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章 ,如何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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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給我帶到黃字獄去。『|”金麟怒目看了兩人一會,隨後揮袖轉身,恨鐵不成鋼地哼了一聲。
周邊的人像是早已等候多時一般,話音剛落,就開始四麵八方地有四人從四個方向,步伐一致地探進門。
無需金麟再開口,隻是眼神的方向確定目標,眼眸裏的深意,這些鍛煉多年的執法者早已了然於心。
十六個人身著黑色緊身衣褲,手腕腳腕處綁著朱紅色呢係帶。領頭的執行者一把扣住龐曹,嘴裏念叨的話都像是事先機器儲存好了一般。
語氣不鹹不淡,既不顯得親密,也不顯得生分,讓人摸不準這些紅雲執行者們,都懷著什麽樣的心思。
哪怕想送個禮,恐怕還要煩惱大半年,這些紅雲油鹽不進,所以教裏犯的事,就根本不指望這些人會通融些。
龐曹神情自然,沒什麽特別苦惱的樣子,他這人有時給人短跟筋,沒想到這個時候卻是如此不一般。
韋九不敢抗命,身體姿勢依舊是躺在地上,他朝龐曹的方向看了一眼,心裏劃過異樣的滋味。
也許從前自己小看了這人,看著虎頭虎腦的,其實人的心思一點都不差,竟然也是這般心細,為他考慮,也是這般擔責,不怕懲罰。
紅雲領頭的幾個人就將龐曹跟韋九押著帶走了。
一時間人走了大半,習慣了安靜的金麟,心裏也覺得有點無所適從。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他伏在床邊看著臨風。
他心裏隱約也能明白他的手下,他的手下他明白,他自嘲地笑了笑。
魔頭果然是魔頭,嗜血的性子已然入骨,隻有掠奪才會帶來的快感。
他看著自己有些蒼白的手,他有些神經質地左手克製一般地緊攥著自己有些發顫的右手。
額間不覺間泌出些許汗滴,他壓抑克製地喘著粗氣。他緊蹙著俊挺的眉毛,眉頭緊縮,像是有什麽纏在他身上繞不開。
“啊”他怕克製不住自己,撤退到了一旁,在一個角落裏,有些難捱地低吟著。
他雙手捂著自己的太陽穴,那裏刺痛著他的神經,讓他無法思考。
一些不太好的回憶浮現出來,那些人慘死的麵孔倒映在他心底。
“你就是個怪物!”
“我不是,我不是!”
“你看看你那雙眼睛,真是醜陋,你這個人,就是不祥之兆。”
“你知道你身份尊貴,到頭來還不如一個下人,是什麽原因嗎?”
那人笑得猙獰,手指頭四處戳著他,讓他無處可逃。
“你還是早死早超生吧!”那些人對他扔著臭雞蛋跟西紅柿。
臭雞蛋的腐臭味在他身上環繞不散,他的神情也漸漸從恐懼不安,變得暴躁憤恨。
為什麽,為什麽,他什麽也沒做,為什麽要說他是不詳之人。
他怨,他恨,他怒,他狂。
他一躍而起,撲向對他惡語相向,喋喋不休的人。
把那人脖子咬下一大塊皮肉,那人聲嘶力竭地喊起來,痛地在地上打滾,右手有些顫抖還是直直地指著他,“你,你,你,竟然我也敢咬!”
“呸。”他一口吐掉泛著鐵鏽味的血肉,他突然大笑起來,笑得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他微歪著腦袋,雙眸像是吸食充足地精魅,幽亮而又吸攝人心,光是注視著他的眼眸,就讓人覺得喝了陳年老酒一般,沉醉,又挪不開步子。
他看著一直咒言相向的人,在對方眼裏,他似乎放慢了鏡頭,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
他承認金麟這麵孔,太過妖熾,妖豔到讓人先是停滯,隨後心裏升起恐懼之感。
“不要,不要,你不要過來!”
“你想幹什麽!”那人害怕地一步一步後退挪動著。
“去死吧!”金麟那會年紀還小,年幼地他,卻受夠了這樣的折磨,咒罵,這樣身心雙重打擊,時間日積月累,刺激著,日漸內心變得扭曲起來。
他掏出懷中的匕首,一把刺向那人的胸口,血液登時噴了他一臉。
“那我就不詳給你看,你對我的折磨,我已經受夠了!”他笑得越發燦爛,卻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他拋了匕首,蜷縮在角落,環抱著自己,他有些後怕地顫抖著。
他也不知道何時變成了這樣,平常問父親的時候,父親也隻是慈愛地笑著說,母親有事出門了,不在家中。
其實奶娘待他也還好,也給予了他母親般關懷,等到他能走路的時候,他無意間聽到……
“要不是看工錢給的高,誰願意伺候那個異瞳的怪小子啊”
“是啊,那眼睛看著就磣人。”
“告訴你們,他母親生他的時候,是難產死的!”
“果然是個不祥之人。”
“哎呦,咱們可是市井小輩,惹不起這災星啊,還是敬而遠之吧。”
“是是是,離得越遠越好。”
隨著時間推展,他也慢慢明白了許多,那些人表麵上待他客氣,私底下不知道該把他說的有多難聽。
某日,奶娘送來一碗參茶,她的神情顯得惴惴不安,額頭間甚至有汗滴滲出,舉握托盤的手,也微微有些發顫。
金麟眯了下眼睛,將對方的表情盡收眼底,嘴角浮上一抹冷笑。
“殿下,請喝參茶。”
“哦?這參茶就賜給你吧。”
話音剛落,奶娘的表情就慘白了許多。
“怎麽?”金麟挑眉看著她惶恐的表情,他明明才是一個少年模樣,一步步走來,卻讓人無形中覺得寒氣裹身。他注視著她,附到耳邊,壓低了聲音。“告訴我誰指使的。”
奶娘瞳孔瑟縮了下,一臉震驚地看著他。“這,這……”很快奶娘閉嘴,守口如瓶狀。
“來人。”
“是。”
“給我押住她。”很快來了人押住了奶娘。金麟直接狠厲地掐住她下巴,將參茶一一灌進去,奶娘掙紮著,湯水四溢,有些都撒進脖子裏。
“咳咳,不要,不要啊。”她嗆聲掙紮著。
不一會,奶娘臉色發黑,嘴唇發紫,渾身戰栗,像是沒了氣,側躺在了地上。
從這以後,人人都畏他如蛇蠍,不過好處是不會有一些不長眼的想在他吃喝上動手,如果有,那就讓他自己嚐嚐。
他也會給別人機會坦誠背後者是誰,說了留一命,不說,自然不留。
很久一段時間裏,他也不太感跟人坦白心跡。
除去從前帶來的心裏陰影,他本質上人不壞,謙遜溫和,好相處,為人也很有本事,當初父親交代的事情,也都能處理的妥妥當當。
也許上天對他寬厚的,是給了他一副好皮囊,讓他幾乎沒受過什麽樣外貌上的挫折,除了雙眸異瞳,很多人見過他一眼,就被他驚豔。
仿佛太陽照進人心底一般,掃去所有陰霾。
也許他注定孤身一人。
八歲以前一直受人欺辱,之後無意中碰到高人,傳授他武功心法。
他心裏也明白,那是邪功,害人的玩意,但是他沒得選擇。
旁人見了他,隻會因他異瞳所避之,更別說溝通交流教武功了。
也隻有當初的師傅,不曾嫌棄他,很有耐心的,一點點教會他。
他很感激於師傅。其實功法邪路正路並沒那麽重要,重要的是人去怎麽利用。
後麵發生的事情,讓他覺得自己還是太過天真了,原來有些事,真心,由不得你。
他單手掩麵,想要釋懷於那些場景。
但是越想擺脫,越是纏地更深。
“麟哥哥。”穿著鵝黃色的明媚女子,手裏握著剛才的小花向他走來。
“別過來。”
“為什麽?”
“我說了別過來,現在的麟哥哥很可怕。”
“我不怕。”
那會他心裏難過了很久,所有的事情,都有他背後的代價,他可以強大到用毒傷人,卻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毒也會傷到自己這認的珍視的妹妹。
他抱著她發白的小臉,早已沒有人氣。
那會他功法初級,無法控製住毒力,一旦外泄,都是無差別的攻擊力。
有時他甚至有點絕望,是不是如當初那些下人說的那樣,他注定是個不詳之人,隻會給人帶來厄運。
他還沒當上教主的時候,有過一個親密無間的夥伴,他們倆感情很好
。
“明宇……”他低吟著。
他不敢去想,那些想法像是驅逐不開,排山倒海的向他湧來。
那本來是個極好的日子,他與明宇共塌相擁。
第二天,他看到明宇滿身血跡倒在他懷裏。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他雙手滿滿都是血。
仿佛那不是手,是來自地域索命的追命手。
“明宇,明宇……這都是為什麽?!”對方吐了一口血,手顫抖著撫上他麵孔。
“我沒事,金麟。”他又難捱地咳嗽了下。“能死在你懷裏,也算我滿足了。”
“金麟,我也舍不得你啊,……希望你,希望你,你以後都好好的。不要難過,聽我的,你以後會好的。”像是拚了最後一口氣,明宇像是放心了,閉上了眼,看著很安詳,似乎沒有一絲遺憾。
金麟想到這,神情變得恐懼起來,這樣的自己,恐怕,想與人攜手天涯,怕是太難了。
他瑟縮在角落裏,眼神有些眷戀地看著床榻上的人,他既希翼,又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