就行，我會在原地等著你。”

    穆晴昕抱著手機愣了好一會。

    司元洲有時候真的對她太好太寬容了，好到她都難以置信，自己真的值得被如此珍視嗎？

    好到她左右為難，感覺自己不管是繼續對他好放任他想象，還是幹脆果斷拒絕他，都顯得那麽殘忍。

    他想要的，她一直給不了。

    假裝沒看到實在是太過分，但她打了好幾段文字又都刪掉，始終拿捏不好角度，到底該怎麽去回複。

    左思右想，最後決定用最簡單的賣傻，避過所有問題。

    “哪裏躲著你了，別想太多啦。今天是真的有事，我們改天再聊。”閉著眼一狠心，點擊發送。

    完成了這一項心頭大事，她才又翻回列表查看秦楊那邊的消息。

    頭像還是灰暗，最後的聊天記錄就是她幾分鍾前發送的那條。

    也許是最近秦楊對她實在太好，讓她膽子放肥了那麽一點，考慮了幾秒鍾後她不再管會不會影響工作，直接撥通了秦楊的電話。

    接通的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就在她以為肯定是沒人接的下場時，電話裏突然被接通，秦楊的低音接著傳出來，“小昕？”

    “秦楊，我這邊都弄好了，你呢，還有很久嗎？”

    之所以這麽猜測，是因為電話裏還有嘈雜的背景音響徹，夾雜著搬道具的聲音和工作人員現場指揮的聲音。

    秦楊猶豫了一會，還是老實說道，“可能還要一會。”

    她本來很大度的想跟他說，太忙的話就以後再見，今天她可以自己回去。話還沒出口，秦楊略帶著急和祈求的話語就已經先傳到耳邊。

    “你現在在哪？可以等我一會嗎？”

    不自覺就直接上報方位，“我還在休息室。”

    “你在那裏先等等，我找個人去接你過來。隻用等我1個小時，不，半個小時就行。”

    聽他這麽說，她就直接放棄了先回的念頭，“我沒什麽事了，不著急的。”

    秦楊似乎在電話那頭鬆了口氣，語氣也輕快了一點。

    “那你在那等一會，我馬上叫人過去。”

    “好。”

    秦楊的行動果然很迅速，還沒等她在休息室裏聽完兩首歌，房間門就被敲響了。

    她拔掉耳機，拿起自己隨時攜帶的包就去開門，準備跟來人回秦楊工作的地方。

    屋外站著的是她最不想見到的人，方子平。

    方子平也沒什麽好臉色，見到門後的她一句寒暄也沒有，直奔主題。

    “走吧。”

    穆晴昕拎著小包跟在他身後，兩人默默向前走著，一句交談都沒有。

    方子平走的這個方向，走廊上幾乎沒什麽人，隻有他倆的腳步聲在回蕩。

    走在前麵的他緊繃著臉，薄唇緊抿，和她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完全是被秦楊強迫過來的模樣。

    不過這樣她倒是感覺更自在了不少，一個人跟在後麵放空心情，也不用費心考慮需要怎麽應付他。

    方子平帶著她來到走廊盡頭的電梯，率先走了進去按下按鈕，見她還站在外麵發呆，抬眼皺著眉示意她趕緊進來。

    穆晴昕進了電梯第一件事就是斜瞥了一眼按鍵，原來秦楊工作的地方在兩層樓上。

    “叮！”

    電視台的電梯性能良好，兩人間因為獨處在小空間裏產生的詭異氛圍並沒有持續太久，兩層樓眨眼就到。

    電梯門一打開，方子平又先邁開長腿走了出去，往左一轉沿著走廊越走越遠。

    他全程都沒有再回看穆晴昕一眼，完全是在用行動向穆晴昕說明，跟不跟得上都是她的選擇，他完全不在意。

    都走到這裏了穆晴昕肯定是要見到秦楊為止的，急忙三兩步朝他走的方向趕過去。

    其實方子平太高估了他的忽視對穆晴昕的影響，她除了覺得他走得有點快跟上有點艱難以外，沒對他的行為產生任何被輕視的不適感。

    她也隻把方子平當空氣而已。隻不過現在需要他這個空氣帶路。

    終於，他在一扇關著的門外停下腳步，雖然沒有回頭看她，但站在門前不推門也不動彈的架勢明顯就是在等她跟上來。

    穆晴昕走到他身側的時候，他還低垂著眼眸，定定盯著門，一副思緒良多的模樣，看得她一頭霧水。

    “是這裏嗎？”

    方子平沒開口回複她，也沒動。

    又被無視個徹底，她伸手想自己直接推門進去，剛碰到門把手，手腕突然被握住。

    他一隻手握住她準備開門的手腕，扭頭看向她，兩人終於在再次相見後第一次對視，互相都看不出去對方的情緒。

    她試圖抽回自己的手，第一次還是被他牢牢抓著，再用一次力，他突然鬆開了手。

    揉著自己被握得有些發疼的手腕，她對方子平這種莫名其妙的行為簡直已經忍無可忍。

    “你到底想幹嘛？”

    方子平還在側著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伸手扶住門把手，似乎是想防止她在兩人聊完前再次想開門。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才對，”他薄唇輕啟，吐出的語句和他的表情一樣冷，“穆小姐到底想幹什麽？我以為之前和你交代的很清楚，秦楊不是你可以肖想的對象，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他。”

    “穆小姐你到底有沒有羞恥感？”

    她又一次被他說得如此不堪，心裏也有些惱怒。他也隻是秦楊經紀人而已，根本不能代表秦楊的意願，憑什麽這麽說她？

    “這個跟你沒有什麽關係吧？我和秦楊之間的事情也和你沒有什麽關係。”

    “穆小姐你是不是搞錯了，”方子平嘴角扯出一抹笑，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滿是嘲諷的意味，“雖然不知道你現在認為你倆是什麽關係，但我和秦楊絕對比你和他的關係深，而且既然我是他的經紀人，沒有什麽事是我不能管的。”

    穆晴昕是真的被氣到了，之前的幾次和方子平的見麵，她都因為種種原因沒有直接表達過自己對他的憤怒，不知道是不是這給了他一種自己很好揉搓的印象，但今天她決心不再退讓。

    “不管你現在說什麽，做主的依然是秦楊自己不是嗎？不然你現在也不會來接我過來了。”

    方子平聞言危險的眯了眯眼，穆晴昕毫不畏懼，挑釁地回看他。

    半晌，他轉動門把手把門推開，目光還是沒有離開過她。

    “希望你將來不要後悔。”

    她對這近似威脅的話完全沒有在意，眼神早已隨著推開的門而去。

    攝影棚裏人來人往，和清淨的走廊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畫麵。屋內的工作人員們都在各自忙碌著，除了靠近門口的幾名安保人員，誰也沒有注意到房門已經打開，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正站在那裏往裏張望。

    穆晴昕站在門口一眼就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穿著剪裁合身的西裝，頭發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如雕刻般俊朗的五官，挺拔俊秀的身材在人群中也依然顯眼異常。

    幾個人正圍著他，似乎是在拍攝間隙整理妝容，他側身對著門，應該是沒看到方子平和她。

    穆晴昕斜眼看了一眼方子平，率先走進了攝影棚。

    他緊跟在身後，順手關上房門。

    沒了走廊上的燈光，屋內這片準備區域又陷入黑暗中，所有的聚光燈都集中到被眾人圍著的秦楊身上，穆晴昕一時間覺得自己和他之間隔著的不是眼前不過十幾米的距離，而是整整一個馬裏亞納海溝。

    她以為完成任務的方子平會迫不及待地離她遠一點，沒想到他卻定神站在她身側，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和她一起看向聚光燈下耀眼的秦楊。

    “最後勸穆小姐一次，不自量力想闖入不屬於自己的世界，最後受傷的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