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南九笙的臉色蒼白得嚇人，想要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不遠處，龍小雅也陰沉著臉。

    先前就說了，她耳力好，不用靠近也能聽到顧夫人和顧澤恩的對話。

    母子倆方才的對話，對南九笙固然是個沉重的打擊，但也令龍小雅萬分不爽。

    什麽叫她做妻子，南九笙做情人？

    這個條件看似是在踐踏南九笙，捧高她龍小雅，可是自己未來的丈夫一心隻有別的女人，為了得到那個女人才肯讓步娶她，這是很光榮的事嗎？

    這還沒聯姻呢，顧家就要把她們龍家的臉扔到地上踩了！

    雖然龍小雅聽過不少豪門秘辛，比如養情人、包養外室、私生子女等各種醜聞，但她從小就心高氣傲，哪裏能容忍這些。

    因為這段話，龍小雅對顧夫人以及顧家的好感，一下子就從山頂跌到了深淵。

    屋子裏，顧澤恩遲遲沒有發聲，不知道是在認真思考母親的建議，還是被驚呆了。

    不管怎樣，龍小雅都不想再聽下去了，她目光幽暗，冷冷地瞥了眼那扇窗子，一刻都不想多待。

    等南九笙失魂落魄地跑到她身邊時，龍小雅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接過合歡花，裝模作樣地往太陽穴上揉了揉。

    然後，她才像剛發現南九笙的異樣似的，驚問南九笙怎麽了。

    南九笙搖了搖頭，虛弱地對她一笑，推說自己頭有點疼，什麽都不肯說。

    龍小雅目的達到，便也懶得再和南九笙周旋，直接找她爸媽去了。

    南九笙一個人慢慢走回水榭旁的晚宴場地，呆呆地坐下，像丟了魂兒般，茫然不知所措。

    她不止一次聽顧澤恩說過，他爸爸媽媽都很喜歡她，所以她才有勇氣來參加這場晚宴。

    沒有想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想到顧澤恩和媽媽的爭執，南九笙深深地把頭低了下去，痛苦極了。

    顧夫人說的沒錯，龍小雅是大財團的千金，唯一的繼承人，而她隻是個一無所有的養女，傻子都知道誰對顧家有幫助。

    她越想越覺得苦澀，心裏悶悶的鈍鈍的疼，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任由無力和悲傷之感填滿整個心房。

    眼前的衣香鬢影來回晃動，貴客們舉止優雅，仆人們穿梭服務，精致的桌椅餐具，豐盛別致的大餐……好一派上流社會的生活風情，南九笙覺得自己與這一切都格格不入。

    她從未貪慕過榮華享受，亦絕不會踩著自己的尊嚴和人格去換取什麽——與顧澤恩，就到此為止吧！

    南九笙的眼睛酸脹得厲害，仍極力控製著不讓淚水流下來。

    為了掩飾窘態，南九笙端起桌上的酒杯，仰頭一口氣喝幹。

    心裏的苦悶壓抑遇到酒，似乎找到了發泄口。

    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南九笙胸中的鬱結之氣隨著酒氣漸漸消弭，手腕上的硨磲珠卻再次亮了起來。

    南九笙有點醉了，盯著珠子看了片刻，眼中的迷蒙忽然如熱湯澆雪般，一下子消退得幹幹淨淨。

    她猛然坐直了身體，一掃先前的頹喪，大眼睛靈動地眨呀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