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章 接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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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酉時將盡,陰龍的聲勢迅速減弱。請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那順著山勢奔流直下的雲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崩塌。
眾人肅立在高崗上,目睹著眼前這無比壯闊的景象,無不心旌搖曳,於天地萬物頓時有感。薑恨水更是生出明悟,隱約間覺得這天地間陰陽之氣的消長竟與血脈長河的潮汐暗相呼應。他心一動,當即默運心法,那不時向體外發散的熾熱便漸漸消弭。
最先察覺到這變化的竟然不是境界最高的盧熙甲,而是在一旁百無聊賴的豬妖。它深深地看了薑恨水一眼,獨眼裏閃著莫名的光芒。
“看來公子受益匪淺。”盧熙甲欣喜地笑道,看那樣子真比自己了悟還要高興。
薑恨水灑然一笑,顯得暢快無比,“往聖有言,修行人須時時觀摩,取道天地萬物,此誠金玉良言也!”
戌時一至,陰龍便全部遁入了南麵的深穀之,山坡上隻剩下嫋嫋殘霧盤亙,經山風一吹,即煙消雲散。障目之物既去,便露出狼藉斑駁的廝殺場來。眾人打眼一望,坡地上散落著十餘具蠻人屍體,剩下的大部分蠻騎卻早已不見了影蹤。
“快看,輜重還在!”餘細祿指著山道上橫豎八的板車,驚喜地叫道。
眾人一看皆是精神大振,打馬上前一看,竟然一車糧草也沒丟失。想來是蠻匪們在大霧也分不清方向,這才連到了嘴邊的肥肉也不要。
薑恨水心念電轉,當即想到多半是襲無衣的出現驚到了蠻匪的強者,這才嚇得連戰利品都不要就急急退走。
他的猜測已經非常接近於真相。卻不知胡不丘與牛青元二人本來有意帶上輜重,回去也好交差。隻是以襲無衣的地位身家,如何看得上怒焰精騎發給守關修士的這些破爛?
少羽掃了一眼滿地的車夫屍體,每個亡者的臉色都掛著驚恐之極的表情。他心暗暗一歎,義憤地道:“這些蠻匪真真可惡,連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都不放過!”
這話一出口,當即引來眾人異樣的目光。少羽咽了口唾沫,有些心虛地道:“怎麽了,我有說錯什麽嗎?”
騎士們嘴角都掛著莫名的笑意,這笑意少羽十分熟悉。部落裏的小孩子要是說了什麽童言無忌的話,便會招來大人們這樣心照不宣的笑。
薑恨水沉吟了一下,對他說道:“少羽你還不明白人蠻二族之間的恩怨,等以後見多了這種情形,你就知道了。”他又指了指騎士們,“這些兄長並不是沒有你這樣的感觸,隻是咱們身為廝殺漢,平日裏對蠻人做的和蠻人對人族百姓的所作所為相比,隻會更加血腥殘酷。而人一旦嚐多了鮮血,心腸也會變得冷硬許多。”
薑恨水看著少羽若有所思的樣子,怕他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還想再說些什麽開導。然而少羽卻忽然用異常堅定的口氣說:“恨水公子,你不用多說。我對蠻人的仇恨比你想的要深得多。”
薑恨水微微一詫,隻好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車夫無一幸存,然而拉車的腳獸卻得以保存。這些絲毫沒有靈性的高山蠻牛,竟然出奇地未受陰龍過境的影響,此時都眨巴著兩隻鬥大的牛眼,好奇地打量著眾人。
沒了車夫,隻是給眾修士略增困擾而已。除了斷去一條腿的高同甫,眾人都下馬幹起體力活兒來。先將所有車上裝載的貨物一股腦卸下,再將十餘乘板車拚湊成兩輛更大的板車。
少羽目瞪口呆地看著忙的不亦樂乎的眾騎士,這些冷峻的漢子眨眼間就化身成了技巧嫻熟的工匠。他索性湊近了瞧,本以為沒有釘鉚會將眾人難住。沒想到餘細祿滿山遍野地在蠻人屍體上搜羅了一圈,用一張臭烘烘的熟皮子兜回了近百件各色銅質骨質器物,身後馬背上還馱著十餘張較寬的皮子。除此之外,他還尋回了高同甫的斷腿。
那條斷腿久陷陰龍之,此時已呈灰敗之色,即便以定寰修士強橫的恢複能力,也不能夠重新接回去了。高同甫麵色慘淡,將斷腿遞給了盧熙甲。盧熙甲會意,略略沉吟,便燃起赤火,將斷腿化為了灰燼。
氣氛陡然沉重了許多,大家都默不作聲地幹著上的活兒。餘細祿收集回來許多蠻匪隨身攜帶的物件,蠻人隨身攜帶的東西自然不會是什麽圓潤祥和的東西,而是一些尖銳鋒利的器物。這些東西到了盧熙甲裏就成了再適合不過的大釘。隻見他揚起肉掌,輕描淡寫地便將各種奇形怪狀的釘子拍進了厚厚的木板。
如此未過一刻,兩乘堅固的大板車便新鮮出爐。少羽看著眼前這渾身蒙著各色雜皮,滿身釘著古怪大釘,腳下生著五六對車輪的古怪玩意兒,對騎士們的印象頓時有了一個大幅度的改變。
板車已就,薑恨水便光著屁股帶頭往車上裝貨,他的體態看似沒有多魁梧,卻自有一股雄渾氣力。能夠堆滿原有板車一車的貨物,被他兩一圜,就輕鬆寫意地抱了起來。
少羽眾人都在忙碌,也加入其,幫著往板車上堆積貨物。他總共沒搬上幾趟,地上堆積如山的輜重便全數到了板車之上。
這功夫,餘細祿已經給板車各自套上了四頭腳獸。一切準備就緒,看看天色,也才過了一刻多一點的時間。
柴良也不多說,縱身一躍便上了頭前的板車,自告奮勇地當起車夫來。餘細祿剛要登上另一輛,卻被薑恨水抬攔住。
“你去照看高同甫,我來駕車。”
見車隊即將起行,少羽剛想轉身去尋坐騎,卻見薑恨水跳上板車,對他遙遙招。
“我的扈從,你要去哪裏?快來與本公子一道駕車!”
少羽自然無可無不可,應聲好咧,也縱身上了板車,落在薑恨水身邊坐定。
日頭終於沉入西麵群山,東天則是一片皎潔月色。盧熙甲用戰矛挑起軍旗按轡走在前頭,一聲悠長渾厚的吆喝聲響徹雲霄,車隊徐徐起行。
薑恨水胡亂拿了一張皮子裹在身上,總算沒有光著身子在眾人麵前亂晃。他裏執著一根撿來的車夫驅趕腳獸的皮鞭,有模有樣地一揮,四頭高山蠻牛一陣騷動,沉重的板車便緩緩向前行進起來。
山路多蹇,滿地都是凸起的亂石。然而改建擴大的板車行在上麵,竟然四平八穩了許多。薑恨水駕車技術顯然極為圓通,也不見他如何勤奮鞭打,腳獸們便都老老實實地拉著車軛埋頭向前爬行。每當有蠻牛剛要開小差,薑恨水裏的鞭花便會先一步甩到它的身上。
少羽一言不發地看著他駕車,忍不住嘖嘖稱奇。薑恨水扭頭一笑,毫不客氣地道:“怎麽樣,本公子駕車技術還不錯吧!”
少羽笑著點頭,薑恨水略有得色地道:“想當年,本公子可是從落神城一路駕車到了天柄要塞,這技術會不好都沒天理。”
少羽聽得暗暗咋舌,落神城是南疆的首府,還遠在群峰之末北麵萬裏之外。“那得駕多少時日?”
薑恨水嘿嘿一笑,道:“其實也不久,天時間多一點。不過那車可不一樣,雖然比不上咱們胯下這板車勤懇,不過勝在能日行萬裏,且可踐踏山河如履平地。”
少羽聽得心馳神往,腦不由地浮想連篇。薑恨水極為健談,話匣子一打開便滔滔不絕連綿不斷。一會兒說著落神城的趣聞,一會兒說著望鼎關的風土。少羽就像幹涸的土地吸取水源一樣,如癡如醉地聽著。
一夜無事,改裝過的車隊行速不慢,竟然驅馳了百餘裏。騎士們先經大戰,又連夜跋山涉水,即便是鐵打的身體也漸漸吃不消。然而即便是失去了一條腿的高同甫嘴裏也沒有發出任何怨言。他靠坐在柴良身旁,一夜的顛簸加上時夢時醒,將這個沉默寡言的漢子折磨得臉色有些蒼白。
盧熙甲打馬來到薑恨水跟前,低聲請示是否需要停下休息。薑恨水剛要作答,卻忽然心一動,仰頭看向東天。
太陽剛剛爬上山崗,熹微的光線勾勒出冷峻的山巒,也勾勒出山巒上數道渺遠的人影。那些人都騎著流火神駒,領頭的騎士英姿颯爽,一頭火紅的長發迎著晨風恣意起舞。
薑恨水嘴角浮現一絲促狹的笑意。
“老盧,你們家英召夫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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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抱歉小道食言了,忙碌總是不期而至。人在漿糊,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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