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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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宛雨程三言兩語一問,便交代李管家先去拾掇外祖母購置的那個院落。

    李管家溫和地笑道:“六小姐的吩咐小的自當遵從。不知六小姐打算何時搬去思閣,小的也好一並準備下去。”

    收拾屋子要多久?”

    回六小姐,兩日足夠了。”

    那我們三日後搬過去吧。”宛雨程說著,眼睛卻看向許黛君。

    許黛君點點頭。

    李管家,你安排起來可方便?”宛雨程又問道。

    李管家心下一盤算,當下便道:“時間足夠了。”

    宛雨程尋思了一下,又道:“李管家,我不常上京,思閣裏的人手布置就麻煩你幫我張羅了。隻有一樣,你曉得就好,先不要讓我三嫂嫂知道,我怕她緊張,若是三日兩頭跑過來看我我還不如直接住三哥府裏去呢。”

    宛雨程隻有一個三哥在京任職,眼下已是大理寺少卿,為人刻板,鐵麵無私,三嫂的父親錢同藹是國子監祭酒,錢氏出身書香門第,不過性格卻十分小心謹慎,凡事最愛操心。宛雨程性格疏朗不計小節,自然怕錢氏瑣碎麻煩。

    李管家會意,忙道:“小的明白。”

    這李管家在宛家當差二十多年,江南與京城兩地,宛家的事情沒有他不清楚的。宛家大小姐與六小姐姊妹倆,都是宛氏嫡女,六小姐更是老夫人和夫人的心頭肉掌中珠,在家能呼風喚雨。錢三奶奶若知道她獨自搬去思閣住著,估計還真要親自陪伴照拂才能安心。

    宛雨程又與李管家聊了一會宛家的俗務,李管家便退下自去張羅不提。

    這邊又擺下晚飯,宛雨程沒有心情,隻吃了一口便放下筷子。

    許黛君少不得勸慰兩句:“你放寬心吧,不是還有你大姐麽?百裏佑玦不是答應她過幾日親自到胡府拜訪,你姐夫怎麽也得幫你大姐拿個主意不是?”

    許黛君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宛雨程卻更不安了。

    以前宛雨程對這個大姐夫雖說不甚了解,但自從胡哲鏞榮升戶部尚書之後,就常聽她母親誇讚胡哲鏞,宛雨程對胡哲鏞還是有些敬佩與信任的,然而經過前番許黛君頭部受傷一事,雖然胡哲鏞各方麵做得都還看得過去,可就是不知怎麽的,胡哲鏞的形象在宛雨程眼裏,便一落千丈,再也立不起來了。

    但是這種不能信任的疑慮不安,宛雨程隻有自己心裏清楚,並不能說與她大姐和許黛君,或者任何其他人知道。

    若說盼著胡哲鏞為她出頭,甚至還不如去找她三哥和三嫂反倒令人放心。

    然而也正是許黛君這句話,忽然讓宛雨程明白過來,這件事情她不能一味依傍旁人,自己卻沒個主心骨,因此心緒煩亂了一陣之後,竟冷靜了下來。

    當然眼下,被許黛君提到的胡哲鏞從宛雨洛口中聽到了事情經過。臉上有一絲震驚,又有些得意,自然也少不了深思。

    胡哲鏞隻聽宛雨洛說完,瞅了一眼心神不安、卻又滿懷希望的宛雨洛,十分理智地道:“你也別急,這件事成的可能性不小。”

    這我難道不知道麽?能成自然是好事。”宛雨洛哪裏聽不懂他背後的意思,心頭一震:“可如果不成的話,六妹她就毀了。”

    她能不急嗎?!在人前如此現眼,小妹再好也已輸了名聲。

    你也別想得太壞,想開點。眼下要看長公主的意思了。”胡哲鏞心裏早已有譜,“如果長公主不反對,那就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六妹,能這樣最好,我們都是樂意看到的。不過如果長公主介意心裏有了疙瘩,隻肯讓六妹做妾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是話說回來,你應該比我清楚,我看六妹是有些氣性的,若是她不肯屈尊為人妾室,那要麽待在宛家永不嫁人,要麽就找個低門小戶的人家,背後隻要有你們宛家的支撐,多半能夫妻和樂、平安終老。這自然也是沒法子的法子了。”

    宛雨洛聽得心上像有隻手在抓揪一般,蹙眉想了半晌,含淚自責道:“我隻看她在別人家裏,從小規矩上不會有錯漏的。何況還有許家小姐做伴,哪曾想……都是祖母和阿娘平日寵她太過,凡事不知輕重,這下可要害了她了。”

    胡哲鏞歎了一聲氣道:“你哭什麽?我隻是說說而已,事情都這樣了。過幾日那邊大少爺登門,看態度就知道了。”

    宛雨洛眼前浮起長公主那憤恨不已的模樣,黯然垂淚道:“若是讓六妹做妾,她那性子如何肯做小伏低?到時候定是要吃虧的。”

    胡哲鏞不語,這話他早就說過了。

    你就不能先想想法子?”宛雨洛實在著急。

    唉,倘若是別人家,門第相當也就算了,凡事都好商量著辦。可你們偏偏招惹的是長公主!”胡哲鏞不是不頭痛的,橫了一眼宛雨洛,突然間壓低聲音,既帶著點炫耀,又有些許敬畏,“你又不是不知道,長公主是什麽人物!那可是連駙馬都能下得了手去的!”

    宛雨洛此時聽到,背上卻汗毛林立。

    這個傳言她之前聽胡哲鏞說起過,可是傳言終究沒有實證。她平日與長公主素有往來,隻覺長公主雖然有點脾氣,但做事還是有章法的,並不是那種任性使氣的人。

    好好地一個女孩兒,若是正經找個人家一輩子富貴平安也沒怎麽難的。怎麽偏偏遇到這麽個事?我真是後悔今日不該去長公主府上的。”宛雨洛也不敢說自己和宛家心高,她今日實際上是衝著胤王妃和胤世子去的。

    如今這一步走錯,隻怕後麵會難以收拾,唯恐一錯再錯。以後教她回娘家如何麵對祖母和爹娘?

    胡哲鏞見她眼淚反而更多,人也急躁得很,不由得讓步道:“好了好了,我這兩天去拜會鄭大學士,聽聽他的意思。”

    文華殿大學士鄭昉如今是太子的老師,以前也是長公主的老師,平時為人溫和謙讓,正直不阿,卻也不是不肯變通的人,據說長公主對鄭大學士十分尊崇,他的話長公主還願意聽兩句。但是胡哲鏞平時無緣接近,這回雖然由頭不是太好,但也不失為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