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桃代李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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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時光的沙漏裏我的舞妓生涯已過去了三月,唯一讓我高興的事是蘇影的腿好了,咱們三又恢複了外出加餐改善生活的逍遙模式,閻雲缺坐在二樓雅間的窗邊對我舉杯相邀,我跳完一曲後謝禮上樓

    他指著食盒道:“今兒帶了幾樣新點心”

    我舔了下嘴唇開盒吃,這幾個月來他的雅間就是吃東西聊天的節奏,相處下來他也見怪不怪了,“我說蘇小小,一般女子都是吃兩塊點心就飽了,你是吃撐了還能再吃兩塊,上輩子餓死鬼投的胎?”

    我聞聲鼓著滿滿地腮幫子含糊應道“那是我不一般”魏晉風度講究清雅秀麗,以清瘦窈窕為美,青年男女都會為了保持身材控製飲食,像我這樣胡吃海喝實屬少見,每天清粥小菜舞蹈活動量又大,能不多吃嗎?

    送走了閻雲缺回頭見老鴇一臉討好相,我暗道麻煩事又來了,“二姑娘,石爺喊了好幾回了,我的好姑娘今兒你……”

    我一副想都別想的口氣說道;‘不去’

    二姑娘,就是說句話吃杯酒的事,石爺出手絕對大方”老鴇拉著我不放看樣子是得了不少好處,我敷衍著打太極:“怎麽個大方法,能給我座金山銀山”

    老鴇拍了拍我的手:“若姑娘得石爺寵愛,金屋藏嬌都不是事”

    看她一臉正色不像說假話誆我,連漢武帝都沒那本錢給陳阿嬌一座金屋,我打趣說笑道:“金屋藏嬌?難不成他是富可敵國的石崇”

    老鴇這下樂嗬慘了,“二姑娘認識石爺?那這事就成了”說著便推著我進屋,“等一下,”我雙手抵著牆壁“裏麵的人真的是石崇?”

    千真萬確”

    我真想兩眼一黑昏死過去,八王之亂中潘安都被砍頭了這廝怎麽就沒死呢?走神之際被老鴇推了進去,我俯身行禮問安,“敢問姑娘芳名?叫二姑娘總覺得生分”石崇眯著眼看我

    你還真夠直接,我鬼使神差的回答道:“綠珠”,他接下來說的話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腦袋裏十萬火急地回憶著《晉書.石崇傳》隻記得他跟皇帝的舅舅鬥富,又因依附賈謐,賈氏政權倒塌時被殺,想到為他跳樓殉情的綠珠我的心就悶的慌

    小小,被那個帥哥勾魂了”蘇影拿著發辮撥弄我的臉

    我見到石崇了”

    蘇影一聽唬的不輕:“石崇???”看了眼拿雞毛撣子拂塵的綠珠,又看看我,我點頭默認,“這事可得好好想想對策”蘇影明白後揉著太陽穴跟我一樣頭疼

    綠珠端著茶杯放在我麵前,“小小喝水”

    我望著她無憂無慮的笑顏心揪的疼,綠珠綠珠奈如何?此刻的心情恐怕隻有楚霸王才了解,無奈不甘又迫不得已別無他法

    你和影姑娘說會話,我去幫你做吃的”說完帶著一串銀鈴兒似的笑聲離去

    該怎麽辦?”蘇影聽後幽幽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我腦袋像乒乓球一樣來回磕著桌麵,“我不知道”

    小小,曆史這東西跟天命一樣,躲不過”我看著蘇影,她搖頭出門,躲不過?是啊!曆史上綠珠本就是石崇的愛妾,本以為碰到轉軸後改變了原來的曆史,謝安慕容恪不就是個例子麽,突然冒出來的石崇讓我摸不清事情的走向

    八王之亂已經過了,綠珠跟著石崇不會有事滴,唉!緣分天定石崇還活著就證明跟綠珠有緣,我棒打鴛鴦不好吧?唉!曆史上石崇得罪權貴也不割讓綠珠,說明綠珠在他心底是真愛,綠珠跟著他總比在明月樓強……唉!我一想一個歎氣。真的愁煞我也,對著月亮振臂一呼:“神啊!我要看本晉書”

    房簷的暗角處一個黑色的影子身形一抖,雖沒摔下來卻潑灑了一身酒水,“這女人居然……居然要看禁書???”銀色麵具下臉的溫度在上升

    我打聽了下,石崇一連半月每天都來,比閻雲缺還關心你”蘇影呡口茶水把玩手裏的蜀繡團扇。

    我來回地走動,他要一鄭千金買我咋辦?入了他的後院我算是玩完了,我問蘇影“有啥法子把綠珠推到他麵前?”

    蘇影盯著我打量,一副奇了怪了樣子,因我時常一副老母雞護小雞的姿態護著綠珠“決定了?不後悔”

    我歎氣點頭,自己都泥菩薩過江,綠珠還是跟著石崇好,要是我哪天回到了自己的時代,她也不會無依無靠,孤身一人

    蘇影拿扇子戳了戳我肚子,我莫名其妙地問“幹嘛?”她笑靨如花卻透著一股狠勁,握住扇柄往我肚臍眼一戳,我“哎呦”了一聲,“小小你怎麽了?你不要嚇我”蘇影滿臉擔憂害怕。手底下卯足勁掐我的大腿,我疼的是哇哇大叫,外麵聽曲看表演的綠珠跑進來,說:“小小怎麽會……?剛還好好的”蘇影抹了把眼淚“扶到床上去,叫大夫”我不由地感歎,影後真不是蓋的,這演技除了瞎子誰能不信?

    怕我穿幫,蘇影又掐了我兩下,我痛的鬼哭狼嚎,把老鴇也召來了

    二姑娘這是怎麽了?馬上就輪到你獻舞了,這可如何是好”老鴇急得跌腳錘胸,蘇影在她耳邊說了幾句,立馬“行行行”地離去

    蘇影握住綠珠的手:“妹妹,小小的命救不救全靠你了”綠珠睜著圓圓的杏眼,點頭說道:“當然要救,影姑娘怎麽說綠珠就怎麽做,割肉做藥引子都行”

    我把臉埋進被子裏,淚珠跌落瞬間隱入布麵無跡可尋,把綠珠送走後是不是也跟這被布料吸入的淚水一樣,再也尋不著?我想開口阻止,奈何喉嚨哽咽難受發不出聲

    代替小小跳舞”綠珠淚水漣漣“我!我……我不會不呀”

    蘇影抱著綠珠安撫道:“你跳的很好,我和小小都喜歡你那曲《明君》”

    見床上疼痛難忍的我,綠珠妥協接受,蘇影取出她的舞衣給綠珠換上梳妝打扮,“戴上麵紗這樣就不怕了”蘇影扶著綠珠出門,而我咬著被子不敢出聲“綠珠,原諒我,原諒我,原來這世間沒有一種感情不是千瘡百孔”

    輕柔婉轉的歌聲傳來:我本良家女,將適單於庭,撲禦涕流離,涕泣沾珠瓔,殊類非若安,雖貴非所榮,願假飛鴻翼,乘之以遐征,傳語後世人,遠嫁難為情……昭君出塞真如史書說的那樣大義凜然麽?一介女流扛起家國的擔子,她的柔情與淚水也淹沒在漫漫黃沙中

    蘇影關門來到床前說道:“石崇點名叫綠珠去了”,我見過綠珠跳這曲《明君》歌舞雙絕,昨兒他問我名字時我就知道石崇誌在必得。

    他們本就是一對,小小,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能阻止得了的”我抱著蘇影放聲大哭,我來到晉朝的第一個朋友就這麽離我而去了

    幾天後石崇花重金買了綠珠,我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淚眼婆娑,蘇曉這一刀是你自己插的,疼也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