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紀，卻這樣可憐。可這裏是虎狼之地，你不該來這裏的。”細腰女郎將黃嵐攬在了懷裏，輕輕撫著她的後背。

    好姐姐，如果沒有地方收留我，也許明天我也就被賣到這裏了。”黃嵐感受著溫軟的氣息，不禁有些心疼麵前這個姑娘。

    同樣的花樣少女，有的人含著玉勺還要百般挑剔，有的人卻連最起碼的尊嚴都沒有，毫無選擇餘地的活著。

    黃嵐想起那個迫害他們一家幸福的縣官，還有剛才意圖販賣她的賊人。可卻是這樣被壓榨在最底層的人，比起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還要善良很多。

    苦命的丫頭……”細腰女郎細想之下，也確實如此，近兩日紅粉樓裏又進了兩個女娃娃，都是媽媽不知從哪裏買了過來的，現在還在房間裏鎖著。

    好吧，那你跟我來吧。可要記住，進了這個門，再想出去，就由不得你了。”她低下頭又叮囑了一句，見黃嵐沒有任何反應，隻能帶著她進了紅粉樓。

    媽媽，媽媽！”剛進門她就開始細聲叫道。

    怎麽啦！”

    黃嵐聽著一個溫潤的聲音從高處傳來，這聲音毫不張揚尖銳，也不像電視上那些妖嬈蕩漾的聲音讓人不舒服。

    抬眼望去，黃嵐突然有點想把自己剛剛想的吞下去，順便去洗一洗眼睛。這畫風不太對呀。

    黃嵐看著站在台階上用一塊白手帕托著腮幫子的女子，上身一件大紅色短衣，配了正綠色的長裙，外加著長裙上妖冶盛放的紫色牡丹……紅配綠，綠配紫，這媽媽也是美出了天際。

    媽媽這身裙子真是好看，讓姐妹們大開眼界。”細腰女郎媚眼彎彎，先是誇讚了一番。

    黃嵐側目，佩服能說出如此違心之言的姑娘。

    說吧，雲怡，叫我出來什麽事情呀。”

    黃嵐聽著這帶著一點點沙卻寬厚舒服的聲音，很難跟麵前這個作態的媽媽搭在一起。

    這個小丫頭，想來咱們紅粉樓裏討生計。”雲怡將黃嵐往外推了推。

    討生計？”媽媽有些好笑，打量著麵前這個身量不齊的小丫頭。

    怎麽個討法？我這紅粉樓裏可不養閑人。”

    我會教人唱歌，編舞。”黃嵐仰著腦袋，毫不示弱。

    紅粉樓有盛城最好的樂師，說起來舞蹈，樓裏上上下下哪個不是出挑的。”

    我看你還算可人，雖說做不了清倌，做個紅倌倒是極好。你要是應了，媽媽我也不會虧待你，定找最好的師傅調教。”

    那媽媽看黃嵐雖然蒙了麵紗，可眉眼卻清新，尤其一雙眼睛靈動非常，便動了心思想收下。

    我的曲子是世間絕響，別處絕聽不到的好曲子，我的舞蹈更是如此。媽媽你聽一聽看一看就知道了。”

    至於紅倌，那是絕不能的。不信，你看。”

    說著，黃嵐扯下了麵紗。

    嘖，哎，真是可惜！”麵紗一去，老鴇就看到黃嵐左臉上一塊拇指大的胎記，微微突起在原本光滑柔嫩的小臉上，上麵竟還有一撮黑毛。

    青樓女子最重容貌，有這麽一大塊讓人倒胃口的胎記，自然不會有人問津。

    既然你這麽說，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老鴇隻能擺了擺手帕，緩緩走下台階，在大廳隨意找了個凳子坐下。

    此時天還未黑，客人本就不多，偶爾進來的也早就猴急一般進了姑娘的房間，大廳裏倒是空無一人，隻有三兩個姑娘百無聊賴的坐在一旁等著客人。

    黃嵐雖是理科生，可平日裏也跟著小夥伴k歌，而且因為嗓子好，在朋友圈裏也是麥霸一級的人物。至於舞蹈，黃嵐當初學空手道，完全是因為孤兒院裏有一個阿姨曾經是一名舞者，她老公是空手道教練，阿姨總是想教她們學舞蹈，將來好有個傍身的能力，可黃嵐卻總是喜歡趁著她老公來探班的時候纏著他教空手道，這來來回回的，舞蹈她隻會了個皮毛，空手道卻到了黑段。

    每次提起這件事，那個阿姨都滿臉的無奈。想起在孤兒院的事情，黃嵐惦記著那個阿姨，如果她知道自己去世了，應該也會難過吧。

    回過神，看著這個目露疲態的老鴇媽媽，黃嵐想到了一首歌。

    咳”稍稍清了清嗓子，黃嵐端正了身姿，雙手疊放在身前，嘴角微翹。

    這姿態倒不錯，真是可惜了。”老鴇搖了搖頭。

    我有花一朵，種在我心中”

    含苞待放意幽幽”

    朝朝與暮暮

    我切切地等候

    有心的人來入夢

    黃嵐剛唱了一小段，大廳裏的幾個姐妹就有些坐不住了。黃嵐的聲音稚嫩，並沒有唱出這首歌後專屬於成熟女子的深情和溫柔。

    可是她麵前坐的都是情場老手，雖然這首歌的曲調和歌詞都從未聽過，甚至很不尋常，可是聽在耳裏，卻是深有感觸。

    黃嵐沒有看到她們各自異樣的神態，還刻意壓低了嗓子繼續唱著。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

    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

    隻盼望有一雙溫暖手

    能撫慰我內心的寂寞

    我有花一朵花香滿枝頭

    誰來真心尋芳蹤

    花開不多時啊堪折直須折

    女人如花花似夢

    唱到這裏，黃嵐頓了頓，女人花這首歌唱到這裏，對於這些從未真正感受過愛情，又年華似水東流的青樓女子，已經足夠。

    黃嵐睜開微閉的雙眼，原本空無一人的麵前站了四個姑娘，而老鴇站在她們身後，正用帕子抹著眼。

    黃嵐注意到那四個姑娘都紅了眼眶，雲怡攬著其中一個姑娘的肩膀輕輕拍動。

    你這丫頭，一首歌就把我們幾個逗弄哭了，我看你呀就留在這給我們擦眼淚洗手帕吧！”雲怡眨了眨眼，將淚珠子擠了幹淨才緩緩說道。

    雲怡姐姐，這首其實最合適媽媽了，我這還有適合你們的曲子。就是今日實在太累，也沒有吃東西……”黃嵐垂著腦袋，有些不安的絞著袖子。

    適合我？”老鴇又擦了擦眼角，這才恍恍惚惚的重複。

    媽媽你的聲音最適合這首曲子，等明日裏你學了一唱就知道啦。”黃嵐趁著老鴇恍神的功夫連忙說道。

    罷了罷了，你這丫頭就留在這吧。”

    既然是雲怡將你帶進來的，你就先跟著她學學規矩，休息兩天，過兩日再上工吧。”

    另外，不管你以前是什麽名字，進了紅粉樓，你就是紅粉樓的姑娘，以後，就叫畫眉吧。”

    我是這裏的媽媽，我就叫紅粉。”

    紅粉媽媽說完也不做停留，扶著欄杆，回了樓上。隻是腳步比起之前更是虛浮無力。