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無落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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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佘笙抬眸望著他,略帶著惡心之意對著他道:“方才之言我收回。”

    本朝喚某人某郎,隻有娘子喚相公才如此稱呼。

    “別,不願叫顧郎日後叫我子湛罷。”顧延忙道。

    “可是前朝東坡先生的子詹二字?你別辱了前人的字。”佘笙嫌棄地言著。

    顧延搖頭道:“湛字乃深之意,取精湛之意。”

    “倒是個好字,隻是本朝多數直呼名,甚少會有人有字了,喚你顧延豈不更好?”

    顧延抬起她的手來,替她解著手上的羅帕,露出來已經結痂的傷疤道:“既是好友總要與旁人不同的,疼嗎?”

    “不大疼了。”佘笙收回手道著,“倒是你一夜未眠,要顧劍進來帶你去瞧瞧太醫吧。那藥終歸是有些害處的,日後若是起先發覺了中藥,用催吐便好,你常在宮中行走也該提防著些。”

    顧延黑眉一抖,問著:“你也中過此藥?”

    “女子為商總是要比男子難些的,外頭之物少吃少用便好。”佘笙也不瞞著顧延。

    “是誰給你下了這藥?”顧延捏緊了手問著。

    佘笙清冷地說著:“他們的墳頭草該有小阿歡這般高了。”

    是誰她也已忘了模樣了,隻知已死了。

    顧延邪魅著勾唇一笑而道:“日後又是有人再敢你下此藥,你便交給我,我讓宮中的敬事太監將他斷了子孫根。”

    “勞煩不了宮中的公公,對我圖謀不軌意圖強占的男子除了你,其餘的子孫根與屍首都是分離的,咳咳咳。”佘笙輕咳著而道。

    顧延渾身一凜說著:“我可未曾企圖要強占你,瞧你又咳成這幅模樣,我給你推拿罷。”

    佘笙咳得厲害,也不扭捏,見著外頭天色已經漸亮小梨還未曾歸來,隻能讓顧延動手了。

    顧延隔著一層海青之衣循著穴道按壓著,這會兒雖體內藥效已除,可他心頭尖卻又是有些難忍起來,可他隻能忍著。

    也不知何時才能抱得美人歸?

    會不會他今生與美人無緣?

    --

    “小姐。”

    小梨推門小聲而入,走路的姿勢稍稍有些怪異,腿間都是在直打顫,她麵上彤紅,懊惱得緊,昨夜裏怎得會沒了意識與那明莊主行了那事呢?

    小梨並非是什麽都不懂的姑娘,笙園藏書閣之中書籍眾多,其中不乏一些春花雪月的本子,裏邊將男女之事訴得也是詳細。

    笙園之中的女子大多是些無父母的奴籍之女,一旦被壞心男人騙了身子餘下的隻有死字。

    佘笙在蘇家之中就碰到過懵懂無知的丫鬟被小廝奪了身子,小廝不肯娶她,丫鬟隻能憤而投井自盡。

    佘笙恐防笙園之中的女子也如蘇府丫鬟一般落得一個不好的下場,便早早地將男女風月之事的本子給丫鬟與佘錦看,隻有知曉了男女之事,才能更好地防範。

    “小姐,小小姑娘。”小梨又輕聲地喚了屏風裏頭之人。

    炭火溫度消散,小梨躡手躡腳地進去,小姐從未與旁的女子睡過一床,不知昨晚小姐安歇得可好。

    “滾出去!”床上起了一陣男聲。

    小梨一驚,她的聽力不差,能聽到裏頭人之聲乃是九皇子。

    她連連捂著嘴往外頭而去,這裏邊是自家小姐還是小小姑娘?定不會是自家小姐的,她可是一直再言女子最好是不為妾。

    一旦為了妾永生就沒有出頭之日,終歸都是比旁人下一等的。

    那裏邊隻能是小小姑娘?小梨想著便去尋著小姐了。

    芙蓉帳中,蘇小小披上衣裳道:“九皇子該醒來了,這會兒進來的是小梨,等下子若是九皇妃進來了,難免會讓九皇妃發火。”

    景抬宮中雖無其他妾侍,可他有過的女子不止是蘇珍儀一個,他知曉女子頭一次房事多數是有落紅,而這蘇小小是無落紅的。

    蘇小小見著景抬在床上尋著些什麽便道:“九皇子莫要找了,我並非頭一次,咱們這行到我這年歲尚且能保持清倌之身的人定是無的。”

    她的落紅早就嫁衣飄飄之時便沒了,她的相公那日裏是極其溫柔的,隻她原本想替相公守一輩子身子的,卻要為了報仇不得不委身於景抬。

    來日報完仇,她去了地獄不知相公可會嫌棄她?

    景抬聽著她這話,麵上有些慍意,他昨日裏明明是來尋蘇小小算賬的,想要問問她為何要對顧延佘笙下藥,又究竟和蘇家有什麽仇要來冒充蘇年錦,又想要對蘇珍儀做些什麽?

    這些他還沒有個答案呢。

    便喝了蘇小小給的茶,那茶中蘇小小也將餘下的藥給下了進去,他沒有顧延那麽好的定力又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來了江南近大半個月未碰過女子,早就已是忍不了的。

    “你為何要假扮蘇年錦?可是和蘇家有仇?”景抬再度地問著蘇小小。

    “你又為何有給本宮和顧相爺下藥?”

    蘇小小學著煙歌樓之中其餘的姑娘般,伸展了藕臂勾著景抬的肩道:“小女子並非有意冒充蘇三小姐,隻是心儀九皇子您已久,聽聞您到了徽州便也匆匆從秦淮而來,隻為了目睹您的一番偉貌。”

    哪個男子是不喜歡聽溜須拍馬之話的。

    “你先前還不是心儀顧延嗎?”景抬說著便覺地有些生了一股鬱結。

    蘇小小眸中含淚道:“若我說心儀您,您定會離我遠遠的,我在長安之中便知曉蘇府有個蘇三姑娘,便想著冒充她才能與您接近,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您呐!”

    景抬望著蘇小小淚眼的模樣,憐惜得不得了,伸手讓著蘇小小靠在他的懷中,輕輕怕著她的背,意圖止住她的哭意。

    “小小,是本王錯怪了你,讓你受委屈了,莫哭。”

    蘇小小抵在景抬的胸口處,淚水直流,這淚水不是因著景抬而委屈,而是因著她丟了青白再也無顏去相公墳頭的傷心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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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小姐。”小梨聽庵中小尼言佘笙在顧相爺的廂房內,便入了首等的廂房裏頭。

    顧延見著小梨進來,鬆開了放在佘笙臉上的手,吩咐道:“小聲些,你家小姐又睡熟了,今兒個底下的茶市你下去讓五娘多在意些,將顧劍與顧縈兒帶下去,若是有人鬧事他們上山來稟報我也能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