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生來姓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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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議在黑子裏頭落了毫無章法的一子,道著:“那你可有覺得她會否是蘇家安插在你身旁的棋子?”

    顧延搖了搖頭道著:“陛下,您這個大可放心便好,絕不會是。”

    “這女子你還是不可不防呐,溫柔鄉英雄盅。”

    顧延苦笑了一聲,道:“若是能在她這溫柔鄉之中,我寧可不要做那英雄,舅舅,我這會兒還堅持著隻因我不想爹爹與您難受。

    我知曉那樁事情您或許也是曉得的,但您是帝王,您要考慮的是天下百姓和朝堂,要顧及皇爺爺之遺願要全您的孝道。

    而我亦然,我隻想盡一份孝道,不惜為了這份孝道做了許多違背良心之事。”

    “延兒,你既叫朕一聲舅舅,舅舅自是想你活得安樂的,可這全了你皇爺爺之遺命亦是你的孝道。”

    “如若我生來姓景我會遵守景家的孝道,可我生來姓顧,顧家的孝道我也得全,兩者相較,我隻得依我自個兒的心。

    舅舅,我好不容易才尋到了笙兒,我真怕她有朝一日知曉是因我她才成了端午之日出生的,我怕她又會離我而去,昨夜裏我做了噩夢,醒來時見著她的笑靨便安心了。”顧延道著。

    “遂為了佘笙,你也可拋棄舅舅了?”

    顧延道著:“舅舅,已三代恩怨了,我爹娘當年所受的苦還不夠嗎?為何還要讓我繼續受著?以往我在意的是爹娘與您的心思。

    而如今,我曉得舅舅與皇祖母一般是事事都曉得了的,我為了笙兒許還真能背棄了孝道,隻要他們不再來逼迫我。”

    景議道著:“可那些人又怎麽會不來逼迫你呢,唉,你說的朕是帝王,可也是你的舅舅,你自小就在舅舅跟前長大,朕又豈會不心疼你呢?”

    “求舅舅準我辭官回江南陪伴笙兒罷。”顧延手指微抖地落了一子。

    景議見著顧延道著:“大印最高的權勢,你當真不要?”

    “權勢之巔意味著也是無盡的寂寥,若是明君要眾叛親離如若昏君,史官還會將心愛女子記作是禍國殃民的妖女,讓其擔負罵名。

    舅舅,求你莫要再去逼笙兒讓我遵皇祖父遺命了,本我就打定了心思的,更何況如今我有了笙兒,我亦隻要笙兒一人就好。”

    “唉。”景議歎了一口氣道著,“朕不逼迫你二人,那些人可又會饒過你。”

    “辭官去江南,想必他們也樂見其成。”顧延道著。

    “不,延兒,當時佘笙被沙飛揚所擄走之時,你去求過蘇通吧?你與他談論的條件不外乎也是辭官去江南吧?方才朕便問你了從官員角度看佘笙此人。

    佘笙是蘇通的孫女,她可在蘇府長到十三,雖是不得寵的,可也是受了蘇家的教養了的。蘇通曉得比起一壺茶坊而言,佘笙更會是一個寶藏。”景議道著。

    顧延握緊了手道著:“您若將那道遺旨燒了……”

    “胡說八道,那是你皇祖父的絕筆遺書,怎得好燒了?”景議怒著道。

    顧延落子拿回了幾顆棋子道著:“舅舅息怒,我隻不過是說說而已,還有您把皇位傳給太子罷,與我一道去江南,那裏不似長安繁華卻也是個好極了的地方。”

    “朕再思慮思慮,你這孩子讓朕百年之後如何去見你皇祖父。”景議看著顧延是又惱又心疼又無奈,他是看得透徹卻不知旁人早已被那權勢迷了眼。

    “您不如就提早甄選了禦茶,給太子選妃,讓太子去舉辦恩科,到時甩手走人,想必有蘇老相爺在朝堂又豈會有大事?您呐也就是不願意放下權勢,您怕一旦放下權勢會看清有些您不想看到的麵孔罷。”

    “大膽。”景議怒道。

    若是旁人早就怕的下跪了,顧延倒是隻勾唇一笑道:“無外人在,我也就不行禮了,舅舅好好思慮一番我的建議。”

    “你這孩子朕原本要你舉辦恩科是何意你還不明白?是為了你收攏士子心的,你倒是好,非但不尊朕的意思,還試圖讓朕與你一般拋下皇位?”景議反應過來道著。

    顧延笑著道:“舅舅,延兒這提議難不成不好嗎?”

    景議放不下權勢,應當說在二十多年朝堂博弈之中想必景議已經對這種感覺有了眷戀。

    “延兒啊,舅舅能信之人也就你了,你是覺得一走了之是好,可有些人並非會是如此覺得。”景議看向了禦花園正對過去的皇後所在的寢殿,眼底好似有些懷念。

    “謝過舅舅成全。”聽得景議這話,顧延就知曉景議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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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佘笙與顧延自宮中用了晚膳才歸了長樂園,佘笙問了小廝這蘇小小已走了,這才回了屋。

    顧延牽著佘笙的手道著:“我方才問工部裏的木匠新做了一把輪椅,比這把沙飛揚給你的要方便的多,我給你看看圖紙,可有何處要改的?”

    佘笙接過顧延手中的圖紙道著:“差個藏匕首的。”

    “有為夫與縈兒在你的身旁,為何還要匕首?”顧延問道。

    佘笙笑說道:“這可不一定,你忘了在會稽茶山那頭有賊子摸黑進來之事了?”

    “你可別提此事了。”顧延連著說道,“你不會在屋子裏也藏著匕首吧?”

    “恩,在枕頭底下。”佘笙搖著輪椅上前,取了枕頭未見匕首,“這匕首不會被蘇小小拿了吧?”

    “鍾嬤嬤。”顧延喚著。

    “相爺,夫人。”

    “方才你等換被褥之時可有見到一把匕首?”佘笙問著,這蘇小小如若拿了匕首可就不好了,許她會拿匕首行刺蘇珍儀也說不定。

    “早間這九皇子出門時裏頭這屋裏是亂糟糟一片,老奴未曾有留意過匕首。”

    佘笙見著空蕩蕩櫃子問道:“那上邊有不少的名貴瓷器可也被打碎了?”

    “是,老奴已讓人去庫房準備了,園中管庫房的嬤嬤這二日不在,待一來便能換上新的。”

    顧延見著櫃子,連著過去一瞧,他見著機關上有匕首的痕跡,按下了機關,櫃子緩緩移開。

    隻一眼,他便知曉這裏被人動過了,他將明黃色聖旨取下連卷起。

    “笙兒,我要去一趟九皇子那裏,你早些安歇不必等我。”

    “外頭都宵禁了。”佘笙道著,“行路小心些,莫要焦急忙慌得容易出亂子。”

    她見著前頭的密室,想必顧延是有個極重要的隱私被景抬或是蘇小小曉得了,方才顧延收起那聖旨之時還特意防備得瞧了她一眼。

    想必應當是皇室秘辛了,定還與蘇府有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