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雨程看到許黛君那麽提起嘴角低頭一笑，沒來由得感覺事情不妙，不禁問道：“小君君，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小宛宛，你繼續說。”許黛君立即正色道。

    宛雨程想當然地以為許黛君是偶爾淘氣，於是喝了口香茶潤潤嗓子，又精神煥發起來：“第四級精選，若過了這一級從此便留在宮裏頭，不過隻是宮女的身份。所謂精選，便是內監們用尺子細量秀女手足腰肢，再考察步姿與風韻，若有一處不合者便一律送回原籍。”

    許黛君不由得問道：“這留宮的大約會有多少秀女？”

    留宮之後便再沒有自由之身了吧，這第四關可是關鍵的分水嶺呢。

    宛雨程略眯著眼尋思半晌道：“我記得大約會有千人左右吧，此後才是真正的角逐呢。”

    說罷，又遲疑著，咬了咬唇低調地道：“這第五級麽，由女官與宮娥將新召入宮中的宮女引入密室，檢查有無疤痕，肌膚是否細膩，身上是否有異味等，但凡有瑕疵者斷不容留，如此再揀選出三百人。”

    許黛君聽著十分別扭，然而細想之下，確也無可厚非，若是萬一有狐臭者隨侍左右……確實，常聽人說伴君如伴虎，一旦遭遇上位者心情不順，暴燥盛怒之下，不僅那女子會被棄如弊履，甚至可能殃及池魚，那些女官與宮娥們會不會也被一揚手打發去暴室呢？

    隻這一下又篩去七百人之多，然而這七百人便隻能做底層的小宮女了吧，被剝奪去自由之身不說，還要被使喚來使喚去，想隨心所欲地“辭職”不幹怕是不行的。

    強權之下，果然沒多少人性可言！

    宛雨程見許黛君微微皺眉，便稍作停頓，許黛君卻很快掩下一時的不耐，恢複自然的神色道：“我聽著呢。”

    第六級是熟察性情與習性，為期一月。由女官負責教導宮廷禮儀規範，並依據性情言語，判斷人品優劣，智力高低，據此選出其中五十人晉級，以確保個個秀色奪人，聰慧壓眾。”

    第七級名為“選三”，嗯，小君君，此關可是決勝局哦！”宛雨程認為自己講到重點了，於是清了清嗓子，“第七級，通常由太後娘娘主持，即從這五十人之中挑選出前三甲來，如無意外，便是以考察才情品評容貌來裁決定奪。

    最後的第八級就不肖說了，是由太後娘娘與皇後娘娘欽定一名太子妃，“選三”後陪選的兩名秀女，通常會被封為太子側妃。嗯，這第八級我認為需要仰仗些運氣的，拚的也就是太後娘娘與皇後娘娘的眼緣。

    這其餘諸人便會賞與皇子、世子為妃，再或者充作內廷六局的女官。到時二皇子的生母方貴妃、三皇子的養母齊德妃、豫王妃還有，胤王妃都會出現的呢。”

    宛雨程說完也累了，單手支頤看著端坐著的許黛君，臉上掛著一抹絕世芳姿舍爾其誰的微笑。

    然而許黛君聽到最後，基本上都是當一縷耳旁風吹過，因此並未注意到宛雨程在最後的“胤王妃”三個字上停頓了一下，且故意加重了語氣。她早已作了決定，無論如何得在第四關之前落選，否則便再沒有機會了。

    或許那也不是什麽辦不到的難事。

    宛雨程見她陷入沉思，倒也不急著催促，手指繞起一絲披散著的秀發聞了聞，才洗過的頭發上隱隱地散發著絲絲香甜。

    可立在許黛君身後的杏兒和影兒卻眼珠子亂轉，心裏頭大大地不安。

    若是以前許黛君打聽選妃的流程，她們倆定會雀躍不已，然而最近許黛君一係列令人咋舌的行為，實在不合她一貫謹慎自律的作風，今日突然又莫名地問起這些規規矩矩的問題，難免令她二人要往別的方向想。

    杏兒內心吐槽：小姐這是終於要振奮起來了嗎？還是……又要搞什麽妖蛾子？

    影兒的內心看法：大小姐，你可不能辜負大人與夫人的期望……你心頭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嘛。

    杏兒越想越害怕：小姐最近幾日如此反常，實在令人費解，我二人打小服侍小姐，何曾見她離家十裏以外半步過？可偏偏小姐那日與那煥景少爺一見如故，還吹噓到過最北的大漠，見過最南端的大洋，這扯得有多遠大小姐你真的不怕被揭穿麽？莫不是小姐還有什麽……

    影兒內心也不無焦灼：好好的名門閨秀，二品大員家的大家千金，這身份多少貴重，人家羨慕還羨慕不來呢。可小姐竟毫無顧忌地換上男裝到處跑，還與陌生男子同一桌吃飯飲酒，還去逛那令人難以啟齒的青樓！嗯，這些個奇奇怪怪的出格之舉，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