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6 不背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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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將軍,你可憐一下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小的一家人就指著那點田地。”

    “修路是好事,但是做得不好,好事就變壞事了。”

    “小的一向很敬重鄭將軍,可鄭將軍不能為了一己之私,把小的一家逼上絕路吧。”

    “上好的山地啊,能種糧也能種樹,一畝隻給四貫錢,太低了,這跟搶沒差別了,就是砂地也不止這點錢啊。”

    一群百姓圍住鄭鵬後,紛紛大聲訴起苦來,有幾個婦人,說著說著還哭了起來,場麵一度很混亂,紅雀不敢怠慢,護在鄭鵬身邊,一手拉著係馬的韁繩,一手搭在橫刀的刀柄,要是有人對鄭鵬不利,她會毫不猶豫地出手。

    以王大樹為代表的京兆府衙役,一個個好像麵臨大敵般,也顧不得攔截、勸阻,八個縮成一圈,把鄭鵬、綠姝還有二名下人圍在中心,以血肉之軀築成一堵肉牆。

    在長安當差的,無論大小,誰沒點眼力勁?別看鄭鵬處在風口浪尖,可他依然是大唐的重臣,要是鄭鵬不幸受傷,在場的誰也沒有好果子吃。

    麵對群情洶湧的百姓,鄭鵬一直作傾聽狀,?當聽到要鬧事百姓說出一樁樁強行征地的醜聞後,表麵沒說什麽,心裏冷笑不已,開始感歎李林甫淪陷之快。

    剛開始時,李林甫還是憑著良心做事,特別是第一期,絕大部分的地,都是以合理的價錢購來,買賣雙方都愉快,鄭鵬不讓他“白忙乎”,在征地款上加一成的辛苦費,嚐到甜頭後,原來還算公允的李林甫,吃相越來越難看了。

    對百姓威逼利誘,就是不為難、隻按市價出售都不行,要低價,不同意就上各種手段:加重徭役、官府各種為難、地方惡霸恫嚇,就是幾年前犯的一點小錯也會遭到清算,要知李林甫是吏部侍郎,正好負責官員考核這一塊,再加上又是出自李唐宗室,那些官員為了討好他,辦起事來格外賣力。

    征地順利的背後,是一段段不為人知的血淚史。

    等眾人說得差不多,情緒也稍稍平複了一點,鄭鵬向一旁的代安打了一個眼色。

    代安會意,舉高雙手,大聲叫道:“靜一靜,靜一靜,我家少爺有話要說,都靜一靜。”

    聽到鄭鵬回應,剛剛還吵得不可開交的人都靜了一下來,大夥都想聽聽鄭鵬怎麽回複。

    等眾人都停下後,鄭鵬大聲說:“諸位鄉親父老,先不要急,大夥都是講道理的人,大唐也有講理的地方,萬事好商量,你們人太多,一人說一句,我都不知聽誰的?回答誰的,這樣吧,你們推選二個代表,由代表來商量,你們看這樣行嗎?”

    這番話說得合理合理,很多人也覺得太吵了,自己都聽不清自己說什麽,更不用說鄭鵬,於是停下來,開始推選擇代表。

    相約鬧事的人,不是親戚就是鄉裏,彼此間都很熟悉,不一會就推選出二個人:一個白發蒼蒼的族老,還有一個帶著書卷氣的中年讀書人。

    “蒲州胡家村裏正胡躍民,拜見將軍。”

    “蒲州永縣縣學教習廖升喬,拜見將軍。”

    鄭鵬還是騎在馬背上,聞言點點頭說:“二位不必多禮,請起。”

    代表不是隨便能做的,要有名望、有地位,這兩個人,一個算是“士”,一個算是“紳”,在百姓基層很有地位,也隻有這種的人才能作為代表。

    廖升喬站起來後,猶豫一下,有些心虛地說:“鄭將軍,某能不能提幾個問題?”

    有些時候,有理不在乎聲高,但在乎地位,就算占了理,可麵對雲麾將軍、冠軍候鄭鵬時,廖升喬還是有一種莫名的心虛。

    主要是地位差距太大了。

    “當然可以,廖教習有什麽想問的,但問無妨。”鄭鵬和顏悅色地說。

    看到鄭鵬出乎意料好說話,廖升喬的膽量大了不少,有些緊張地問道:“敢問一句,吏部侍郎李林甫,可是為鄭將軍做事?”

    “做事?不算,算是合作吧”鄭鵬很坦然地說:“因為一個賭約,李侍郎現在所收的地,都是為我收的。”

    廖升喬對鄭鵬行了一個禮,一臉正色地說:“鄭將軍修路補橋,這是在行大善,是好事,可將軍行善,也要依法行事,若不然,好事變壞事,積善變失德,那可就不美了。

    畢竟是讀書人,說話說得四平八穩,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鄭鵬假裝有些不解地說:“好事變壞事?這事不能亂說,怎麽能變壞事呢,廖教習,就不要抹彎抹角了。”

    廖升喬剛想解釋,一旁的胡躍民嫌他羅嗦,搶行接過話頭:“將軍,小老是裏正,最清楚這件事的來朧去脈,就讓小老說吧。”

    讀書人就是讀書人,磨磨蹭蹭的,半天也沒進入主題,弄得胡躍民都有點急了,幹脆搶過話頭。

    自己這一群人,可以說都是閑人,就是在這裏嘮叨一天也沒事,而鄭鵬有多種身份,事情很多,保不準什麽時候就沒空了,得抓緊時間。

    “胡裏正不必拘禮,有什麽就說什麽,把話說開,有誤會就說清誤會,有矛盾就化解矛盾。”鄭鵬麵帶微笑地說。

    鄭鵬的笑容有一種莫名的感染力,剛才內心慌得一匹的胡躍民頓時輕鬆多了,給鄭鵬行了一個禮,然後就開始說這次在征地中遭受到的不公。

    跟剛才鄭鵬聽到的差不多,李林甫用遠低於市價的價錢收購,要不就是用壞地換好田,為了達到目的,勾結官府、收買市井兒各種威逼利誘,什麽手段都用上,要是讓他找到一個由頭,更是把人往死裏逼,讓人不恥的是,為了達到目的,手都伸到縣學裏,有二名學子的家裏不配合李林甫收地地,吩咐當地教諭找個由頭把二名學生驅逐出縣學,引起不少教習和先生的不滿。

    被驅逐的學生,其中有一名是廖升喬的得意弟子,這也是廖升喬跟著眾人一起找地方講理的原因。

    別看胡裏正年紀大了,發須俱白,但是中氣十足,一連說了二刻多鍾,曆數李林甫的種種惡行,中間還不帶休息。

    說到最後,胡裏正聲淚俱下地說:“鄭將軍,為善是好,但也要注意影響,莫要美事變壞事,將軍職高俸厚、家財萬萬,那點田地對將軍來說九牛一毛,但對很多世代在田裏刨食的百姓來說,那是命根,請將軍發發善心,放過我們這些可憐的小老百姓。”

    “請將軍發發善心。”很多人一邊說,一邊跪了下去。

    古代階階森嚴,老百姓信奉“生不入官門,死不進地獄”的金科玉律,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到官府鬧事,然而被迫得無奈,隻能硬著頭發往前衝,即使麵對“逼害”自己的人,也隻能哀求,而不敢質問,更不敢動粗。

    要知道,鄭鵬不僅是大官,還是有爵位的大官。

    “諸位請起,快快請起。”鄭鵬一邊說,一邊從馬上跳下來,親自扶起跪在前麵的百姓。

    把人都扶起來,鄭鵬也不上馬了,讓代安拿過一張下馬凳,站在下馬凳上,大聲地說:“父老父親們,胡裏正和廖教習的話我都聽了,在這裏解釋一下,當中肯定有誤會。”

    有誤會?

    一聽到鄭鵬的話,在場的一下子靜了下來,不少人眼中都有了希冀的光芒:不管怎麽說,鄭將軍的態度很好,沒有下令驅趕圍住的百姓,還耐下心傾聽父老鄉親的聲音,剛才還親自扶起下跪的百姓,從這些表現來看,一向好口碑的鄭將軍肯定沒有那麽狠心絕情。

    等眾人再次靜下來後,鄭鵬大聲說道:“關於修路的事,因為這件事沒有公布,很多人議論紛紛,沒錯,那條路是我修的,諸位被收走的地,收到後,也是用作修路之用。”

    自資修路,也不用公布什麽資料,得到李隆基的首肯後,到工部報備的一下就開工,沒有做告示,很多不明白真相的百姓天天猜測是誰這麽大手筆,這是鄭鵬第一次在公眾場合宣布是自己修的。

    話音一落,現場響起一片驚訝聲,他們也是第一次確這條路背的主人,還真是鄭鵬。

    沒等眾人發問,鄭鵬繼續大聲說:“為什麽說是誤會呢,可能大夥不太清楚,李侍郎收來的地是用來修路沒錯,但李侍郎並不是我的下屬,也沒有聽從我號令的義務,我們的關係隻是合作的關係,說得簡單一點,就是我要做的事太多,抽不開身,而征地的瑣事又太多,於是就找李侍郎合作,修路那些地,都是高價從李侍郎手裏購得,一個售,一個買,僅此而己。”

    話音一落,現場一片寂靜,很多人麵上都出現失望的神色。

    本以為這事牽上鄭鵬,以鄭鵬的名聲和品質,多少還眾人一個公道,沒想到這次征地跟鄭鵬關係不大,鄭鵬隻是從李林甫手中購地。

    等一下,剛才鄭將軍說了,從李林甫哪裏高價收購。

    高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