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9 李朝隱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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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侍郎好”崔二向李林甫行了一個禮:“櫃票有些不足,用金銀和等值的財貨交割,可否?”

    小額的交易,用現金交易最好,而大筆的交易,多是櫃票相對簡單一些,一百八十萬貫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崔二要先征得李林甫同意。

    李林甫聞言嗬嗬一笑:“當然沒問題,最好全部用金銀交易。”

    最喜歡就是真金白銀,比起輕飄飄的櫃票,金銀財寶顯得更有真實感,再說櫃票取出來時,需要交納手續費,一萬貫至少要收一百貫,一百八十萬貫,那可足足少了一萬多貫,這筆手續費就能買上百名美婢了。

    崔二應了一聲,沒有半分拖延,馬上進入交割環節。

    李林甫本以為這交交易會有大量的銅錢,沒想到一箱箱從庫房運出的錢箱打開後,那五顏門色的珠光寶氣,快要把李林甫的眼耀花了:黃的是金,白的是銀,還有紅寶石、藍寶石、貓眼石等上等寶石,最讓李林甫砰然心動的,是一盒顆粒渾滿、每一顆都指頭般大的珍珠,要知道那麽大的珍珠本來就難得,要找幾十顆同樣大小的珍珠,簡直可遇不可求。

    隻是一上手,見多識廣的李林甫心裏就知道,光是那一盒珍珠的價格不會低於三十萬貫。

    鄭鵬看到李林甫貪婪的目光,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上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李侍郎,真是抱歉,最近需要購置的東西太多,現錢給了出去,而這些財貨還沒來得及套現,需要用財貨折現,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與人方便也就是與己方便。”李林甫有些憨厚地笑道。

    沒問題後便是估值,李林甫身邊有精於估值的人,經過點算後,驚喜地發現,鄭鵬提供的金銀財貨,估量超過一百八十萬貫。

    還以為鄭鵬會在估價方麵誇大一點,變相克扣錢錢款,沒想到鄭鵬在估值方麵很大方,例如說一顆上品的貓眼石的估價是二千貫,實則給點耐心,多賣二三百貫完全不是問題,下人小聲向李林甫保證,那批財貨變賣後,價值在一百九十萬貫以上,李林甫對鄭鵬的表現非常滿意。

    回去的時候,騎在馬背上的李林甫,看著跟在身後運送財貨的車隊,一想到馬車上的財貨全屬於自己一個人,高興得合不攏嘴,整個人輕飄飄的,感覺到天也清了,風也輕了,路邊的花兒更加豔麗,就是道路二邊的田舍奴,也顯得順眼了很多。

    一夜暴富。

    回到家裏,馬上讓人搬進自己庫房,在盯著下人搬的時候,李林甫突然皺起了眉頭,旁邊叮叮當當的,也不知在幹什麽。

    “怎麽回事,隔壁的郭府在搗弄什麽,吵死人了。”李林甫有些不耐煩地說。

    隔壁正好住著一名姓郭的的折衝都尉,因為是鄰居的關係,李林甫跟他的交情還不錯。

    二管家老洪恭恭敬敬地應道:“回郎君的話,郭府在修葺府第,已經弄了小半個月,不過郎君最近忙著外出征地,不知道也不足為怪。”

    李林甫有些好奇地說:“姓郭的過年前還嚷著花銷大,入不敷出,這麽快就有錢修葺宅子了?”

    “是這樣的,半個月前,有一輛馬車馬車失控,撞倒了郭府的一麵牆,經過調解後,馬車的主人拿一筆錢出來用作修葺之用,郭都尉相當於用別人的錢修自家的宅子,都樂開花了。”

    原來是這樣,那馬車的主人真是倒黴,撞倒一麵牆,得給別人修宅子。

    得知答案後,李林甫也不再發問,看到下人搬錢箱時有些毛毛燥燥,連忙走過去一邊責罵,一邊指揮下人搬運財物。

    錢庫就設在地下,李林甫盯著下人們全部抬進地下錢庫,檢查無誤後,這才哼著小曲,親自動手鎖上地庫的大門。

    心情好啊。

    除了一小部分錢補充到帳房,收益絕大部分都入庫,沒征地前,李林甫的地庫裏隻有區區二千多貫現錢,空得可以跑老鼠,現在不同了,足足有價值三百五十萬貫的財貨,地下庫房裏的財貨都堆積得像小山那麽高。

    跟鄭鵬打賭許下的承諾完成,狠狠地大撈一筆,而裴武氏也派人送來私信,說跑官的事進展順利,讓李林甫好好想想,怎麽謝他。

    以前老是覺得鄭鵬不安好心,防著鄭鵬從中作梗,沒想到事情得比想像中還要順利,不管怎麽樣,現在錢都進自家錢庫,李林甫懸著的一顆心終於徹底放下,心情一好,當晚就讓廚房設宴,跟家人好好喝一杯,就是李府的下人們也得到加菜的賞賜。

    李林甫的自製力非常好,當晚喝得大醉,第二天一大早準時起來,準時上朝。

    征地主要是因為承諾,順便大賺一筆,對李林甫來說,權力才是他孜孜不倦的追求。

    上朝後,先是議論政事,眼看議論得差不多時,高力士出列,大聲叫道:“眾臣工,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眼看朝會就要結束時,禦史大夫李朝隱大步出列,朗聲說道:“皇上,微臣有事要啟奏。”

    看到李朝隱出列,不少大臣心中一凜,站在人群中的李林甫也瞳孔一縮:禦史台的人,沒一個是好惹的,特別是李朝隱,就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他出列,十有八九不是好事。

    李隆基也楞了一下,很快開口道:“準!”

    “皇上,微臣要彈劾的,就是站在朝堂上的吏部侍郎李林甫,李侍郎在征地期間,勾結土豪劣紳,魚肉百姓,以至民怨沸騰,這裏有十三份狀紙,全是狀告李侍郎仗勢欺人的狀紙,請皇上過目。”

    果然是針對自己,李林甫眼裏閃過一絲寒芒,不過他沒有說話,反而稍稍低下頭,低頭時用眼角瞄了太子李瑛一眼,看看李瑛有什麽反應。

    讓李林甫失望的是,李瑛麵無表情,不悲不喜,好像事不關己一樣眼觀鼻、鼻觀心,很明顯,在李瑛的眼中,已經把立場不定的李林甫給邊緣化,兩人猶如戰略同盟般的關係,已一去不返。

    李隆基有些意外地說:“哥奴上朝了?”

    李林甫為鄭鵬征地,還是告假去征,這件還是李隆基親自批準的,李朝隱的話,引起了李隆基的注意。

    “微臣拜見皇上。”聽到李隆基的話,李林甫主動出列,恭恭敬敬給李隆基行禮。

    李隆基看了看李林甫一眼,點點頭,讓他平身後便不再多言,示意高力士把狀紙拿上來。

    讓李隆基驚訝的,不是看到闊別已久的李林甫,而是李林甫的出現,意味著長洛路的征地全部完成,這速度,很可以了。

    看完狀紙,李隆基讓高力士把十三份狀紙拿給李林甫,沉聲說道:“李卿家,狀紙上的事,你怎麽解釋?”

    李林甫連忙應了一聲,很快接過的狀紙,快速翻了一遍,很快鎮定下來,先是給李隆基行了一個禮,然後麵不改色地說:“皇上,這些狀紙,隻能說半真半假,不能盡信。”

    “是嗎?”李朝隱在一旁諷刺地說:“敢問李侍郎,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

    為了撈錢,李林甫的吃相太難看,這件事在大唐朝野早就不是秘密,李朝隱忍了他很久,昨天才收集完這些狀紙,準備今天彈劾,沒想到一直告假的李林甫也上了朝,真是巧了。

    李隆基沒有繼續發問,李林甫知道他在等自己解釋,不敢怠慢,不緊不慢地說:“狀紙中的價錢是真的,狀告某不近人情地壓價,也沒錯,錯的是他們抵毀某的聲譽。”

    說到這裏,李林甫揚揚手中那十三份狀紙,沉聲說道:“這十三份狀紙上列的爭拗,其中有八份已經在衙門審議過,不知李禦夫舊事重提,到底是為何?”

    “哼,正是審理過不公,某才會替那些無辜的百姓討還一個公道。”李朝隱振振有詞地說。

    “好一個審理不公”李林甫拍著手說:“李禦史一句不公,不僅否決了同僚的努力,還無責任地在上麵抹黑,某可以理解成李禦史為了聲望,打壓同僚換取一小撮百姓的叫好聲嗎?”

    李朝隱厲聲喝道:“李林甫,你不要血口噴人,某仗義執言,隻為公理,不為私利,若然再胡言亂語,告你一個誹謗之罪。”

    “血口噴人?”李林甫冷笑地說:“血口噴人的是李禦史才對人,敢問李禦史,可有某作jian犯科的證據?”

    “哼,還有找嗎?剛才李侍郎不是承認了嗎,征地價是真的,地價遠比市價低,沒人願意把自家的田地賤賣吧,明顯是強征硬買的結果,李侍郎剛才可是眾目睽睽下承認的,不會忘了吧?”李朝隱厲聲問道。

    “這也算是證據?看來李禦史久居高位,都忘了辦案的的基本流程和細則。”李林甫故意大聲說道。

    李林甫吃相是難看,問題是他吃得“幹淨”,該有的手續全有,契約上的名字,都是賣地的地主親自簽字畫押,從唐律的角度看來,沒有問題,這是李林甫一直很淡定的原因。

    不誇張地說,以李林甫的智慧和手段,對付那些見識短淺、鬥大的字不識一籮的普通百姓來說,簡直就是手到擒來。

    李朝隱勃然大怒,不過他很快控製好情緒,冷聲地說:“是嗎?那還請李侍郎多多指正,某洗耳恭聽。”

    氣死了,竟敢諷刺自己,李朝隱都被他氣得笑了。

    李林甫早有準備,聞言毫不客氣地說:“李禦史,問幾個問題,可以嗎?”

    “當然可以。”李朝隱爽快地答應。

    “請問長安附近的好田,需要多少錢一畝?”

    “這個”李朝隱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大約是二十貫一畝吧。”

    “錯了”李林甫馬上糾正道:“長安多貴人,達官貴人都喜歡在長安城附近置地,以致田地的價格瘋漲,二十貫一畝,那是林地的價格,而能種莊稼的田,起碼要翻一番。”

    李朝隱楞了一下,張張嘴,想反駁李林甫,可什麽都說不出來,老實說,很久時間沒有關注這些問題,本來記了一點資料,可是腦子一亂,硬是想不起來

    李林甫得理不饒人,沒等李朝隱說話,馬上又質問道:“李禦史知道山地多少錢一畝?林地多少錢一畝?沼澤多少錢一畝嗎?靠路的田多少一畝,而靠近水源的木地又售多少錢一畝嗎?”

    再次語塞,李朝隱這方麵還真不熟悉,不過李朝隱很快說道:“這個問題可能詢問戶部的同僚才清楚,李侍郎不必再賣弄你這一年多來學到的東西,征地價的低,已經遠遠低於市價,這些就是你仗勢欺人的結果。”

    李林甫對李朝隱冷哼一聲,又是向李隆基行了一個禮,然後恭恭敬敬地說:“皇上聖明,市價隻是一個大致的行情,不能作準,具體還要商議,例如肥沃多水的田賣貴一些,貧瘠多砂石的田地便宜一些,就近交通的地賣高一些,偏僻的地賣便宜一些,家裏有急事賣田的便宜一些,不能一概而論,那些狀紙微臣看了,他們中有妒忌別人賣得比他們高的,簽字後卻覺賣便宜了又想賣高一點的,什麽人都有,白字黑字畫押了都不承認,還找人鬧事,說到底就是一群無有信義、目無王法的人。”

    李朝隱針鋒相對地說:“據某所知,鄭將軍修路的地,都是高價從李侍郎手中購得,李侍郎不承認剛才的事,不要緊,那能說說這次征地,從中獲利多少,這個可以吧?”

    做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很明顯就是為了錢,隻要查出李林甫賺了多少,事情就會水落石出。

    “李卿家”李隆基也來了興趣,忍不住插話道:“你在此次征地中,到底獲利多少?”

    一時間,滿朝文武百官都盯著李林甫,現在長安城都說李林甫在為鄭鵬征地中,賺得盤滿缽滿,一個個都很好奇,告假征地的李林甫,到底拿了多少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