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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也不過就是隔日的事情,要說池月杪雖然之前還惦記著想廖氏在這件事上出個什麽差錯,可在跟張氏提了要去上學的要求後,對此事就不怎麽上心了。畢竟左不過是侄女的生辰,又碰上上元,疏忽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廖氏頂多也不過是會受張氏幾句斥責,而且池月杪也看出來了張氏對廖氏的態度,還是寬容居多的。
這一日也沒什麽不同,池月杪照例早起去給張氏請安,並陪著張氏用了早膳,飯後又陪著張氏閑說了幾句,卻見張氏身邊的二等丫環妙蓮領著紫玉打了簾子進來,行過禮之後,紫玉將一張帖子交到了池月杪手上:“姑娘,是門房那裏遞過來的帖子,是文府來的。”
文府?池月杪微愕,打開一瞧,卻是文三姑娘邀她今晚一起賞燈。
池月杪蹙眉,哪有約得這般急切的?一般來說這遞帖子要上門拜訪都是由主家回複上門時候方便之後在上門,而邀約的帖子也因為考慮到受邀人的方便會提前幾日遞出,可這今日早上收到帖子,又約的是今夜賞燈,又恰好是上元?池月杪怎麽想文三姑娘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可帖子上又分明有文三姑娘的印鑒,這可做不得假。
池月杪眨了眨眼睛,立時便明白過來這是池月嵐的手筆,輕輕一笑,也不表現什麽,隻央了張氏許她晚上出府。
張氏並沒有猶豫,很爽快地應了。上元晚上有燈會的傳統由來已久,不少氏族女兒都會相約這一日晚上出去賞燈,池月杪也不是一個人,還有文三姑娘相陪,她自然不會不同意,隻囑咐了池月杪多帶這個護衛便打發她回去做準備了。
池月杪乖巧地退下,其實哪有什麽好準備的,這才不到晌午,要到晚上還早,卻不知,懿風院裏早有人在候著她了。
池月嵐坐在懿風院的正堂裏,頤指氣使地指揮著碧落等小丫環伺候她,茶不是涼了就是燙了,點心不是鹹了就是甜了,碧落委屈地紅了眼,光換茶,她的手被燙了兩三回,這姑奶奶是閑的沒事來這裏作妖麽?
隻這話碧落也隻敢在心裏想想,是斷不敢說出來的,心底隻盼著去送帖子的紫玉能快些回來。
池月杪回到院子的時候,正聽到池月嵐因茶涼了沒換而斥責碧落,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跟在身邊的紫玉,步伐不停,進了正堂:“姐姐來了,怎麽不同妹妹說一聲,妹妹好讓人準備了適意的茶和點心伺候著,省得姐姐為這起子下人動氣。”
池月嵐聞言動也不動,冷笑了一聲:“和你說了我能進得了你這院子?”她前兩日又不是沒來過,沒回都被流疏以姑娘睡著了,姑娘還沒醒,姑娘在老夫人那裏給回了,不得其門而入,她還就不信池月杪能這麽好睡,偏巧她來的時候她都在睡覺,這可不就是不讓她進麽?
池月杪微微一笑,以眼神示意碧落下去,在池月嵐的對麵坐了下來:“瞧姐姐說的,妹妹這懿風院可是隨時打開大門歡迎姐姐的。”
“這裏就咱們,你也不必裝了,我隻問你,晚上的燈會你去是不去?”池月嵐看著池月杪,那眼光恨不能把池月杪拆吞入腹般。
她不能不恨,原本計劃好的一切,就隻因為池月杪那一通胡搞都搞亂了,花鈿也好,那副雪釣圖也罷,就隻說今日文三姑娘的邀請,原本也應該是衝著她來的,就隻這一眨眼的功夫,都變成了池月杪的,她怎麽能不恨?
池月杪像是知道她想什麽一般,笑著往她傷口上撒了一把鹽:“去,當然要去,嬌姐姐盛情邀約,妹妹當然是要去的。此事妹妹已請示過祖母了,祖母應了呢,讓妹妹多帶幾個護衛同行。”
雖然早有預料,可親耳從池月杪這裏聽到肯定的答複,池月嵐還是麵色變了幾變,幾乎忍不住滿腔的怒火,好半晌才又開口道:“我也要去。”
原本一直淡淡的池月杪卻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般“噗嗤”笑出了聲:“姐姐這話說得可真奇怪,妹妹也不過是沾了嬌姐姐的光,又怎好再帶著姐姐?”
池月嵐因池月杪的話而惱紅了臉,這話可不就是在笑她像個拖油瓶一般麽!
池月杪斂了臉上誇張的笑容,半晌才道:“其實,要帶著姐姐也不是不可以,隻是……”
“隻是什麽?”池月嵐忙問道,她為什麽這麽想去以至於能拉下臉來問池月杪,還是要說那日文三姑娘的生辰宴。
那日猜謎之時,她被池月杪氣得胸悶,便借口小解出去走走,本也沒什麽,在院子裏逛逛也就回去了,畢竟那麽冷的天,她也不願意在外麵受凍。
隻是那領路的丫環被旁人叫去了,她以為憑著自己的記性,就算不能走回去,但路上總能碰到個得空的丫環帶她回去的。可偏偏她在文府偌大的院子裏走了好些時候愣是一個人也沒有見著,正當她茫然無措的時候,忽然迎麵走來了一個男子,她一愣,正要避過去,可想著自己此刻的處境,還是咬了咬牙叫住了那人:“這位公子,請問,瀲微閣怎麽走?”
那男子仿佛到此時才意識到這裏除了他自己還有旁人,立時便止了步子:“姑娘走錯方向了,請轉身向後。”
池月嵐此時已羞得不能自已,忙轉身走了,卻不想沒走兩步,身後又傳來那男子的聲音:“姑娘,錯了,此時該右轉。”
池月嵐忙不迭地換了方向。
也不知是越慌亂越出錯還是怎麽樣,池月嵐仿佛在這一刻沒了方向感,多次提醒之後,身後之人歎了口氣,道:“姑娘,你走前麵,在下在後麵跟著,直至送你到瀲微閣。”
池月嵐最後就是這麽回的瀲微閣,那人直到最後也沒和池月嵐打上照麵。可奇怪的是,那人的聲音和那無可奈何的歎氣聲卻像是刻在池月嵐心裏了一般揮之不去。
她反複地猜度著他的身份,最終肯定那人應是文府的某個少爺,若不是如此,又怎麽會對文府那麽熟悉?
所以,當直到文三姑娘約了池月杪上元節賞燈之後,她才上趕著來了懿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