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從旁邊伸過一隻手臂來，從他手中將那枚花鈿拿了去。

    誒~”胤世子敏憶想要追回。

    百裏佑玦拍下他的手，神情認真地道：“我瞧瞧。”說罷，真的將那枚花鈿舉起，拈在指上細細轉了兩下。

    那是金底鑲紅寶的六瓣梅花鈿，精巧秀致。襯著佑玦細長的手指，更覺玲瓏，惹人憐愛。

    百裏佑玦將小小的花鈿揝在手心：“敏懷也就罷了，怎麽佑然今日也那麽好興致？”

    你問我，我還奇怪呢。”敏憶正兒八經的樣子，反把佑玦嚇了一跳。

    嗯？”

    我覺得最近敏懷失心瘋了。”敏憶有種不吐不快的樣子。

    他不是一直那樣的嗎？”佑玦切了一聲，不以為然。

    以前他隻是玩的有點瘋。”敏憶先肯定了佑玦的看法，然後指了指太陽穴，“可這陣子這裏，也有點不對。”

    清風徐徐吹拂過佑玦冷淡的臉，似乎拂去了那上麵一切的表情。

    你不信？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麽？他說佑然鬼上身了！”敏憶兀自煩惱道，“說佑然最近不對勁，三日兩頭纏著他往醉煙樓去鬼混，一去便抱著輕雲姑娘不肯撒手。還跟輕雲的恩客打架，把他臉都丟淨了。”

    佑然跟著他能學好？”佑玦凝噎。

    我也是這麽想的。這不，借口推托，什麽佑然鬼上身。”敏憶遇到知音一般，英雄所見略同地感慨道。

    那今日是佑然賴上你了？”

    可不是？”敏憶一臉的正是如此。

    三皇子跟著胡攪蠻纏，想想那場麵也蠻倒胃口的。

    那敏懷也不算瘋，最多就是騙咱們個牡丹會而已，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豈止呢，”敏憶近日的不安被無端兜起，麵帶苦澀地道，“這事我也隻能跟你說說罷了。”

    佑玦難得見敏憶有愁眉深鎖的時候，看來敏懷還真做了點什麽。

    前幾日，他在碧海湖包了一座畫舫，請了佑然和十幾個同好，招來了三十多名歌伎和姬妾，在那畫舫上肆意胡鬧。我聽他吹噓得天下少有，一時好奇跟了去。哪曉得他都做了什麽？他讓那些女子脫光衣裳，身上隻掛著兩片布，喜歡上哪個隨時隨地，什麽出格的玩法都有。還讓一名歌伎光溜溜躺在案上，把吃的都堆在歌伎身上，叫什麽盛體宴。”敏憶說著說著，想到那日的情形，臉色漸漸發白。

    佑玦起初聽著隻覺荒唐，轉眼卻發現敏憶的眼神之中閃爍著害怕的光影。

    出什麽事了麽？”

    他們當場把兩個女孩子，看起來好像不行了的，命人用石頭綁了沉到湖底了事。”敏憶囁嚅著道。

    女孩子？”佑玦心底一沉。

    他們玩到一半，不肯盡興，在附近的莊子裏偷偷擄了兩個女孩子，才十二三歲。”敏憶似心有不忍。

    倒還真出息了。”

    敏憶歇了歇回過神來，盯著佑玦道：“問題還不在這兒。”

    佑玦拿你倒是說呀的眼神看著他。

    敏懷說，那都是佑然的主意！”

    周圍樹梢間清靈歡快的鳥語，都無法讓敏憶從不可思議之中繞出來。

    好在佑玦對敏憶的了解還算足夠，當下便道：“你覺得是佑然瘋了？”

    敏憶古怪地點了點頭。

    有什麽由頭麽？好端端地。”

    敏憶尋思半晌，又搖了搖頭，蠢萌蠢萌的樣子。

    阿玦，這世上難不成真有鬼上身這種事？”敏憶渾身有點毛。

    這個問題存心要噎死人啊。

    看到佑玦秀逸眉毛挑了挑，敏憶立刻解釋道：“我就是覺得佑然跟之前的差別的確也太大了些，以前那般唯唯喏喏地，最近跟著敏懷長了膽子了。”

    你不早說？”佑玦當下已完全明白過來，冷冽的眼神迎頭給了敏憶一記冰刀，今天是什麽日子？！

    自覺理虧心虛的敏憶忙跟上佑玦急急的腳步，顧不得背上早已沁出一層汗。

    佑玦忽又停下腳步，語氣沒那麽緊張：“你先回去，幫我看著他們些，有什麽異常趕緊派人通知我。”

    你放心，人是我帶來的，我已經叫人盯著了。”敏憶忙道，“我這就回沉香台去。”

    佑玦點點頭。

    眼看著敏憶走的沒了影，佑玦一招手，身後的樹叢間出現幾道暗影。

    吩咐下去，後花園每個角落都看緊了。”佑玦寒著臉道，“往三皇子府上增派人手，再找人跟著他，另外好好查一查，三皇子最近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隨著佑玦一揮手，那幾道暗影迅速無聲地消失了。

    佑玦略一思索，便朝長公主迎賓的月洞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