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驅除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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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想用自己許諾的人情換點兒什麽實際的東西,金幣?還是裝備?”她滿含惡意的想,對於這些以貪婪聞名的人類,她很是沒有什麽好感,哪怕他們剛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你改變主意了?”她嘲諷的問道,聲音像寒冰一般刺骨。
“不,我隻是來看看,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那個人類獵人沉聲說道。他的表情真摯而誠懇,一點都不像女妖之王曾經見過的那些人類那樣,從骨子裏透露出一股子粗魯與貪婪。這個年輕的人類身洋溢著熱情與活力,像火炬一般熊熊燃燒著,溫暖著周圍的一切。
希爾瓦娜斯打從心底裏感到一陣嫉妒,這熱情與活力她也曾經擁有過,但現在卻永遠失去,再也找不回來了。仿佛突然之間,女妖之王對這個人類充滿了敵意——遠超過嫉妒所能導致的程度,而是宛如生死之仇一般。這敵意來的如此的莫名其妙,即使是希爾瓦娜斯本人都感到了詫異,她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量,才控製住自己不把弓弦絞向這個人類的脖頸。
迪亞戈近乎本能的感覺到了女妖之王幾乎要透體而出的敵意,他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警惕的注視著女王血紅的雙眸。他意識到有些地方不太對,在之前激烈的戰鬥,他並沒有察覺到異常,但是現在,他敏銳的察覺到了籠罩著女妖之王的那濃鬱的邪惡氣息。那氣息並非來源於希爾瓦娜斯體內純粹的死亡之力,而是更加汙穢,更加混亂,饑渴,殘暴,宛如要吞噬一切,毀滅一切。
邪能!迪亞戈立刻分辨出了這是什麽,很顯然,這是惡魔們的拿手好戲。他身後的關海法也敏銳的察覺到了危險,野獸的本能使得它微微伏低了身體,警惕的盯著希爾瓦娜斯,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咆哮,隨時等待著發起撲擊。
看到黃豹的反應,迪亞戈更加確定自己沒有判斷錯誤。
“恕我冒犯,陛下!”迪亞戈彎腰行禮道。在女王做出任何反應之前,他從腰間摘下聖契,準確的翻到記錄有“感知邪惡”法術的那一頁。迪亞戈不是那些正統的聖騎士,他的很多聖光法術都必須借助聖契來施放,這個法術是其之一。
“聖光之下,一切邪惡無所遁形!”迪亞戈一手捧書,另一隻手輕點書頁,低聲喝道。
一團柔和的聖光從書頁之緩緩升起,然後倏地向著四麵八方擴散開來。幾乎是眨眼之間,盈滿了整座大廳。
“你在幹什麽?人類!”幾乎是下意識的,黑暗女士把雙手擋在麵前,以遮擋這光芒,即使這光芒之力並不強烈,甚至不足以對她的亡靈之軀造成傷害。
“感知邪惡,陛下!我感知到這座大廳裏隱藏著邪惡!”迪亞戈警惕的環視大廳,尋找著潛藏在黑暗的敵人。
“笑話!如果這座大廳內有邪惡存在,那不是別人,正是我!”希爾瓦娜斯幾乎要出離憤怒了。雖然這聖光並不足以傷害到她,但卻令人心煩意亂,那是不死生物發自骨子裏的對光明的厭惡。
女妖之王感覺自己被深深的冒犯了,她知道自己在人類眼裏是多麽的邪惡,但是如此當麵打臉,是任何一位王者都不能允許的。她舉起了手的弓,但是,在引弦射擊之前,她注意到了人類那驚駭的眼神。順著人類的目光,希爾瓦娜斯詫異地扭頭向身後看去,然後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在她身後幾尺遠的地方,正漂浮著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惡魔徽記。那剛被聖光照射出來的隱形徽記由一團灰綠色的霧靄組成,看去像一顆額生雙角、眼放綠光的惡魔頭顱。此時此刻,一縷縷煙霧正宛如章魚的觸手一般從徽記延伸出來,纏在希爾瓦娜斯的後背、雙肩甚至腦後!
“瓦裏瑪薩斯!我知道,是你搗的鬼!”希爾瓦娜斯憤怒的喊道,她揮舞著手的戰弓,向著身後揮去,試圖掃斷那令人惡心的觸手。
然而如同從虛無劃過一般,這把令無數敵人聞風喪膽的黑弓沒有對那些觸手造成任何傷害,它們隻是飄蕩了幾下,再度穩定了下來,依然牢牢的糾纏在希爾瓦娜斯背後。
“該死!”希爾瓦娜斯咒罵道,她又努力嚐試了幾次,但根本無濟於事,那顆惡魔徽記在她身後飄舞著,嘲諷般的注視著她徒勞無功的掙紮。事實,這個惡魔法術的恐怖之處在於:憤怒、痛苦、悲傷……,希爾瓦娜斯的所有負麵情緒都會被它汲取,使其越發滋生壯大,反過來變本加厲的腐蝕她的心智,扭曲她的靈魂,直到她徹底地墮入黑暗深淵。
“或許我能幫到您,陛下!”在她身前,人類獵人說道。早在徽記現形的時候,他製止了大貓的輕舉妄動,現在,他的聖契已經翻到了另一頁,那張羊皮紙記錄著另一個聖光法術,感知邪惡更加強大,但是它對於亡靈也並非無害。
“該死的,那趕緊去做!”女妖之王暴躁的喊道。她不知道這個詭異的惡魔法術是怎麽回事,但是,她誰都清楚,恐懼魔王們的伎倆是多麽的令人不寒而栗。與其他惡魔相,納斯雷茲姆惡魔更擅長控製敵人的思想,腐蝕他們的靈魂,把他們變成自己的爪牙。據說最著名的燃燒軍團創始者——青銅泰坦薩格拉斯是在恐懼魔王們的影響下墮落的。但早在從巫妖王的控製下掙脫出來時,希爾瓦娜斯曾經發誓,再也不要變成別人的傀儡了,哪怕付出任何代價。
“如您所願,陛下!”迪亞戈回答道,他用手點在羊皮紙頁,激活了記錄在麵的聖光法術,“以聖光之名,驅除邪惡!”
下一刻,早已滿溢的聖光能量噴薄而出,衝向寄生在希爾瓦娜斯背後的那團汙穢邪能。
仿佛迸發的熾烈岩漿衝入了大海,構成惡魔徽記的煙霧突然沸騰起來。在那煙霧,聖光與邪能宛如在絞殺一般劇烈翻滾著,發出嘶嘶的聲響,它們不死不休的互相消耗著彼此的力量,直至一方最終湮滅。但聖光之力顯然要無根之水的邪能更加強大,短短十幾秒鍾的時間,當法術對衝形成的光芒和煙霧消逝之後,那顆惡魔之顱徹底消失了,空氣彌漫著一股硫磺燃燒發出的刺鼻臭味。
毫無疑問,亡靈是邪惡的,這個聖光法術同樣對女妖之王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即使她並非這個法術的主要目標。在光芒照射到希爾瓦娜斯身的一刹那,劇烈的疼痛立刻傳遍了她的全身,每一寸關節好像都被釘進了熾紅的鐵釘。她全身僵直,然而肌肉卻在瘋狂的抽搐,痙攣,仿佛要把自己從骨架撕裂下來。她體內的每一滴血液似乎都在沸騰,早已因為死亡而不再流動的它們在那一刻好像又重新恢複了活力,激烈的泵動、跳躍著,希爾瓦娜斯敢打賭,哪怕在血管劃出一道最細微的傷口,全身的血液都會從那道口子裏噴射出去。
但自始至終,希爾瓦娜斯都沒有動一下子,女妖之王的尊嚴也不允許她像蛆蟲一般倒在地哀嚎,翻滾,她甚至還壓抑著體內的死亡之力不外溢出來,以免額外消耗這個聖光法術的力量。她像一座冰山一樣矗立在那裏,高傲、冰冷,但卻堅硬、無情。
時間在這仿佛無窮無盡的痛苦煎熬顯得格外漫長,即使是希爾瓦娜斯自己也不知道堅持了多久,仿佛足足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直到最後,在恍惚之,女妖之王感覺自己似乎聽到了一聲淒厲的哀嚎,然後,那仿佛無處不在的刺眼光芒倏地熄滅了。
所有的痛苦在眨眼間消散了,像它們來的時候那麽突然。希爾瓦娜斯長長的籲了口氣,把攥緊的右手緩緩的鬆開,然後又攥緊。她感到自己又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體,雖然還有些僵硬和麻木。她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那個令人惡心的徽記已經消散了。
仿佛一塊一直壓在心頭的巨石被搬開,又好像籠罩在頭頂的陰霾被風吹散,她打心底的覺得分外輕鬆,雖然她依然渴望著對巫妖王的複仇,依然對臣民的背叛感到憤怒與悲傷,但至少,她現在能很清楚的分辨出那一部分是自己的真實感情,那一部分是因為惡魔的腐蝕法術影響而滋生的了。
“我又欠你一次,迪亞戈阿斯納爾,我的人類朋友!”她聲音嘶啞地再一次感謝道。這一次,她不再傲慢,對於真心幫助自己的朋友,高等精靈從不吝嗇付出自己的忠誠與友誼。
“非常榮幸為您效勞,陛下!”迪亞戈回應道,實際,更令他高興的是:理智與人性顯然已經重新回到了女妖之王的眼。她的雙眼依舊血紅,但現在其燃燒的卻已經不再是瘋狂之火。
他停頓了一下,再一次確認女王已經恢複了正常。在他猶豫要不要開口告退的時候,希爾瓦娜斯開口說話了。
“請原諒我的冒昧,迪亞戈,但我真誠的懇求您,和您的朋友,能再幫我一次。”女王有些難以啟齒的說道,在從阿爾薩斯的控製掙脫出來之後,她再未祈求過任何人。但是現在,她必須為自己最忠誠的衛士們做些什麽。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麵子什麽的,是最不重要的事情了。
迪亞戈抬起頭,有些疑惑的看著她,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為她做些什麽。
“是這樣的,在此次叛亂之前,我最忠誠的女妖們被派出去清理盤踞在索利丹農場的亡靈遊蕩者,但是現在看來,這明顯是一個陷阱,目的是為了把我和我的忠實部下們分開,各個擊破。”女妖之王解釋說。
迪亞戈知道她所說的“清理”是什麽意思——在巫妖王被重創,失去了對天災軍團的控製後,軍團覺醒了自主意識的亡靈在希爾瓦娜斯的帶領下組成了被遺忘者,其它沒有覺醒的則漫無目的的在野外遊蕩著。這些行屍走肉依靠著自己的嗜血本能獵食它們所能見到的任何活物,無論是聯盟還是部落。為了壯大被遺忘者的勢力,希爾瓦娜斯經常派遣亡靈女妖們去各地,以通靈術激活它們的自我意識,把它們納入麾下。
迪亞戈點了點頭,示意女王繼續說下去。
“我能感應到,她們都還活著,依然在為我戰鬥,但卻處在危險,”希爾瓦娜斯有些焦急的說道,她是在剛才在被驅邪術傷害的痛苦才感應到與女妖們的聯係的,很顯然,她體內的死亡之力在痛苦與折磨變得更加強大,“我必須去救她們回來。”
“可是陛下,我們滿打滿算才隻有五個人,說實話,我並不認為……”迪亞戈有些為難的沉吟道。他們幾個加今天救出去的矮人,如果說出去冒險的話倒是足夠,但他絕不認為他們可以左右一次戰役的勝利,甚至直接打敗一支軍隊,要知道,野外可沒有王座大廳這樣可以完美發揮女妖之王的哀嚎威力的地形。
黑暗女士也沉默了。她知道這的確有些強人所難,但她絕對不會放棄那些女妖的。
“即使隻有我一個,我也要去救她們出來。”她在心底對自己說道。
“或許我們應該先去索利丹農場看一下情況。”迪亞戈想了想,再次說道。作為斥候,他們幾個人還是可以勝任的,如果情況允許,他們或許還可以做的更多。
女妖之王點了點頭,眼下似乎也隻能這麽辦了。或許情況也沒有壞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到時候,那些叛亂者也未必真的敢把手的武器刺向他們的女王。
“希望如此。”她在心底祈禱道,但她也知道,這更像是在自欺欺人。
在這時,王座大廳通往外麵的甬道處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他們兩個驀然回首,往出口處看去。
那看去似乎是一個被遺忘者平民,但現在已經武裝了起來。他頭頂著一隻大木碗,一手拎著一把菜刀,另一隻手裏則提著一麵黑色的盾牌,迪亞戈猜測那原本是一口鍋子來著。他的胸前用繩子捆著一張案板,麵還殘留著一些碎肉和菜葉子。
“諾曼?”迪亞戈有些猶疑的問道,他認出了這個老家夥似乎是他住宿的那家旅店的老板。
“女王陛下,老諾曼為您效勞!”在兩個人詫異地目光裏,這個旅店老板張開爛了一半的嘴巴,恭敬的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