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琳娜才離開了不久，那幾個專職守著石皓仁的士兵立馬走了進來。

    “長官說你明天就要接受公審，把你放下來歇著恢複精神氣，看看你這狼狽樣！”

    幾個士兵麻利地將石皓仁手上的鏈條解開，又把鏈條綁在了他的腰間，係在了旁邊的大石柱上，這才敢離開。走之前他們還再三確認鏈條綁的牢固與否。

    離開的時候，幾個士兵竊竊私語道：“這家夥前兩次差點逃走，高科技那些東西似乎對他沒有任何效果。”

    “是這樣，畢竟以前可是帝國最強大的指揮官之一，沒點本事爬不到那位置上坐著。”

    “等會每隔半小時，我們就來檢查一次。”

    “就是，就是。”

    ……

    石皓仁緊緊盯著那地牢的大門，確定了士兵走遠以後，才一口吐出了壓在舌頭底下的芯片。

    芯片最中央的部位有一個由四個顏色組成的盾牌樣式勳章：這是茜比聯邦的國徽。

    石皓仁不明白聯邦找自己究竟有什麽用意，自己身上真沒有什麽能讓聯邦眼紅的東西。

    石皓仁朝著芯片中那四色盾徽摁了下去。

    緊接著，那薄薄的一片芯片，瞬間膨脹了幾百倍，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個板磚大小的PDA。

    這是一個老舊的數據終端，它銀白色的外殼都有些許掉色。

    這不由讓石皓仁皺起了眉頭：很顯然，這是一個“係統”，可這個係統要不就是一個殘缺貨，要不就是曾經的主人殉國身亡，聯邦要為它重新分配個新主人。

    這也太沒誠意了吧？

    石皓仁自嘲一笑：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樣子，還需要別人有多少誠意？

    數據終端的指示燈亮著綠光，表明它已經處於“開機狀態”，但它遲遲沒有對石皓仁開口說話。

    “你好。”石皓仁主動和這個老舊的數據終端打了個招呼。

    “正在連接本次行動總指揮，請耐心等待。”

    那數據終端的聲音聽起來是純粹的電子音，這並不符合聯邦“人情味濃重的智能科技”的習慣。

    石皓仁也沒多想，另外一邊就通過數據終端接通了茜比聯邦負責這次行動的總指揮。

    這是一個不溫不火的女聲：“石皓仁，你好，我是負責這次行動的總指揮。我手下都喜歡稱之我為66666女神，你也可以這樣稱呼我，如果不習慣的話叫我66666就好。”

    石皓仁一陣沉默，曾經他還在地球的時候就十分弄不明白：聯邦為什麽要賦予這些人工智能以“人格”，66666是這個自稱女神的編號，她顯然是個人工智能。

    這可能和聯邦才建國百餘年（ps：以地球年記），無論是資源還是人力都極度匱乏，他們隻能用“英雄的模板”克隆出無數的基層、中層管理者，賦予“人格”之後，讓他們不再以人工智能的死板方式處理問題。

    “你好，我聽說你們想聯係我。”

    “不是【我們】，而是【我】。”66666女神開口說道：“我管理下的星域囊括了三大神係紛爭的38-250節點，你在地球時期和擔任這個節點指揮官時的一係列表現十分吸引我。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想代表茜比聯邦拉攏你。”

    石皓仁皺著眉頭，猶豫了片刻，“我不知道你圖我什麽，可我事先說明，卡裏烏斯文明的遺產我不會拿出來，而且我也拿不出來。”

    那66666女神一口就答應了石皓仁，“沒問題，那遺產我其實也查到了一些相關資料，對我們聯邦根本沒有吸引力。”

    “行，那你們的計劃是什麽？”石皓仁也不跟對麵磨蹭，“你是想派一個艦隊來接我？”

    “不，這要靠你自己，也算是我檢驗你能力的考驗。”

    一張藍色的地圖被數據終端投影了出來，對麵解釋道：“明天你就會接受公審，地圖上畫圈的地方是你公審所在的位置，方塊是你現在所處的地牢。你被押送時會經過這個星球的艦船修理廠，我會讓我們茜比聯邦的間諜準備一艘未損壞的艦船在此處。”

    石皓仁急忙研究起那張地圖。

    66666女神繼續說道：“那艘飛船沒有開啟器，明天公審，所有艦船的開啟器都會被上交。我們茜比聯邦的間諜隻能幫你擊殺押送你的士兵，剩下的都靠你自己。你手上有卡裏烏斯文明的遺產，讓這艦船升空完全沒有問題可言。”

    “看來你已經大概猜出卡裏烏斯的遺產是什麽了？”石皓仁冷冷地道。

    “是的，所以我說對聯邦沒有吸引力。”

    “那我搶奪了艦船之後呢？”

    “你朝著38-250節點的地球飛，隻要你到達處於爭端中的銀河係，帝國的追兵就不敢繼續追你，否則他們將要同時迎接亞斯神域和我們茜比聯邦的怒火。”

    “好。”

    石皓仁掛斷了通訊，心裏差不多知道這66666女神是個什麽打算。

    有意思，就那麽相信我的實力？

    石皓仁攤開左手看著手掌心，一輪金色的符文憑空出現在他的手掌心：這就是卡裏烏斯文明的遺產，它早已經與石皓仁融為一體！

    “嗬嗬，你真是個聖母.婊！”

    就當石皓仁腦海中腦補明天計劃過程的時候，一直不開口的老舊數據終端終於開口說話，語氣十分不善。

    石皓仁疑惑的轉過頭，看著地麵上老舊的PDA，不知道它想表達個什麽意思。

    “你和那紅衣女子的話我都聽到了，你真是個虛情假意的偽善者，還你的命要對得起三百億卡裏烏斯的亡魂！”

    “我是偽善者？”石皓仁緊緊皺起了眉頭，“何出此言？”

    “慧思星係會戰，你的成名戰！”那數據終端極為惱怒：“你帶領三百戰艦，強行穿越蟲洞，繞到了慧思星係後方，狙擊了聯邦的補給，三千艘運輸船全部被你擊沉。聯邦最後沒有補給，帝國在慧思星係乘勝追擊取得了全方麵勝利。在你們帝國，這場戰役被稱之為教科書般的奇襲戰役！”

    它一字一字地說道：“可，沒有任何一個人提及，這三千艘運輸船是聯邦的民眾誌願補給編製，三千艘運輸船上全是平民百姓，沒有一艘運輸船上攜帶了武器！”

    石皓仁想了起來：是有那麽一回事。

    “你當時在場？”石皓仁麵色複雜看著那銀白色PDA，難怪這個PDA一開始不想搭理自己。

    “沒錯，其中一人就是我曾經的宿主！”PDA大聲說道：“那三千艘運輸船上的平民怎麽死的，我都曆曆在目，你這個偽善者！”

    “是的，66666女神給我安排了這次任務，是軍令，我會一絲不苟地協助你。可我永遠記恨你，你就是個偽善者，是個碳基生命體中的渣滓，你不得好死！”

    石皓仁沒有去反駁數據終端。

    他將頭轉向了一邊。

    腦海中回想起了慧思星係會戰的具體過程。

    哪些誌願者有錯嗎？聯邦建國區區百餘年，無論人力還是資源都極度匱乏，一群愛國者組成誌願軍支援祖國前線的軍隊，追求聯邦的共同理想，他們沒錯！

    可自己呢？

    自己曾經是帝國的軍人，如果不完成任務，帝國軍隊輸了慧思星係會戰，帝國的百姓還不是會生靈塗炭？

    別說什麽茜比聯邦有著“至高無上的建國理想”，無論出於什麽理由，戰爭都是底層人民的絞肉機。所以作為帝國軍人，他必須擊沉那些茜比聯邦的誌願運輸船……哪怕上麵都是手無寸鐵的平民。

    這就是戰爭！

    石皓仁始終將頭偏向一側，“曾經身為帝國的指揮官，我沒有做錯，可生而為人……”

    生而為人，我在那樣的環境下沒有選擇人性……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