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一頓晚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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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又有莊裏的丫鬟來請,說是水榭裏安排下了晚飯。
夏王妃便攜起宛雨程的手,兩人同向水榭去了,走的卻不是來時的路,而是另一條繞過溪流的小路。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前行。
宛雨程這才知道,夏王妃出閣前已是皇上封的懷正郡主,而且還會一點功夫,是她兄長靖西侯教的。靖西侯愛護兩個妹妹,對韻安郡主更是百依百順,護得周全,此次上京不過三日,京中故友尚未拜訪齊全,卻來嘉寧山莊小住,就是因為韻安郡主吵著要來賞荷花,靖西侯隻得作陪。
說起靖西侯,夏王妃眼中有自豪的神采,提及韻安,她臉上帶著溫和又頗寵溺的笑意,可是一路上,卻獨獨沒有提到夏王。
夏王妃的話並不多,多半時候還是心不在焉地沉默著。宛雨程知夏王妃心事深重,心結難解,然而她又對夏王妃的性情不甚了解,因此也並不刻意說話玩笑,隻是陪著默默前行。
眼瞧著快到水榭,走上曲橋,夏王妃遠遠望見水榭門口一個白色的背影,那個男子的背影如芝蘭玉樹,風流倜儻,夏王妃見了便移不開眼。上階前,隻見那人身旁一個穿鵝黃大袖衫的女子不甚小心,似足下踩空,稍顯臃腫的身形一個踉蹌,那白衫的男子立即伸手扶住了那女子的腰,待那女子站穩兩人才牽著手一起走進了水榭。
夏王妃看見那番情景,腳下不覺一頓,隨即臉上浮現出一絲自嘲的苦澀笑意來。
而宛雨程就在她身邊,自然也瞧見了那對男女。抬眼又見夏王妃臉上一閃而過的難堪與失落,宛雨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待進了水榭,又見今晚倒是按男女賓客分了兩席,卻不知為何並未拿屏風隔斷。女賓這一桌,隻見恩可郡主、方紅蕊,還有卓冬雅姍姍而來,席間還有一個長得極其鮮妍明媚的女孩子,夏王妃說是她的小妹韻安郡主。
要說溫婉之最,當數胤王妃,若論豔麗之最,夏王妃不遑多讓,都說少女自然鮮妍,然而鮮妍到瑰麗如韻安郡主那般少女,卻真的十分罕見。
肌膚亮麗賽雪欺霜,由內而外紅潤的桃腮,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秀麗幽深,翠眉紅唇,隻素麵朝天不假修飾,梳著單螺髻,頭上寶珠簪子,紅藍寶石的珠花,穿著一襲紅白相間出水芙蓉的蜀錦交領襦衣襦裙,係著大紅宮絛顯現出盈盈一握的束約小腰,胸前掛著赤玉瓔珞,襯得雙峰更加傲人,堪稱天生的尤物。
隻是韻安郡主有些坐立不安,且眼睛總是看向水榭的門口,仿佛在等人一般。就連夏王妃示意她過來與宛雨程認識一下,她也是一臉的無動於衷,打量了幾眼宛雨程之後,竟很快便別開臉去。
夏王妃臉上便含著抱歉的笑意,輕聲道:“我這小妹不甚懂事,真是被寵壞了。”
宛雨程心想人家怎麽說也是個郡主,當著那麽多的人麵抹不開這個臉也是可想而知的,況且人家昨晚已經到重華閣去道過謝了,當下也並不在意。
於是玩笑道:“娘娘切莫自責,娘娘若是真的讓郡主過來,倒是要將我寵壞了呢。”
說得夏王妃心頭一舒,眉眼微展。
宛雨程也開始尋找許黛君,見她隨著煥景走進水榭,許黛君自然也看到了她,投過來的目光似是不放心,宛雨程對她微微一笑,許黛君這才又跟著煥景在男賓席落了坐。
夏王妃坐在女賓席的東首,拉著宛雨程在她身旁落坐,因不見百裏佑玦,宛雨程當下眸光一轉,剛巧看到一個高個子男人邁進水榭,那人身姿矯健,約摸三十歲出頭,穿著青色底石綠彩藻萬字如意錦邊長袍,雲紋烏皮靴,白玉革帶,雖然相貌堂堂,然而神色峻朗,目光威嚴,自帶一種上位者的霸氣與淩冽。
宛雨程隻瞧了一下便移開眼,猜想此人定是夏王妃的兄長靖西侯了。隻不過沒想到大諄朝鎮守西疆的前軍統帥靖西侯竟如此年輕。傳說靖西麾下有二十萬鐵甲勁旅,威懾一方,近十年間連打了數十場勝仗,令凶殘的匈奴連連退避,不敢再犯。
隻是宛雨程一不留意,卻見自己的身旁多了一個女子,隻見那女子小腹微隆,穿著鵝黃大袖衫,梨花一般的肌膚,麵容姣好,一雙剪水秋瞳似是會說話一般,身姿嬌柔,盈盈有不勝之態。
宛雨程登時想起方才夏王妃嘴角的那一抹苦笑,想來這黃衫女子就是夏王小妾如煙了,當下對身旁的黃衫女子生了提防之心,心裏也更加不自在起來,此刻隻盼著早些開席,隨意用一些之後不如早早回房歇息去。
百裏佑玦是開了席之後才急急趕來的,在門口時目光便在宛雨程的身上轉了兩下,之後就不動聲色地坐到靖西侯身邊的身旁。
男賓那一桌人比較多,喝著酒,漸漸地有些玩笑話,雖然不大聲,倒也其樂融融。女賓這一桌才開始還算安靜,喝酒的人不多,隻聞動銀筷子的聲音。
莊奴們仍然架了烤架,一撥一撥地不斷抬上野味來。
原本最跳脫,最百無禁忌的方紅蕊,這兩天乖得很。由於她安排的船工竟在事發當晚被風影衛揪了出來,此舉本就非同小可,且此時人還被關在地牢之中,生死不明,方紅蕊縱有三頭六臂,眼下也根本打探不出任何消息,也不知那船工是否會將她供出來,更不知百裏佑玦會有什麽後招,因此方紅蕊連日來心中忐忑,一時再不敢胡來。
然而也不知又有什麽妖風作怪,坐在夏王妃對麵的恩可郡主忽然斟滿了酒杯,端起來對她身邊的韻安笑道:“韻安,昨晚你沒跟姐姐喝酒,今日可再不能推脫了,你就從了我,喝我兩口吧。”
想來韻安郡主和她是慣了的,當下笑道:“好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喝酒就瘋了,改日我請你去咱們府上喝個幾壇,隨你怎麽鬧,今日這麽多人,你就饒了我吧。”
這可奇了,你是我妹妹麽?我這酒盞都端起來了,你還有不喝的理呀?”恩可笑著不依,手一揮對一旁的莊奴道:“愣著做什麽?快倒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